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给傅征和他的白月光，搭了座鹊桥。

代价是，我们二十年的婚姻。

傅征偷偷瞒着我，给一双儿女定了亲。

定的人家是他那位守了寡的白月光。

「从前年少遗憾，在孩子这辈圆满了。」儿子向我传信。

「母亲，救我！我若娶一个五品官的女儿，令瑶公主定会杀了我的！」

女儿哭泣不止。

「父亲怎能如此？我不想下嫁，昌平侯夫人还约我去看花呢。」

我不得不插手。

但我没有找傅征商议，而是找到了那位白月光。

「不就是年少遗憾吗？」

我拿出和离书给她。

「不必折磨孩子了，我这就能让你们圆满。」

「傅夫人，这是何意？」

程若曦静静地盯着我，指尖按在和离书上，却不动。

似乎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给你腾地方啊。」

我端起茶盏，语气寻常。

「比起做傅征的亲家，做他的妻子，不是更好吗？」

她怔愣了一瞬：「你有这么好心？」

「不是好心。」

我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站着的周婉，「上一辈的事，何必害了下一辈？」

周婉察觉到我的打量。

「傅夫人，我是真心仰慕砚舟哥哥的。」

「可砚舟不喜欢你。」

周婉面色难堪，还未开口，就被她母亲程若曦护到身后。

「向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不管傅砚舟愿不愿意，傅征已经许了这桩婚约。」

「我知道。」

我放下茶盏，和她对视。

「我愿让出傅征之妻的位置，换你放过我的一双儿女。」

程若曦将信将疑地打开了那封和离书。

上面已有我的签字，但傅征还没签过。

「如何让他签字，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起身离开。

程若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当年你那么喜欢他，如今竟然舍得不要了吗？」

我脚下一停，回头看她，淡淡一笑：「你也说是当年了。」

周家姑娘是个识礼数的，追到了府门来送我。

「夫人，我知道以我的门第，配不上砚舟哥哥。」

小姑娘抿着唇，红了眼睛。

「可我对他是真心的。若是我嫁了过去，我会全心全意待他，也会孝顺父母，为他开枝散叶……」

她的言语十分真挚。

可我却打断了她的话：「周姑娘，我信你是一腔真心。」

周婉一愣，眸光不解。

「但夫妻之间，并非你一腔真心就足够了的。」

我说完就上了马车。

她站在原地，失神呢喃道：「可，可日子久了，他总会喜欢上我的。」

我听到了这句话，掀开车帘看她。

「周姑娘，你看看我，因你母亲的一句话，就不得不上门低头……」

周婉一时怔住了。

她也知道她母亲和傅征的年少牵扯。

我轻轻抚过她的鬓发。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回了府上。

家中也不太平。

外间还下着雨，砚舟被罚跪在庭院中，浑身湿透。

我连忙打了伞，撑在儿子的头上。

少年仰起头看我，眼里充满委屈：「母亲，您可算回来了。」

我瞧着心疼不已，替他拭去眉眼的雨水。

不远处，一道冷淡清澈的声音响起。

「夫人提前回来，就不怕皇后怪罪吗？」

我从伞下望去。

傅征负手立于廊下，眉眼清俊，身姿如玉。

成婚二十载，他总是这般淡漠，冷冷清清，就像不会动情似的。

「不会，晚儿还留在山上陪皇后。」

傅征闻言扯了扯唇：「一家人，还算是有一个懂事的。」

傅砚舟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来，怒吼道：「父亲，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周家那姑娘！您为何要逼我？」

傅征面无表情道：「婚姻大事，轮得到你做主吗？你还敢忤逆，写信告状，挑拨我和你母亲的关系。」

砚舟还要开口顶撞，我将伞送到了他手里，冲他轻轻摇头。

我到了廊下，与傅征对面。

「那我呢？你要定儿女的婚事，怎么都不和我商量？」

「我还不是怕你不满意？」

傅征低了低头，为我擦去手上的水滴，不紧不慢道，「周家虽说门第低了些，但那两个孩子还是不错的。」

我淡淡地收回了手。

「傅征，你说这话，是把我当傻子吗？周婉女儿家就不说了，周辰连个功名也没有，况且也没有家族助力。你这么做，不是耽误砚舟和晚儿吗？」

傅征望着空空的手心，负过手去，不再看我。

「功名是身外之物，人品好不就行了吗？」

「人品好的只她一家吗？昌平侯世子去岁下场参加了春闱，还中了探花……」

傅征强硬地打断了我的话。

「你说来说去，不就想说那是程氏集团的千金吗？都二十年过去了，我自问于心无愧，你何必抓着不放呢？」

他突然发了脾气，倒让我心里闪过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