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志愿填报最后一天，竹马陆明洲突然将志愿从哈尔滨改到了深圳。

只为和厂花宋棉报同一所大学。

工友打趣他：“你那小青梅温稚怎么办？”

“你们不是三年前就说好，要一起考哈军工？”

陆明洲，愣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的笑了。

“温温啊，她知道我的志愿表放在哪，她有钥匙。”

“看见我改了志愿，她会跟着改的。她打小就跟惯了我，离不了。”

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说笑声，没气没恼，转身离开。

我没再去打开那个抽屉核对，也没跟着他改掉我的志愿表。

他可以为了宋棉奔赴远方，而我也有自己想眺望的天空。

深夜苦读想实现的梦。

从不只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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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洲的话像根钉子，把我钉在原地，喘不过气。

一起考哈军工，是我们高一那年一起许下的愿。

填志愿那天，两家人还凑在一块儿。

对着招生简章琢磨了整晚，才郑重地填下那个代号。

可他一声不响就改了。

厂办食堂里，烟雾缭绕，有人笑着问：“你咋肯定温稚一定会再开抽屉看你志愿？”

“万一她没瞅见。”

陆明洲掸了掸烟灰，嗤笑：“何止看一眼？我还不了解她。”

“她那人小心惯了，恨不得每天核对八遍代码，生怕跟我填岔了，分不到一个系。”

他语气里带着点惯常的不耐烦。

“跟你说了也不明白，从小有个丫头片子上哪儿都跟着，甩都甩不脱，你就懂了。”

桌上一阵哄笑。

那工友还是不服：“就算看见了，你就这么笃定她会随你临时改志愿？这可是大事！”

陆明洲把烟摁灭在铝饭盒上，笑骂：“扯淡！”

“温稚从光**娃娃起，就没跟我分开超过三条胡同。不跟我上大学，她还能跟谁？”

另一个声音**来，带着不赞同。

“明洲，不是哥们儿说你，这事办得不太地道。”

“就不能当面跟人家说清楚？”

陆明洲沉默了一下，声音有点躁：“真给忘了，再说了，也烦，懒得跟她掰扯。”

“她要是知道我是为了宋棉改的，准又得闹一场，哭哭啼啼的。”

“再说我也不是乱改，宋棉她她一个人去南方念书心里没底，有熟人照应着才踏实。”

桌上安静了一瞬，旋即响起几声意味不明的感叹。

“也是，宋棉那样貌，那身段，到底是厂花，谁不想护着点儿。”

“不像你家那跟屁虫，整天穿着她哥的旧衣裳，就知道啃书本，跟宋棉是没法比。”

“啧啧，连最想去的导弹工程专业都能为她舍了，陆哥够意思！”

嬉笑声隔着门板嗡嗡作响。

门外，我像被腊月的冰水浇透了全身。

手指掐进手心，掐得生疼。

我想冲进去，他问个明白。

脚却像焊在了水泥地上，挪不动分毫。

僵站着不知多久，终究还是转过身。

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食堂。

回到家，插上门闩，忍了许久的眼泪才敢掉下来。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陆明洲那几句话。

怎么也想不通。

他怎么就这样扔掉了我们多年的约定。

明明我们那么难才考够了分数，连体检都一块儿通过了。

就在去食堂前，我还摸着那张薄薄的志愿表，心里揣着滚烫的盼头。

可我万万没想到。

我视若珍宝的前路，他为了别人一句话，就轻易不要了。

就算要改，为什么连告诉我一声都不肯？

就这么怕我缠上他？

那个夏夜在他家平房屋顶，乘凉时他偷亲我的脸颊，两人心跳如鼓，又算什么呢？

他一时兴起，我却当了真。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烂了一个洞，血流不止。

其实，我也不是非跟他一块不可的。

从育红班到厂办中学，我一直跟他同班。

所有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我会一直跟在他身后。

可没人知道，我想去那所学校，是为我自己。

跟陆明洲无关。

就算他不去，我自己也是要去的。

我拉了灯，没再去看抽屉里那份已经填好的志愿表。

丝毫没有为了他，改动一个字的念头。

他可以为了宋棉奔赴远方，而我也有自己想眺望的天空。

既然各有各的奔头，那些过去的，也就不必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