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郁青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他们,“把我卖了三十块钱,你们倒是睡得安稳。”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让张翠花和宋大海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张翠花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谁卖你了!是你自己不检点,跟村里的野男人跑了,我们还去找了你,没找到。哪晓得你自己跑回来了!”
宋大海脸色讪讪,“你妈说的都是真的,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编,继续编。”
郁青的耐心彻底告罄,她不想再跟这两个**废话。
“陈默!”她朝门外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陈默、黑胖、狗蛋几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就堵在了门口,一个个面色不善地盯着屋里的两人。
张翠花和宋大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尤其是看到黑胖那铁塔一样的身板,宋大海更是下意识地往张翠花身后缩了缩。
“你……你们要干什么?”张翠花的声音颤抖着,“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我家!你们敢乱来,我就去公社告你们!”
“告我们?”郁青嗤笑,“你去告啊。正好让公社的干部们评评理,亲妈联合外人,给亲闺女下药,三十块钱卖给村里的无赖,这算不算犯罪。”
“我……我没有!”张翠花还在嘴硬。
“黑胖,让她闭嘴。”郁青淡淡地吩咐。
“好嘞,青姐!”黑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上前一步。
张翠花吓得“啊”一声尖叫,立刻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郁青不再看他们,径直走向他们睡觉的那间屋子。
“你干什么!那是我跟大海的屋子!你个丧门星不能进去!”张翠花又急又怕,想上来阻拦。
陈默一伸手,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拦在了一边。
郁青一脚踢开里屋的门,直奔那张破旧的木床,伸手往床底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带着铜锁的小木箱。
她把箱子拖了出来,放在地上。
的张翠花看到那个箱子,眼睛都红了,疯了一样就要扑过来:“我的箱子!你个讨债鬼,敢动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郁青站起身,一脚踩在箱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里面哪一样是你的?是我爸用命换来的军功章,是我存了三年的私房钱,还是……”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抢给宋玲玲的婚约证明。”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把婚约给玲玲。”张翠花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箱子的钥匙呢?”
张翠花啐了一口,“想要钥匙没有。”
郁青不理会她,她摸索着,从头上拔下一根用来固定头发的铁丝发夹。
这是原主为数不多的“首饰”。
在21世纪,她跟着朋友学过几招开锁的小技巧,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她把发夹掰直,小心地捅进锁孔里,凭着感觉轻轻拨动。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
郁青心中一喜,连忙打开箱子。
箱子里东西不多,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服,下面压着一个小布包。
她打开布包,最上面是几张毛票和几张粮票。
这是原主攒了很久的全部家当。
在布包底下,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张微微泛黄的纸,折叠得方方正正。
打开一看,上面用隽秀的钢笔字写着“婚约证明”,内容大致是宁家老爷子为了报答郁青父亲的救命之恩,为自己的长孙与郁青定下婚约。
落款处,不仅有双方长辈的签名,还有一个鲜红的部队公章。
婚约旁边,还放着一枚用红布包着的军功章。
她那个牺牲的军人父亲,和他的老战友,为她和老战友的儿子定下的婚约。那位老战友如今已经是部队的团长,他的儿子更是在部队里前途无量。
张翠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偷走婚约,让宋玲玲顶替上去,好去城里当官太太。
张翠花看到婚约,眼睛都红了,“那是给玲玲的婚约,你不能拿走。”
郁青根本不理会她,把东西收好,看向两人。
“张翠花,宋大海。”郁青从箱子里拿出那几张毛票,当着他们的面数了数。
“一共三块七毛六。我爸的抚恤金,还有我这些年攒的钱,都去哪儿了?”
“什么钱……我不知道……”张翠花还在狡辩。
“不知道?那好办。狗蛋,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钱给我搜出来。”
“遵命,青姐!”
狗蛋和另一个小弟立刻冲进屋里,开始翻箱倒柜。
“别!别翻啊!我的东西!”张翠花哭喊着,却被陈默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宋大海吓得缩在墙角,屁都不敢放一个。
很快,狗蛋从一个破布包里搜出了十几块钱和一些粮票,递给郁青。
郁青数了数,一共十五块二。
“还差得远呢。”她把钱揣进兜里,视线落在张翠花和宋大海身上,“三十块钱把我卖了,这笔钱,你们得还给我。加上你们贪了我爸的抚恤金和我存的钱,我也不多要,凑个整,一千。什么时候还钱?”
“一千?!”张翠花尖叫起来,“你怎么不去死!我哪有那么多钱!”
“没有?”郁青笑了笑,“那就拿东西抵。”
她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女声。
“妈!我回来了!大半夜的,家里怎么这么吵?”
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留着短发的年轻姑娘推门走了进来。
正是原身的继妹或者准确说是原身的私生妹宋玲玲。
她看到满院子的人,特别是被陈默按着的张翠花和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宋大海,愣了一下。
当她的视线落在院子中央的郁青身上时,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郁青?你这个丧门星怎么回来了?王二赖没把你关住吗?”
宋玲玲的话尖酸刻薄,院子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反而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郁青缓缓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静静地打量着盛气凌人的继妹。
宋玲玲咽了咽口水,害怕地后退两步,色厉内荏道:
“郁青,你,你不要乱来。妈,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