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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不欢而散。
当晚,宋归晏来了我的清秋院。
他屏退了下人,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没有发火,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很久。
“拂衣,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问。
“我不想怎么样。”我说,“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当我的宋夫人。”
“安分?”他冷笑,“你在寿宴上那番话,叫安分?”
“我只是在维护我作为正妻的体面。”我吹了吹杯口的茶叶,“如果夫君觉得我做得不对,大可以休了我。”
“你!”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休妻?
他不敢。
我柳家虽然没落了,但我爹曾经的门生故旧遍布朝野。
无故休妻,他宋归晏担不起这个名声。
更何况,他还需要我这个“贤良”的正妻,来粉饰他纳嫂为妻的丑事。
“拂衣,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他放软了姿态,“只要你以后不再针对晚吟,安分守己,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我想要的,不是你当没发生过。”我放下茶杯,抬眼看他。
“我要江晚吟,搬出主院。”
“什么?”宋归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一个平妻,有什么资格住在主院?传出去,别人只会笑话我这个正妻无能,连自己的院子都守不住。”
“她身子重,需要人照顾。”
“府里多的是空院子,找个宽敞明亮的,再多派几个下人伺候,难道还不够?”我寸步不让。
“柳拂衣,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宋归晏,你要她,还是要宋家的脸面,你自己选。”
我们对视着,空气里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最终,他妥协了。
“好,我让她搬。”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三天后,江晚吟在宋归晏的陪伴下,搬进了一墙之隔的“静心阁”。
她来跟我告辞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兔子。
“姐姐,我身子不便,以后,就不能时时来给你请安了。”
“无妨。”我呷了一口茶,“妹妹好好养胎,就是对我最大的孝敬了。”
她走了。
清秋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但我知道,江晚吟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几天后,府里开始传出流言。
说我心胸狭窄,苛待有孕的平妻,将她赶到偏僻的院子,还不给足炭火吃食。
把我说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毒主母。
宋归晏为此来质问我。
“我没有。”我只回了他三个字。
“府里的下人都看见了!晚吟院里的炭火,每天只有定额的一半!”
“哦?”我挑了挑眉,“那可要去查查采买房的管事了。这可是克扣主子用度的重罪。”
宋归晏一噎。
采买房的管事,是他母亲的心腹。
他自然不敢去查。
“拂衣,我知道你不喜欢晚吟,但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
“夫君说笑了,我怎么会跟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计较。”我放下手中的账本。
“我只是觉得,既然夫君和母亲都觉得江氏贤惠能干,不如,就把这管家之权,一并交予她好了。”
“你什么意思?”
“我累了。”我说,“这偌大的宋府,我管不过来。既然妹妹有能力,不如让她代劳。也免得再出什么克扣用度的闲话,污了我的名声。”
我将一本厚厚的账册,推到他面前。
宋归晏看着那本账册,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我这是在以退为进。
他如果真的把管家权给了江晚吟,就等于坐实了我这个正妻被架空。
他宋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此事,我自有分寸。”他最终还是没敢接那本账册。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边泛起一丝冷意。
宋归晏,江晚吟,你们的招数,我已经看腻了。
接下来,该我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