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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是被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唤醒的。
她发现自己躺在冷硬的客房地板上,她所有的东西——衣服、书,甚至和厉霆川的结婚照,都被像垃圾一样胡乱扔在地上。
相框玻璃碎裂,照片上她依偎着厉霆川的笑容被割得支离破碎。
保姆小心翼翼的抱着宋莞青的衣物站在门口,眼神轻蔑地扫过她:“先生吩咐了,宋**身体弱需要静养,主卧让给她。夫人,你就先‘委屈’在这儿了。”
南星咬紧下唇,忍着钻心的疼痛撑起身体,开始默默收拾满地狼藉。
指尖触到一点凉意。
是厉母留下的,厉家传给儿媳的项链。
他曾亲手给她戴上,在她耳边郑重许诺:“南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厉家唯一的女主人。”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南星眼眶酸涩。
她死死攥着项链,吊坠几乎要嵌进掌心。
厉霆川端着一只瓷碗走了进来。
看到她强忍泪水的模样,他眼神微闪:“菀青善良,知道你净化后身体弱,特意给你炖了鸡汤,里面加了驱邪的符水,喝了,对你身体好。”
符水!符水,又是符水!
南星别开脸不再看他,颤着手从被扔在地上的包里翻出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签了它。”
厉霆川眉头不耐地拧紧:“又闹什么?先把汤喝了!”
南星不说话,将文件和笔又往前推了半分。
厉霆川一把夺过文件,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便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狠狠将文件甩回桌上:“现在!把、汤、喝、了!”
南星垂眸,看着那份轻飘飘落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他签名的墨迹还未干透。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甚至不屑于看一眼他签的是什么。
他们五年的婚姻,他曾经视若珍宝的承诺,原来如此廉价,如此可笑。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厉霆川,然后,猛地抬手——
哐当!
瓷碗碎裂,滚烫的鸡汤混着灰烬般的符水,泼洒一地。
“南星!”宋莞青恰到好处的出现,看着满地狼藉眼圈瞬间红了,“你怎么能这样......我熬了好久的汤,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
她扑进厉霆川怀里:“川哥,是不是我又做错了?我只是想为她好......”
厉霆川看着南星倔强的眼,脸色阴沉:“冥顽不灵!不给你点教训,你永远学不会听话!”
他厉声唤来保镖:“把她关进地下室!对着那面佛墙好好跪着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地下室?
南星僵住,恐惧扑咬住她,她怕的发起抖来。
父母车祸惨死在那条漆黑的夜路上,她哭嚎了一夜,没有一个人救援。
那是她永恒的梦魇。
“不......我不要去地下室!求你!我怕黑......我真的怕!”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厉霆川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裤腿,仰起的脸上满是泪水与惊惧。
厉霆川脚步微顿,看着她凄惨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动摇。
怀里的宋莞青适时地呜咽一声,抱紧了他:“川哥......我好难过......”
那丝动摇瞬间被压下,厉霆川看着脚边卑微乞求的女人,眼神重新冷了下去:“你害死我妈的时候,怎么不怕?”
他无情地抽回腿,对保镖挥手:“带走!”
砰!
门在她身后关上,无尽粘稠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吞噬。
南星蜷缩在小角落,瑟瑟发抖。
黑暗中,那一尊尊佛像的轮廓模糊而狰狞,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恐怖的幻象在她眼前交替闪现,折磨得她濒临崩溃。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时,头顶的天花板传来了声音。
是激烈的上床声。
男人压抑粗重的喘息,女人娇媚的**,混杂着床板暧昧的晃动声,清晰地穿透地板凿进她的耳朵里。
南星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心如刀绞,死死捂住耳朵泣不成声。
恨不得捅死自己,才能不再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欢爱声。
终于,南星猛地从地上爬起,像疯了一样胡乱拍打着墙壁:“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听——!”
她摸到了那扇小小的、布满灰尘的窗。
她用身体狠狠撞向玻璃!
“哗啦——”玻璃碎裂。
她不顾一切扒开尖锐碎片,手脚并用地从那狭窄的窗口向外爬。
碎玻璃割裂了她的手臂、大腿,温热的血混着雨水淌下,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重重摔在别墅外湿冷的草地上时,浑身早已鲜血淋漓。
冷到刺骨的雨点打在脸上。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