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上海徐汇区的老巷,梧桐叶刚抽新芽,阳光透过叶缝洒在青石板上,碎成点点光斑。“沅茝小厨”的木质招牌挂在老洋房的外墙上,刷着浅棕色清漆,边角还留着手工打磨的痕迹。苏沅茝正弯腰擦着定制的防爆玻璃展柜,指尖裹着米白色棉麻手套,连柜面接缝处的奶渍都擦得干干净净。展柜里的葡式蛋挞刚出炉,焦糖顶烤得金黄微焦,热气往上冒,在玻璃上凝出细密水珠,甜香混着黄油味,飘出巷口,引得路过的上班族频频回头。
“叮铃——”门口挂着的黄铜风铃响了,风裹着巷口咖啡店的拿铁香钻进来。苏沅茝没抬头,手里的抹布顺着玻璃往下滑,嘴里用软糯的沪语招呼:“欢迎光临呀,蛋挞刚出炉,趁热吃最香啦!”
没人应声。她疑惑地抬眼,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脚边的铜盆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浅杏色的棉麻围裙。
门口站着的男人穿一身深炭灰定制西装,袖口露出的铂金袖扣是宝格丽的**款,刻着极小的“陆”字,腕间的百达翡丽Nautilus系列腕表,表盘反光晃得人眼晕——那表的价格,抵得上她这家小店半年的营业额。可比这些更扎眼的,是他的脸。八年了,陆谨言的轮廓没怎么变,只是褪去了当年上海财大时的青涩,下颌线更锋利,眼尾添了点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可看向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像穿过八年光阴的旧箭,精准地扎在苏沅茝心口最软的地方。
“阿茝。”他先开了口,标准的普通话里还掺着点当年跟她学的沪语尾音,比北方人的腔调软了些,却让苏沅茝的指尖瞬间冰凉,“我找了你八年。”
苏沅茝弯腰捡起抹布,转身扔进铜盆里,水花溅在盆底的鹅卵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没看他,走到收银台后,拉开抽屉翻找账本,声音淡得像巷口的凉水:“陆先生认错人了吧?我这里是小馆子,只卖蛋挞和葡国菜,不做投资、不搞合作。”
“我没认错。”陆谨言往前迈了两步,西装下摆蹭过门口的藤编筐,筐里装着她刚从葡裔外婆家拿来的新鲜沅茝草,“2010年上海财大图书馆,你穿一件藏蓝色连衣裙,手里抱着本《澳门老食记》,书页折到第89页,讲的是老澳门葡式蛋挞的起酥手法。我找你要合作,说做‘老味跨境’食品项目,你还跟我争论,马介休的腌制时间必须满45天,少一天都没那个咸鲜回甘的味。”
这些细节,苏沅茝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被他一字一句说出来时,2010年上海的冬夜突然清晰起来——那时她还是中文系的学生,为了凑外婆的医药费,课余时间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打工,手冻得通红。陆谨言是经管院的风云人物,身边总围着一群递简历的同学,却偏偏找她,手里攥着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创业计划书,指尖冻得发紫,却笑着说:“阿茝,你名字里的‘沅茝’(yuánchǎi),是《楚辞》里的香草吧?比那些叫‘婷’‘娜’的名字,特别多了。”
他总在深夜给她带热乎的生煎,说“熬夜改方案,得吃点暖的,不然胃扛不住”;陪她跑遍上海的老菜场,找最正宗的黄油和低筋面粉,被摊主笑话“小年轻瞎讲究”,也不生气;她把外婆传的蛋挞配方、马介休做法都写进方案里,甚至求着在澳门生活的外公牵线,拿到了澳门百年老字号“葡香园”的独家内地授权,签合同那天,他抱着她转了三圈,说“阿茝,等项目成了,我就带你去里斯本,看你外婆说的海边日落,再去吃最正宗的葡国菜”。
可项目落地前十天,他突然失联了。电话打不通,微信不回,她去他的宿舍找,只看见空荡的床位,桌上留着半份没改完的方案,旁边放着她送他的香草书签——那是她用外公种的沅茝草压的,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再后来,她在上海的财经杂志上看到了他的照片。标题写着“沈氏集团千金沈若彤订婚,未婚夫陆谨言将执掌跨境贸易板块”,照片里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牵着沈若彤的手,笑容得体,身边站着的沈氏集团董事长,手里举着的合作协议上,赫然印着“葡香园独家内地授权”的字样——那是她用外公的人情换来的授权,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改的方案,最后成了他讨好沈家的敲门砖。
“陆先生,”苏沅茝终于抬眼,眼神里没了当年的光,只剩一片平静,“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你现在是沈氏集团的准女婿,来我这小馆子,不怕被记者拍到,影响你的前途?”
陆谨言的喉结动了动,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烫金封面的合同,放在收银台上,推到她面前:“我跟沈家分了,半年前就解除了婚约。当年的‘老味跨境’项目,我想捡起来,股份给你五成五,比当年承诺的多两成五,算我赔罪。”
玻璃门外的路人来来往往,有人举着手机对着小店拍照,没人知道这家不起眼的小馆子里,正上演着一场迟来八年的“补偿”。苏沅茝拿起合同,指尖碰到烫金的“合作协议”四个字,突然觉得好笑。她翻开合同,看到“甲方:谨言商贸(筹),乙方:苏沅茝”时,突然抬手,将合同扔回他怀里,声音提高了些,引来店里客人的侧目:“赔罪?陆谨言,当年你拿着我的配方、我的授权去跟沈家联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赔罪?我外公因为我丢了‘葡香园’的授权,被老伙计笑话,气得住进医院,最后走的时候,都没等到你一句道歉,现在你拿五成五股份来跟我谈赔罪?”
陆谨言攥着合同,指节发白:“阿茝,当年的事,我有苦衷。沈家以我爸妈的建材厂相逼,说我要是不跟沈若彤订婚,就断了我们家的原料供应,还会找质检部门找茬,我爸妈辛苦一辈子的厂子,会彻底垮掉,甚至可能因为‘质量问题’坐牢。”
“苦衷?”苏沅茝突然笑了,转身走到玻璃展柜前,抬手拍了拍柜门,“那我的苦衷呢?我外婆的医药费没着落,我抱着方案在上海的写字楼里找投资,被保安当成骗子赶出来的时候,你在哪?我在静安寺地铁站摆小摊卖蛋挞,被城管追着跑,冻得在桥洞下哭的时候,你又在哪?”
她说着,情绪突然失控,抬手推了一把玻璃展柜。“哐当——”一声巨响,厚重的防爆玻璃柜突然倾倒,里面的蛋挞摔在地上,瓷盘碎成了好几块,焦糖顶沾了灰尘,香气混着玻璃碎片的冷意,弥漫在店里。客人吓得尖叫着往外跑,黄铜风铃被撞得叮当作响。
陆谨言冲过去,一把拉住苏沅茝的胳膊,生怕她被玻璃碎片划伤:“阿茝,你别冲动!手小心点!”
苏沅茝用力甩开他的手,指尖被玻璃碎片划了一道小口子,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她看着手上的血,又看了看地上的狼藉,突然蹲下身,捡起一块没摔碎的蛋挞,递到陆谨言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倔强:“陆谨言,你看,这是我用外婆的配方做的蛋挞,没你的资金,没你的人脉,我照样能做出来。你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陆谨言没接蛋挞,也没走。他蹲下身,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真丝手帕,轻轻握住苏沅茝的手,帮她擦去手上的血珠,动作温柔得像当年在上海财大时一样:“阿茝,我不走。玻璃柜碎了,我明天就给你换更好的,加厚防爆的;客人走了,我帮你找回来,我认识不少做餐饮推广的朋友;当年我欠你的,我用一辈子还,好不好?”
苏沅茝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发麻。巷口的风吹进来,带着沅茝草的清香,也带着八年前的遗憾,裹着两个人的身影,落在满地的蛋挞碎屑里。
2ICU外的凉粥——刀抵在谈判桌沿
2021年的台风“烟花”过境上海,黑色的乌云压得很低,像要把整个城市都罩住。雨砸在“沅茝小厨”的玻璃门上,砰砰作响,溅起的水花顺着门框往下淌,在门口积成了小水洼。苏沅茝穿着荧光绿的雨衣,正帮店员把户外的藤编桌椅往店里搬,手机突然响得急促,屏幕上跳动着“陆谨言助理-周明”的名字,让她的动作顿了顿。
这三年,陆谨言确实没走。他帮她把摔碎的玻璃柜换成了三层加厚的防爆玻璃,还帮她联系了澳门本地的食材供应商,让蛋挞的黄油、马介休的原料都能直供,保证新鲜;他没再提合作的事,只是每天下班都来店里,穿得依旧精致,却一点都不嫌弃油污,帮她擦桌子、装蛋挞,客人多的时候,还会主动帮忙收银,甚至学着做蛋挞的起酥,笨手笨脚地揉面团,被店员笑话“陆总这手艺,得练半年”,他也不恼,只笑着问苏沅茝“阿茝,我做得比上次好点没”。
店员私下里跟苏沅茝说:“苏姐,陆总这是真心对你好,你看他为了你,把应酬都推到晚上八点后,就为了来店里帮你搭把手,你就原谅他吧。”
苏沅茝没说话。她不是没动摇过,只是八年的伤害,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直到去年冬天,她外公的忌日,陆谨言提前去苏州的墓园,帮她打扫了墓碑,还特意从云南找来了沅茝草,种在坟前,说“外公喜欢香草,这样他每次来,都能闻到熟悉的味道”。那天她看着坟前的沅茝草,第一次跟他说了句“谢谢”。
她按下接听键,周明的声音带着哭腔,被雨声搅得有些模糊:“苏**,不好了!陆总他胃出血,现在在瑞金医院的ICU抢救,医生说情况很危险!他手里一直攥着你早上给他装的蛋挞盒,不管护士怎么劝,都不肯松手,还说……还说只让我联系你,别人都不用来!”
“什么?”苏沅茝手里的桌椅“哐当”砸在地上,雨衣的帽子滑下来,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冰凉刺骨,“我马上过去!你在医院门口等我,帮我跟医生说,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跟我说!”
她没顾上跟店员交代,抓起钥匙就往外跑。雨太大了,路边的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出租车根本打不到。她裹紧雨衣,踩着积水往医院跑,鞋子里灌满了水,每跑一步都“咯吱”响。脑子里全是周明的话,胃出血、ICU、危险……这些词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突然想起这三年陆谨言的模样——他总是很晚才来店里,脸色越来越白,有时吃着蛋挞,会突然捂住肚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她问他怎么了,他总说“没事,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她让他去医院看看,他总找借口推脱,说“忙完这阵子就去”。
原来他说的“老毛病”,是胃出血。
她冲进瑞金医院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像只落汤鸡。ICU外的走廊里,周明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手里还攥着一个被雨水打湿的蛋挞盒——是她早上给陆谨言装的,里面还剩两个没吃完的蛋挞。看见苏沅茝来,周明赶紧迎上去:“苏**,你可来了!医生刚进去第二次,说陆总胃里的血管破了两处,止不住血,还说他长期饮食不规律,胃黏膜已经烂得厉害,这次是积劳成疾,要是再晚来半小时,就没救了!”
苏沅茝顺着周明指的方向看去,ICU的门紧闭着,上面的红灯亮得刺眼,门口的电子屏上,“陆谨言”三个字后面,跟着“病危”两个字。她走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周明递来一个保温桶,是她早上给陆谨言装的小米山药粥,现在已经凉透了,桶壁上凝着水珠。
“苏**,”周明小声说,“这三年陆总不容易。跟沈家解约后,沈家断了他所有的资源,还到处跟合作方说他背信弃义,他之前攒下的人脉,几乎全没了。为了重新做‘老味跨境’,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白天跑供应商,从上海跑到澳门,一天赶两趟飞机,晚上回来改方案,有时候忙得连饭都忘了吃,饿了就啃你给他装的蛋挞。前阵子他胃就疼得厉害,我让他去医院,他说‘再等等,等我把项目的框架搭起来,让阿茝不用再这么辛苦,我再去’。他总跟我说,当年要是没放弃你,现在他肯定不用这么累,还能每天陪着你吃蛋挞、看日落。”
苏沅茝抱着保温桶,桶里的粥凉得像冰,可她的眼泪却烫得厉害。她想起2010年上海的冬夜,他捧着热生煎跟她说“以后有我,不会让你再去奶茶店打工受苦”;想起这三年他在店里,帮她擦完桌子,坐在角落吃蛋挞的模样,眼神里满是满足;想起前几天,他跟她说“阿茝,等我把‘老味跨境’做稳了,就带你去里斯本,看海边的日落,再去吃你外婆说的那家葡国菜,就像当年答应你的那样”。
“他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要紧吗?”苏沅茝的声音哽咽着,眼泪滴在保温桶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就在这时,ICU的灯突然灭了,医生推着病床走出来,摘下口罩,对着苏沅茝和周明说:“家属放心,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还没醒,需要在ICU观察72小时,这段时间不能探视,只能送点流质食物进来,注意别太油腻、别太甜。”
苏沅茝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从长椅上滑下来。周明赶紧扶住她:“苏**,你别担心,陆总吉人天相,肯定会好起来的。”
苏沅茝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周明说:“周助理,你帮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个砂锅,再买点小米、山药和红枣,要那种粉糯的山药,我要给阿谨熬点小米山药粥,医生说他只能吃流质食物。”
“好,我马上就去!”周明转身就往外跑,刚到走廊口,又回头说,“苏**,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椅子上歇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苏沅茝坐在长椅上,看着ICU的门,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凉透的保温桶。她突然站起来,走到护士站,跟护士说:“护士**,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保温桶里的粥热一下,等会儿病人醒了,要是饿了,能不能给他喂一点?这是他早上没吃完的,他爱吃我做的粥。”
护士点了点头,接过保温桶:“放心吧,我们会注意观察,病人要是有想吃的意愿,我们会给他喂的。”
接下来的三天,苏沅茝没回店里,就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熬小米山药粥,熬得软烂,再装进保温桶里送到医院,然后就坐在ICU外的长椅上,从天亮等到天黑。周明劝她回去休息,她总说“我在这里等他,他醒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这样他能安心点”。
第三天傍晚,台风终于停了,夕阳透过医院的窗户照进来,给走廊镀上了一层金色。护士突然从ICU里走出来,对苏沅茝说:“病人醒了,你可以进去探视十分钟,但是不能跟他说太多话,别让他受**。”
苏沅茝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又擦了擦脸上的黑眼圈,跟着护士走进ICU。陆谨言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是很白,手腕上扎着两根输液管,一根输着止血药,一根输着营养液,鼻子里插着细弱的氧气管,眼神却清醒了些,看见她进来,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亮了,像蒙尘的星星被擦去了灰。
“阿茝……”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的沙哑,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力气,胸口微微起伏着,“你怎么来了?店里……不忙吗?”
苏沅茝走到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没扎针的左手,指尖碰到他冰凉的皮肤,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轻轻颤了颤:“店有店员看着,不碍事。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我的店?”
她说话时放轻了声音,怕吵到他,又怕自己的哭腔让他担心,刻意压着情绪,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陆谨言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又看了看她袖口沾着的粥渍——那是早上熬粥时不小心溅到的,没来得及换衣服,心里又疼又酸,想抬手摸她的头发,却没力气,只能轻轻攥了攥她的手:“让你……担心了。”
护士帮陆谨言拔掉氧气管,又按了按病床的按钮,把床头慢慢抬高了些,叮嘱道:“可以跟病人说两句话,但别超过十分钟,也别让他情绪激动。”苏沅茝点头应着,从保温桶里舀了一勺小米山药粥,吹了又吹,才送到陆谨言嘴边:“我给你熬了粥,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陆谨言张了张嘴,慢慢咽下去,软糯的粥滑过胃里,没了之前的灼痛感,只剩暖暖的舒服。他眼里满是笑意,声音比刚才清楚了些:“好吃……比酒店的厨师做得还好吃。”
苏沅茝刚想再喂一勺,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噔噔噔”的,带着一股蛮横的劲儿,还夹杂着周明的阻拦声:“你们不能进去!里面是重症监护室,病人刚醒,不能受**!”
“少废话!我们找陆谨言要债,天经地义!”一个粗哑的男声吼道,接着“砰”的一声,ICU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冷风裹着雨水的腥气灌进来,吹得苏沅茝打了个寒颤。
一群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涌了进来,为首的男人留着寸头,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眼神凶狠,手里攥着一根黑色的棒球棍,身后还跟着沈若彤——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真丝连衣裙,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指甲涂着鲜艳的正红色,手里拎着**款的爱马仕包,可眼里的戾气藏都藏不住,看见病床上的陆谨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陆谨言,你倒是好福气啊,都进ICU了,还有美人陪着喂粥。”寸头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棒球棍,“砰”的一声砸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上面的保温桶被震得跳了一下,粥洒出来一点,烫在苏沅茝的手背上,她却没敢松手,依旧挡在陆谨言的病床前。
陆谨言看见沈若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沅茝按住:“你别动,好好躺着。”他转头看向沈若彤,声音冷得像冰:“沈若彤,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沈若彤走到病床前,抬手拨了拨头发,眼神扫过苏沅茝,满是轻蔑,“陆谨言,你跟我解除婚约,害我沈家和我在圈子里丢尽了脸,这笔账还没跟你算。还有,当年我们沈家给你注资的五个亿,你现在该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