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嫁给顾琛的第二年，在他妈张岚的六十大寿宴会上，我送的礼物被当众扔在了地上。

“林晚，你什么意思？知道的是你送的寿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玩意儿，存心给我添堵是吧？

”张岚指着地上那只青花瓷盘的碎片，气得浑身发抖。我看着那堆碎片，

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不是什么破烂，那是我花了三个月时间，

亲手修复的一只明代民窑的残次品。它不值钱，但那份心思，我觉得比金钱贵重。

可是在张岚眼里，我这个二婚的儿媳妇，连呼吸都是错的。我蹲下身，想去捡那些碎片。

顾琛却一把拉住了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晚晚，别捡了，妈正在气头上，

你先给她道个歉，啊？”我抬起头，看着他英俊却写满为难的脸，心里一片冰凉。又是这样。

每一次，无论对错，他都让我先低头。“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我的声音不大，

但在嘈杂的宴会厅里，却足够清晰。张岚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身边的几个贵妇人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姨，

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林晚姐也不是故意的，

她可能……只是不太懂这些场合的规矩。”我回头，看到了宋佳。她穿着一身高定礼服，

妆容精致，手里捧着一个丝绒盒子，笑意盈盈地走到张岚身边。她是顾琛的前女友，

也是张岚心中最完美的儿媳妇人选。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我当初“用了手段”，

现在站在顾琛身边的，就该是她。张岚看到宋佳，脸色立刻由阴转晴，

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还是佳佳你懂事。你看看，这才是送礼该有的样子。”宋佳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串硕大的南海珍珠项链，珠光宝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阿姨，

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哎哟，你这孩子，太破费了！”张岚嘴上说着，

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缝。我站在原地，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母慈女孝的场面，

只觉得无比讽刺。顾琛的手还搭在我的胳膊上，力道有些重，像是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周围的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我的耳朵。“这二婚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送的什么玩意儿。”“可不是，哪比得上人家宋**，这才是门当户对。

”“顾总当初怎么就看上她了？真是瞎了眼。”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没有去看顾琛，而是看向了被张岚丢在地上的那些碎片。我的心血，我的尊严，

此刻正被人踩在脚下。我慢慢挣开顾琛的手，一步一步走过去，不顾旁人的目光，

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林晚！”顾琛的声音带着一丝恼怒。

张岚冷哼一声：“捡什么捡？不嫌丢人现眼！来人，把这些垃圾给我扫出去！

”一个佣人拿着扫帚和簸箕走了过来。我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别碰。

”那佣人被我的眼神吓得一顿，愣在了原地。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刘老！您怎么来了！

”刚才还对我不屑一顾的宾客们，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纷纷围了上去。

来人是国内顶尖的古董鉴定大家，刘文清。刘老摆摆手，目光却被我手里的碎片吸引了，

他推开众人，径直向我走来。“小姑娘，你手里这个……能给我看看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2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张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成垃圾的东西，竟然会引起刘老的注意。

我将手里的几片碎片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刘老戴上老花镜，拿起其中一片，

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嘴里啧啧称奇：“这修补的手艺……简直是天衣无缝！不对，

比天衣无缝还要高明！这是‘锔瓷’里的‘金缮’工艺，而且是已经失传的‘无痕金缮’！

小姑娘，这盘子是谁修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识货的人。

“是我修的。”我平静地回答。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包括顾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刘老更是激动，他抓着我的手，

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你？你竟然会无痕金缮？师从何人？”“家传的手艺。

”我淡淡地说道。这门手艺，是我外公教的。外公曾是故宫里的文物修复师，一辈子低调，

从不显山露水。这门手艺传女不传男，到了我这一代，只剩我一个人会了。

“家传……家传……”刘老喃喃自语，随即恍然大悟，“莫非……令尊是林景同老先生？

”我点了点头。刘老倒吸一口凉气，看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重：“原来是林老的后人，

失敬失敬！这盘子虽然本身价值不高，但经过你这么一修，其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

已经远远超过了宋**那串珍珠项链！这才是真正的寿礼，是用钱都买不到的心意啊！

”这番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张岚和宋佳的脸上。张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想发作，但碍于刘老的面子，只能硬生生憋着。宋佳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她手里的那串珍珠，此刻显得无比俗气。周围宾客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看向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探究和好奇。顾琛终于反应过来，他走到我身边，

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喜悦：“晚晚，你……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会这个？”我看着他，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没告诉过他吗？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想在家里弄一间小小的修复室，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搞这些瓶瓶罐罐的有什么用？我们家不缺这点钱，

你安安分分当好你的顾太太就行了。”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提过。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对刘老说：“刘老过奖了，只是一点小手艺，上不了台面。今天是我婆婆大寿，

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扰了大家的兴致。”我将“上不了台面”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张岚。张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刘老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哈哈一笑，打圆场道：“是老头子我唐突了。顾太太，你真是好福气，

娶了这么一位心灵手巧的好儿媳。这件礼物，意义非凡啊！

”张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啊。”一场闹剧，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宴会结束后，回到别墅，张岚的脸彻底沉了下来。顾琛一进门就去扶她：“妈，您别生气了，

晚晚她不是故意的。”张岚一把甩开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顾琛，我告诉你，这个家有她没我，

有我没她！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顾琛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晚晚，你快给妈道个歉，

这事就算过去了。”我看着这对母子，只觉得心力交瘁。“我没错。

”我重复着在宴会上的那句话。“你！”张岚气得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好，

林晚，你翅膀硬了是吧？”她忽然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我面前，

“这张卡，我收回了。从今天起，这个家里的所有开销，你一分钱都别想花！我倒要看看，

你这个只会摆弄破烂的女人，能有多大骨气！”那张卡是顾琛给我的副卡，

我平时买菜、日用的开销都从里面走。我看着地上的卡，没有去捡。“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顾琛急了：“妈！你怎么能这样！晚晚她……”“你给我闭嘴！

”张岚厉声打断他，“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别管这件事！

我今天非要治治她这个臭毛病不可！”说完，她怒气冲冲地上了楼。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顾琛。

他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卡，想塞回我手里：“晚晚，你别跟妈置气，她就是那个脾气。

这张卡你拿着……”我推开了他的手。“顾琛，你知道吗？今天在宴会上，

当她把盘子摔碎的时候，我没有多难过。当我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我也没有多难过。

但是当你让我道歉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顾琛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以为，你是我的丈夫，是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人。但我错了。”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3顾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晚晚，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们怎么会是错的？我们是夫妻！”“夫妻？”我抽出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笑，

“在你心里，我这个妻子，是不是还没有**一句话重要？”“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先忍一忍，家和万事兴，妈年纪大了，我们让着她一点不好吗？

”他急切地解释着，眼神里充满了慌乱。“让？我还要怎么让？”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嫁进你们家两年，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看她的脸色？我喜欢养花，她说泥土脏，

让我全扔了。我喜欢穿棉麻的衣服，她说像保姆，给我买了一柜子我根本不喜欢的名牌。

就连我今天想给你做顿饭，都得经过她的同意！顾琛，这不是让，这是没有自我！

”这些积压了两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顾琛被我的话问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

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肩膀。“晚晚，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你不是没处理好，

你是根本不想处理。”我冷冷地看着他，“因为在你心里，你妈永远是对的，

错的永远是我这个外人。”说完，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转身走进了我们的房间，

反锁了房门。靠在门上，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我打开手机，

看着银行卡里那串少得可怜的数字，那是我的婚前财产，也是我如今唯一的依靠。

张岚收走副卡，就是想用经济来拿捏我，让我低头。她以为我离了顾家，就活不下去。可是，

她错了。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而是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刚走到客厅，

就看到张岚和顾琛坐在餐桌前，脸色都不太好。张岚看到我，冷哼一声，

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是要去哪儿啊？没钱了，知道出去找工作了？我可告诉你，

别打着顾家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我们顾家丢不起那个人。”我懒得理她，径直往外走。

顾琛追了上来：“晚晚，你要去哪？我送你。”“不用了。”我头也不回。

“你去哪总得告诉我一声吧！”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顾琛，从今天起，

我想过一点属于自己的生活。如果你还想我们继续走下去，就给你妈做做思想工作。

如果不行……”我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顾琛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再阻拦我。我去了潘家园。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古玩市场，鱼龙混杂，

也是我的手艺最能派上用场的地方。我找到了一家相熟的铺子，老板姓王，

跟我外公有些交情。“王叔。”王老板正在喝茶，看到我，愣了一下，

随即热情地站了起来：“哎哟，是小晚啊！好久不见了，快坐快坐。”我开门见山：“王叔，

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个生意。”“什么生意？”“我帮您店里修东西，

您给我提供材料和场地，修好了的东西，卖出去的利润，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

”王老板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掉了：“小晚，你……你说真的？你可知道你这手艺的价值？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但我现在需要钱，而且需要快钱。王叔，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方法了。”王老板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然后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定了！别说三七，二八都行！我信得过林老的后人！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王老板的铺子里积压了不少残次的瓷器，

都是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但在我手里，它们都有了重生的机会。

我挑了一只裂成两半的宋代影青执壶，开始了我的工作。

清洗、拼接、打磨、上釉……每一个步骤，我都做得一丝不苟。这门手艺，

我已经十多年没有碰过了，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让我的双手依旧稳定而精准。

当我用金粉填补上最后一道裂缝时，这只执壶仿佛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残缺之处，

反而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我一连在王老板的店里待了三天。这三天，

顾琛给我打过无数个电话，发过无数条信息，我一个都没回。我需要冷静，也需要他冷静。

第四天，当我准备回家拿几件换洗衣服时，刚走到别墅门口，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车上下来的人，是宋佳。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笑意盈盈地走进了顾家的大门。

而张岚，正满脸笑容地在门口迎接她。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我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却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胃里翻江倒海，我捂着嘴，冲到路边的垃圾桶旁，吐了个天昏地暗。吐完之后，

我撑着垃圾桶，浑身发软。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窜进了我的脑海。我的例假，

好像……推迟了半个多月了。4我几乎是跑着去了最近的药店。

拿着那根显示着两条红杠的验孕棒，我坐在马路牙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怀孕了。

在这个我最想离开顾家的时候，我竟然怀孕了。这个孩子的到来，像一根无形的绳索，

将我和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再次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手机**响起，才将我拉回现实。是顾琛。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晚晚，你到底在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电话那头，

传来他焦急的声音。“我没事。”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你都三天没回家了！

你快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顾琛，”我打断他，“我们谈谈吧。”半小时后，

我们在别墅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了面。他看起来很憔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胡茬也冒了出来。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拉进怀里：“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曾是我最贪恋的港湾。但此刻，我却只觉得无比压抑。我轻轻推开他，

从包里拿出那根验孕棒，放在他面前。顾琛愣住了，他拿起那根小小的塑料棒，看了半天，

才不确定地问：“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怀孕了，八周。”“什……什么？

”顾琛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脸上是狂喜的表情，“真的？晚晚，

是真的吗？我要当爸爸了？”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抱着我又笑又跳，像个孩子。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顾琛，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拉着他坐下，

神情严肃，“这个孩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要。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你……你说什么？这可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不要？

”“我们的孩子？”我看着他，“然后呢？让他在一个充满争吵和冷漠的家庭里长大吗？

让他看着自己的爸爸，永远在奶奶和妈妈之间为难吗？让他看着自己的妈妈，

每天都活得像个寄生虫一样没有尊严吗？”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不会的！晚晚，你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他急切地保证，“妈那边，我会去说！

你现在怀孕了，她肯定会改变态度的！为了孩子，她会的！”“是吗？

”我看着他天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你确定她会因为这个孩子，就接纳我吗？

而不是觉得，我是在用这个孩子当筹码，来巩固我在顾家的地位？”顾琛的脸色一白。显然，

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好不好？

”他几乎是在恳求我，“晚晚，算我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机会。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我心软了。或许，他说的对。或许，张岚会为了自己的孙子，

做出一些改变。我抱着这最后一丝希望，跟着他回了家。一进门，

就看到张岚和宋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有说有笑。

看到我跟顾琛一起回来，张岚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连带着宋佳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你还知道回来？”张岚阴阳怪气地开口。顾琛立刻挡在我身前，

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妈，您先别生气，我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

”“什么好消息？”张岚不耐烦地问。“晚晚她……她怀孕了！您要当奶奶了！

”客厅里瞬间一片死寂。张岚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怀疑，

最后定格在一种我看不懂的审视上。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的真伪。半晌，她才冷冷地开口。“怀孕了？

谁的？”5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岚，这个即将成为我孩子奶奶的女人，

竟然能问出如此恶毒的问题。顾琛也懵了，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妈！

您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晚晚怀的当然是我的孩子！”“你的？”张岚冷笑一声，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肚子上，“你怎么知道就是你的？她离家出走好几天，

谁知道她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现在突然跑回来说怀孕了，你当我老糊涂了那么好骗？

”“您太过分了！”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颤抖。“我过分？”张岚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林晚，我告诉你，我们顾家的血脉，不容混淆！

想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去做个亲子鉴定！如果确定是顾琛的，我认！

如果不是……”她顿了顿，眼神里的狠厉让我不寒而栗。“如果不是，你就给我净身出户，

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顾家的大门！”“够了！”顾琛终于爆发了，他冲着张岚大吼道，

“您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晚晚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肉！

我绝不允许您这样侮辱她！”这是顾琛第一次这样跟他母亲说话。张岚显然也被吼懵了，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眼眶一红，竟然哭了起来。“好啊……好啊！顾琛，

你现在为了这个女人，连妈都吼了！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

就是为了让你娶个媳妇忘了娘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她一边哭喊着，

一边就往旁边的柱子上撞。“阿姨！您别这样！”一旁的宋佳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转头对顾琛哭着说，“顾琛哥，你怎么能这么跟阿姨说话！阿姨也是为了你好啊！

”顾琛顿时手足无措，一边是歇斯底里的母亲，一边是脸色惨白的我。他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冲过去扶住了张岚：“妈，您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我只是太生气了……”“你生气？我才要被你气死了！”张岚捶打着他的胸口，

哭得撕心裂肺。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这就是顾琛说的，他会处理好。

这就是我期待的，为了孩子，她会改变。多么可笑。我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

一步一步地往楼上走。身后，是宋佳柔声细语的安慰，是张岚压抑的哭泣，

是顾琛慌乱的道歉。没有一个人，再看我一眼。回到房间，我锁上门，滑坐在地。

小腹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抽痛，我捂着肚子，眼泪终于决堤。宝宝，对不起。

妈妈好像……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了。那天晚上，顾琛没有回房间。第二天，

他眼圈红红地来找我，说张岚因为昨天被气到，心脏病差点犯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晚晚，妈年纪大了，她说话是难听了点，但她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他拉着我的手，

小心翼翼地说。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没有恶意？”我反问他，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质疑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这叫没有恶意？

”“我……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他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但是晚晚，她是我妈，

我能怎么办？要不……要不你先去跟她服个软，等她气消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又是服软。又是让我低头。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顾琛，如果我今天不怀孕，

你是不是也打算让我一直这么忍下去？”他沉默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明白了。”我站起身，擦干眼泪，走进衣帽间，

拿出了我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你干什么？”顾琛慌了。“你不是让我服软吗？

”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平静地说，“我去。我去告诉她，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这个顾太太，我也不当了。这样，她该满意了吧？”“林晚！你疯了！

”顾琛冲过来抢我的行李箱。我用力甩开他：“我没疯！我清醒得很！顾琛，我们离婚吧。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两年压在我心上的巨石，

仿佛在这一刻，终于被搬开了。顾琛彻底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就因为……就因为我妈说的几句话，你就要跟我离婚？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你都不要了吗？”“感情？”我看着他，觉得讽刺至极，“我们的感情，

早在你一次又一次让我忍让和妥协的时候，就已经被消磨光了。顾琛，放过我吧，

也放过你自己。”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拖着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牢笼。走到楼下，我看到张岚正坐在沙发上，

宋佳在一旁给她削苹果。她看到我拖着行李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怎么？想通了？

要滚了？”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忽然笑了。“是啊，想通了。”我走到她面前，

将一张B超单拍在茶几上。“这个孩子，我决定不要了。另外，

我会尽快让我的律师联系顾琛，谈离婚的事。从此以后，你们顾家这豪门，我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