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惊呼一声，连忙拉住陈安的胳膊，紧张地检查：“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陈安摇摇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那片狼藉上。
许浩抱着胳膊，冷笑一声：“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想哭鼻子不成？不就是一碗粥吗？我赔你一百块，够你买一百碗了。”
他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子，轻蔑地扔在地上。
“捡起来，滚出去。别在这儿碍了刘经理的眼。”
许知意气得浑身发抖：“许浩！你太过分了！给陈安道歉！”
“道歉？姐，你没搞错吧？”许浩夸张地掏了掏耳朵，“让我给一个废物道歉？他配吗？要不是你护着他，这种人，在我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你说谁是狗？”
一个很平静的声音响起。
是陈安。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许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说你呢！废物！怎么，不服气？想动手？”
他挺起胸膛，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比陈安高了半个头，常年健身，肌肉结实。
陈安只是看着他，眼神幽深，看不出喜怒。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
李秀兰赶紧上来打圆场：“哎呀，小浩，别跟他一般见识。陈安，你还不快滚？非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陈安没动。
他只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十五分。
然后，他做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动作。
他对着空气，轻轻说了一句：“吵。”
话音刚落。
“汪！汪汪汪！”
一声响亮的狗叫，突然从许浩的嘴里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懵了。
许浩自己也懵了。他想说话，想骂人，但无论他怎么张嘴，发出的都只有清脆响亮的狗叫声。
“汪汪！汪！（怎么回事！）”
“汪汪汪汪！（我的声音！）”
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全是恐惧。
那个浓妆艳抹的女朋友吓得尖叫起来，连连后退：“浩……浩哥？你怎么了？”
李秀兰也傻眼了：“小浩，你……你别吓唬大姑啊。”
“汪汪汪！”许浩急得满头大汗，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指着陈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安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弯下腰，拿起扫帚，默默地清扫着地上的碎瓷片和米粥。
动作依旧不急不缓，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许知意站在旁边，小嘴微张，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看着自己丈夫平静的侧脸，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
李秀兰一个激灵，也顾不上狗叫的许浩了，连忙挤出笑容跑去开门。
“来了来了！一定是刘经理来了！”
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
正是天鸿集团的项目部经理，刘福贵。
“哎哟！刘经理！您可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李秀兰点头哈腰，热情得不得了。
刘福贵嗯了一声，迈步走进客厅。
他一眼就看到了还在“汪汪”乱叫的许浩，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耍猴戏？”
“不不不……”李秀兰急忙解释，“这是我侄子，他……他喉咙不舒服，跟您开玩笑呢！”
“汪汪！”许浩急着想解释，结果叫得更欢了。
刘福贵脸色一沉，没再理他，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正在扫地的陈安身上。
他问：“这位是？”
“哦，他……他就是我们家的一个下人，来做保洁的。”李秀兰生怕陈安的身份让贵客不快，赶紧胡诌道。
许知意脸色一白，刚要反驳。
陈安却直起身，看着刘福贵，淡淡地说：“地还没扫完，麻烦让一下。”
他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刘福贵愣住了。
他在江城商场上，也是个人物，谁见了他不客客气气？一个扫地的，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身后的助理立刻呵斥道：“放肆！怎么跟刘经理说话的？”
刘福贵摆摆手，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安：“年轻人，有点个性。不过，个性不能当饭吃。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会惹麻烦的。”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
陈安没理他，只是拿起簸箕，把垃圾倒进垃圾桶。
然后，他走进厨房，重新淘米，开火，煮粥。
仿佛这个客厅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窗外的噪音。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刘福贵很不爽。
他冷哼一声，对李秀兰说：“许夫人，看来你家这下人，不太懂规矩啊。”
李秀兰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厨房就骂：“陈安！你个狗东西！还不快滚出来给刘经理道歉！”
许浩也冲过来，对着陈安“汪汪”大叫，意思是让他赶紧滚。
整个客厅，鸡飞狗跳。
许知意站在中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看着厨房里那个孤独而平静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刘福贵摇了摇头，眼中的不耐烦越来越重。
他今天来，本就是走个过场。城西那个项目，他心里早就有人选了，给许家一点希望，不过是为了敲打另一家。
现在看到许家这乱糟糟的样子，他连演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
“行了。”他开口，声音冷了下来，“我看，合作的事，就没必要谈了。许家这种家风，我信不过。”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李秀兰和还在狗叫的许浩，如遭雷击，瞬间面如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因为这个废物，几千万的项目，就这么废了！
李秀兰的怒火和绝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她抄起墙角的扫把，面目狰狞地冲向厨房。
“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你把我们家全毁了！”
扫把带着风，狠狠地朝陈安的头上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