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送来的老太太听说跨了一夜火盆,喝了九十九杯符水,眼下大出血人快不行了!”
“一家人全是疯子,非说老太太不祥。”
听到同事嘀咕,南星整理病历的手一顿,强烈的不安让她心头一跳。
她扔下病历冲向抢救室,看清病床上那张双眼紧闭的脸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眼前正是外婆!
床单被血浸透成鲜红色,刺目无比。
南星眼眶骤红,嘶声就要扑过去:“外婆!”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只见她的丈夫厉霆川和宋莞青,一前一后走来。
“是你们!”南星咬牙挤出质问:“你们对我外婆做了什么!”
厉霆川眉头紧锁,下意识将宋莞青护在身后,沉声道:“南星,你冷静一点。”
宋莞青从他身后探出半张脸,故作高深:“南**,你外婆邪气太重。喝九十九次符水、跨一夜火盆才能替她彻底除清邪祟。只是没想到......她被反噬得这么厉害。”
跨火盆、喝符水!
外婆老年痴呆不会反抗,腿脚也不好,她不敢想是遭受了多少折磨和恐惧,竟然被按着跨了一夜的火盆,喝下这来历不明的符水,还被灌了九十九次!
南星脑子嗡的一声仿佛炸开,她双目赤红,扬手就朝那张虚伪的脸扇去:“宋莞青,你卑鄙**!”
手腕却在半空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
厉霆川看都没看她,猛地一甩!
砰!
身体重重撞上墙壁,血顺着眉骨流下,南星脸色惨白,眼前阵阵发黑。
厉霆川垂眸,语气冷的像冰:“南星,你疯够了没有?”
“你就是个丧门星!克死我妈还不够,现在连菀青你都要害!她见你几次就病几次,你到底有多不祥!”
男人眼底闪过丝厌弃,字字如刀,剜心刨骨:“菀青是宋家风水学派传人,好心帮你外婆驱邪,你非但不感激还如此歹毒——当初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结婚!”
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但都比不上他的话更让人痛。
南星蜷缩在地,看着眼前曾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眼底湿热起了雾。
曾几何时,他望向她的眼底满是炽热爱意。
她父母双亡,靠跟外婆街边摆摊相依为命。他在此出车祸昏迷不醒,她拼尽全力把他从爆炸的车里拖出来,二人相识相爱。
他虽和宋莞青青梅竹马,但拒绝了她每一次的告白给足了她安全感。
二十三岁,厉霆川为她举行了千万级别的邮轮婚礼。
二十四岁,她怀孕后念叨着想吃酸枣,厉霆川出差,厉母亲自开车去买,一去竟成了永别。
她赶到车祸现场时残骸支离破碎,勾起父母惨死的创伤让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对上的是他猩红含恨的双眼。
以及一句痛彻心扉的质问:“莞青人在国外都能回来给妈输血,你为什么这么冷血无情?为什么!”
他开始酗酒,彻夜不归,直到她摔倒流产后日日留宿宋莞青的家里,出双入对,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她。
他恨她为什么晕倒,恨自己害他失去唯一的妈妈,恨她是不详的人......
南星苦笑着任泪滑落,他报复成功了。
她现在生不如死。
抢救室门被推开,医生焦急的声音响起:“病人失血太多,急需输血!家属呢?”
外婆贫血,不输血会死的!
南星骤然惊醒,拽住他的手腕:“不输血外婆会没命的!厉霆川,我求求你让我去吧!”
看着她凄惨无助的脸,厉霆川眼底极快闪过丝犹豫。
“川哥,不能输!”宋莞青按住他的手臂,一脸凝重:“符水净化她外婆体内的邪气,输血会导致阳气冲撞,前功尽弃!”
闻言,厉霆川眼神一凛:“不能输!”
医生惋惜摇头,默默离开了抢救室。
南星如坠冰窟,她想冲进去却被宋莞青眼神示意的保镖粗暴地拖开,扔在冰冷的走廊上。
绝望如潮水淹没了口鼻,让人窒息。
南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额角的伤用力磕头,巨大的撞击声在走廊回响:“宋**,我求求你,让我救救我外婆吧,我求你了!”
宋莞青垂眸欣赏完她的狼狈,半晌才慢悠悠开口:“南**,归根结底,是你自身不祥,连累至亲。”
她顿了顿,语气“慈悲”:“罢了,你在这里**衣物,用热水净身洗去晦气,我就让你去输血,如何?”
南星身影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走廊人来人往,她要她在这里脱衣服?
宋莞青挑眉:“不愿意,那就——”
“愿意!我愿意!”
在众人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中,南星屈辱地闭上眼,颤抖着手一件件褪去外衣。
直至只剩贴身内衣。
她匍匐在地,像是**的货物一样,被人随意观赏。
厉霆川眼神愈发幽深,却一言不发。
宋莞青使了个眼色,有人提来桶滚烫冒气的热水。
“哗啦——”
迎头泼下!
“啊!”。
南星疼得蜷缩倒地,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皮肤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泡。
厉霆川下颌线绷得死紧,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却终究没有开口制止。
几乎是同时,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
医生沉重地宣布:“病人失血过多,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脑部受损,成了植物人。”
宋莞青却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丝笃定:“看,这就是净化成功了。”
巨大的悲痛混着混身的灼伤肿胀,南星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厉霆川下意识伸手欲扶。
“川哥......”宋莞青却软软地靠向他,抚着额头:“我头好晕,刚才驱邪耗费太多心神了......”
厉霆川立刻收回手扶住她,打横抱起,满眼紧张:“我马上带你休息!”
走过南星身边时,他只留下一句:“放心,你外婆我会安排最好的病房。”
南星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嘴角扯出抹苦笑。
都成了植物人,再好的病房有什么用呢?
她苦苦咬牙用尽最后力气爬进病房。
早上还笑眯眯往她手里塞鸡蛋嘱咐她多吃点的外婆,她唯一的亲人此刻却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像一具枯槁的尸体。
她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南星轻轻握住外婆冰凉的手,泪水无声决堤。
是她的错,她不该嫁给厉霆川。
她眼底闪过暗色,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顾先生,求你帮我离婚。”
那边沉默一瞬,回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