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看着他们交叠的身影,忽然有些好奇。
若鹭卓知道柳玫玫的真实身份,会有什么反应?
是继续怜悯她疼爱她,还是觉得恶心?
我想不出答案。
命运是个酷爱玩弄人心的编剧。
它安排刑警击毙罪犯后,死在他女儿的枪口下。
又安排刑警的儿子毫不知情的,娶了那个罪犯的女儿。
有时我也在想,要是柳玫玫丧父时已经成年就好了。
她就不会被封存档案。
我们也不会把女承父业的新头目,当成无辜的失足女。
我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以至于每一根骸骨上,都带着深深浅浅的伤。
那时我哭喊过、挣扎过、哀求过,也质问过。
可他们只是冷笑着打断我的四肢,一颗一颗拔掉牙齿。
不停逼问警方的卧底和线人。
最后又连打三针肾上腺素。
让我清醒地看着腹腔被人剖开,内脏丢进狗盆。
但其实,我原本有过一次活命的机会。
被掏空身体之前,柳玫玫被几个目光凶狠的缅族人簇拥着,来到我面前。
“你很厉害,差点端了我整条产业链。”
“我本想直接杀了你。但觉佐劝我废物利用。”
“只要你能让警方结案,自己把罪扛下来,就能在监狱安度余生。”
我扯了扯嘴角。
“你做梦。”
她的笑容突然变得很难看。
“不同意就让你消失。”
“再过几年,鹭卓一样能忘了你。”
我沉默闭眼。
柳玫玫却忽然说道:
“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吧。”
“往年的今天,鹭卓都会和你一起去陵园祭拜。”
我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遗落了一点贿赂黑警的线索,恰好资金流又指向你。”
柳玫玫声音嘶哑,好像毒蛇吐信。
“我知道他不会信的。但他会借机向你求和。”
“女人嘛,小心眼。我得不到的,宁可毁掉。”
几乎是话音刚落,鹭卓的电话就催命似的打过来。
柳玫玫示意:“接吧。让她把人引过来。”
电话接通。
鹭卓问我在哪里,有些事想当面求证。
也想道个歉,顺便接我去陵园。
可这份道歉来的太迟了。
即便我活下去,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废人。
于是我一言不发。
觉佐急了,抄起喷火枪对准我大腿。
皮肉烤焦的气味在空间里弥散。
我硬是忍住了没有出声。
鹭卓。
他是我最亲密的战友,也是我挚爱的伴侣。
他给过我最幸福的日子。
如果生命尽头还能许一个愿望,我愿付出一切,换他平安。
然而鹭卓似乎察觉到什么,语气骤然紧张。
“烟烟,你那边有危险?是不方便说话吗?坚持住,我马上去找你!”
我拼命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话筒大喊。
“不要——”
“别来找我了!咱们结束了,懂吗?”
“抱着你的小白莲过日子吧,老娘……老娘早就受够了!”
电话挂断,我凄然一笑。
“柳玫玫,你赢了。”
回去安慰他吧,以后,他是你的了。
那天之后,他们发生了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