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的餐桌上，烛火摇曳，温情脉脉。

我的妻子林婉茹，端着她亲手熬煮的粥，款款走到我坐轮椅的母亲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蜜：「妈，这是我特地为您熬的感恩节大餐，加了点我家乡的秘方食材，对您的病特别好。」

岳父母在旁一脸骄傲，我那所谓的好兄弟，公司副总王浩然，也端着酒杯对我戏谑地眨眨眼，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那一刻，我觉醒了。

我清楚地看到，那碗粥上缭绕着足以致命的黑气；我也清楚地听到妻子内心的声音：「老东西，喝完这碗就该上路了！」

更清楚地，看到王浩然对我露出的，一个怜悯又残忍的猎人微笑。

我撑着桌子站起来，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巴掌将那碗“爱心粥”挥倒在地。

瓷碗碎裂的声音，像一道惊雷。

我没有理会林婉茹的尖叫和岳母的詈骂，只是低头，轻声对吓到发抖的母亲说：

「妈，我们走。」

然后，我抬起头，眼神冰冷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我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妻子脸上，一字一句，平静而决绝：

「林婉茹，我们离婚。」

从这一秒起，我不仅要你滚出我的世界。

我还要你们这些豺狼，为今晚羞辱我母亲的每一秒，付出一千、一万倍的代价！

凌晨三点半的成都，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凉意。

我把车停进地库，熄了火，没马上去开车门。

方向盘冰冷，握得久了，指节都是僵的。我在车里坐了足足五分钟，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不是一部写了五年代码的机器。

楼梯间的灯坏了三周，没人修。我摸着黑往上走，走到六楼，自家那扇门底下，透出一条手机屏的白光。

钥匙**锁孔，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内，正对着门口沙发上坐着的林婉茹，猛地把手机藏到身后，抬头看我。

她穿着我上次出差给她买的真丝睡裙，裙摆滑到大腿，脸上敷着一张白色的面膜，只露出嘴和眼睛。

「陆修远？」她的声音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黏糊糊的，带着不满，「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我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每天回来，她都是这句。

「我住这儿。」我说。

「脚臭死了，快去洗洗！」她皱着鼻子，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苍蝇，「一身烟味，别把我的面膜熏干了。」

我没说话，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柜子上还放着她昨天拆的快递，是一个最新款的口红，八百多。我付的款。

我路过客厅，走向里屋。

「哎，你妈今天又咳了一晚上，吵得我睡不着。」林婉茹的声音从背后追过来，「你也不带她去医院再看看，这么咳下去，哪天死在我家，怎么办？」

我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没回头。

「她是咱妈。」

「什么咱妈，是你妈！」她尖着嗓子，面膜因为她的激动，边角翘了起来，「陆修远，我问你，你上个月交给我还房贷的钱呢？怎么今天银行又打电话给我说月供没扣上？」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那笔钱，我给了我妈。她肺部感染，医生建议用一种进口的自费药，一针三千，一个疗程三针。我把钱取了现金给她了。

「那笔钱，我……」

「你什么你？」她打断我，直接撕掉了脸上的面膜，一张漂亮的脸因为怒气显得有些扭曲，「陆修远，我告诉你，这个月你要是再交不上房贷，我就跟你妈一起滚出去！这房子是我的名字，你一分钱没出！」

「房子写你的名，是因为当时你的征信比我好，方便贷款。」我平静地解释。

「我不管！」她站起来，赤着脚走到我面前，戳着我的胸口，「我跟你结婚图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我图的就是一个安稳！你现在给我安稳了吗？你妈病病殃殃的克着我，你弟弟天天跟你要钱，我呢？我有什么？我就连买个想买的面膜都要看你脸色！」

我的胸口像是被戳了个窟窿，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什么脸色？我连她什么时候买的面膜都不知道。

我的目光越过她，看到她身后茶几上，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哈根达斯冰淇淋盒子，已经化成了一摊水。

我妈有严重的糖尿病，别说冰的，连甜的都不能碰。

我看着林婉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看了很久。

「钱，我会想办法。」我最后只说出这句话。

我不想吵。吵架需要力气，我没有力气。

我推开她，走向最里面那间小卧室。

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妈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压抑的咳嗽声像是从肺里撕裂出来的，听得我心疼。她怕吵到林婉茹，用被子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我把门轻轻推开，走到床边坐下。

「妈。」

她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昏暗中，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是紫的，额头上全是虚汗。

「修远……回来了……」她喘着气，想坐起来，「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渴。」

我端起旁边的水杯，里面是冷水。我摸了下，凉的。

我拿起暖水瓶，空的。我又看了看我妈，她把头转到另一边，不敢看我。

「妈，林婉茹没给你倒水？」

「她……她睡觉了。」她的声音很轻，「我……我不想吵她。」

我感觉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我起身，走出房间，去厨房烧水。壶是空的，我接了水，按下开关，坐在小小的餐桌旁边等。

餐桌上，中午我买的菜还剩一半在冰箱里，我炒的青菜，和一条清蒸鱼，现在还盖着保鲜膜。晚上林婉茹点了外卖，麻辣小龙虾，壳子就扔在水槽里，红色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我妈的饭碗在洗碗池里，没洗。

水烧开的声音，滴滴作响。

我冲好一杯温水，端回房间，扶着我妈，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下。

「妈，明天，我带您去医院。」我说。

「不去。」她抓住我的手，力气很大，「不去了修远，那药太贵了，我们不医了，妈活不了多久了，别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我喉咙发紧，「我有钱。」

「你哪有钱？」她老泪纵横，「你弟弟下个月结婚，人家要彩礼，要城里买房的首付，你还没凑够吧？婉茹……婉茹也不容易，你别惹她生气。」

她不说这些还好，一说，我心脏就像被泡在黄连水里，苦得发涩。

这就是我妈。一个到死都还在为别人着想的女人。

我让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我才起身，轻轻关上门。

我走出卧室，林婉茹已经不在客厅了。主卧的门关着，里面传来她打游戏的声音，夹杂着几句娇嗔的骂声。

「讨厌了啦，别打我脸……」

我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不是打游戏，不是刷视频。我打开备忘录，上面记着几行数字。

母亲药费：9000。

弟弟首付：30万。

这个月房贷：8500。

我还有一张银行卡，是我藏的私房钱。里面有五万，是我准备给我妈做理疗的。现在看来，得拿去交房贷了。

**在沙发上，闭上眼。代码还在脑子里跑，一行行，一串串，就像我的人生，被固定死在这个程序里，只能不停运转，不能停止，不能出错。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我点开，是我岳母发来的。

「修远啊，睡没睡？明天你爸生日，你记得订个好点的餐厅，要包间。你弟弟明天也带对象回来，别让人家小看了。你跟婉茹说一下，让她打扮得漂亮点，别整天邋里邋遢的，给我们老林家丢人。」

后面跟着一个链接。

我点开，是我小舅子发的朋友圈。

九宫格照片，每一张都是他和不同女人的亲密合影，旁边放着方向盘，手腕上一块金闪闪的表。配文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新衣服不错，兄弟们觉得呢？」

而那块表，我认得。是积家的月相，售价十三万。

上个星期，林婉茹哭着闹着跟我闹，说她的闺蜜们都嫁入豪门，而她只有我一个写代码的，活得像个黄脸婆。她说想买块表，就那个月相，戴上就能找回自信。

我看了眼价格，然后跟她说，婉茹，再等等，等我这个项目拿了奖金。

我以为她放弃了。

原来她没放弃。她只是换个人给她买。

我点开那个金光闪闪的手表图片，照片的背景，透过车窗，我看到我公司对面的那家咖啡馆。

我小舅子没有工作。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点进了林婉茹的朋友圈。三天可见，什么都没有。

但我看到了她新换的头像。

是在一家高级餐厅里，烛光摇曵，她的妆容精致，笑容温柔，对着镜头比了个心。她对面，有一只男人的手，握着高脚杯，正在给她倒酒。

那只手上，戴着和我小舅子朋友圈里，一模一样的积家月相。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照片的背景，那家餐厅我知道。是成都高新区最顶级的那家法餐，人均消费两千，一位难求。我连预约的勇气都没有。

林婉茹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点开照片，想放大看清更多细节。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信号干扰。

一阵剧痛猛地从我太阳穴炸开，像有一根钢针狠狠扎了进去。

我「呃」地一声痛呼出来，手机掉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

代码、BUG、项目deadline……所有东西都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要把我淹没。

我妈的咳嗽声、林婉茹的抱怨、岳母的催命符、小舅子的炫耀……像无数只手，把我往更深的黑暗里拖。

我感觉我要死了。

就在我意识快要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我听到了开门声。

是林婉茹。

她从主卧里出来，似乎要去卫生间。她看到我蜷缩在地上，愣了一下。

「陆修远，你又在搞什么鬼？」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担心，只有厌恶，「大半夜不睡觉，躺地上装死给谁看？」

她绕过我，径直走向卫生间，关上了门。

里面很快传来了水流声。

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冷汗浸透了我的衬衫。我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呼吸不到一丝空气。

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那阵剧痛像来时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我缓缓地，撑着沙发，坐了起来。

世界恢复了颜色。声音也回来了。我能听到我妈从里屋传来的微弱鼾声，能听到卫浴间里林婉茹洗澡的水声，还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剧烈跳动声。

我活过来了。

我低头去找我的手机。

屏幕是亮的，还停留在林婉茹那张照片上。

我捡起手机，准备再仔细看看。

可就在我的目光触碰到屏幕上林婉茹那张笑脸时，异变发生了。

她的笑脸旁边，突然浮现出了一行绿色的、像是代码一样的小字。

【情绪状态：愉悦、满足、虚荣。】

【隐藏想法：王总这表就是好看，比陆修远那个穷鬼强一百倍，明天一定要去李娜她们面前炫耀一下。】

我愣住了。

我blinked,以为是自己加班太多，出现了幻觉。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再看。

那行字还在。

我又看向照片里那只男人的手。在手腕的地方，也浮现出了一行绿色的字。

【姓名：王浩然】【身份：远星集团副总（兼：林婉茹的情人）】【隐藏想法：林婉茹这娘们儿虽然物质点但活还行，回头再约她出来，那事办成了，陆修远那家公司就是我的了。】

远星集团副总？

王浩然？

这个名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是我大学的室友，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之一，这次我负责的核心项目，甲方负责人就是他！

我发疯似的划动手机，点开我和他的聊天记录。最新的一条，是半小时前。

「修远，睡没睡了？今天在公司看你脸色不太好，注意身体啊。兄弟，项目的事你放心，有我罩着你，钱肯定少不了你的！」

这段话下面，同样浮现出了一行绿色的字。

【隐藏想法：蠢货，等你的项目一上线，我就拿着你的核心代码跳槽到对家公司去，让你血本无归，还他妈跟我斗？】

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板，瞬间冲到天灵盖。

我浑身都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一种被欺骗、被背叛、被当成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滔天的愤怒。

卫生间「咔哒」一声，门开了。

林婉茹裹着浴巾走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看到我坐在地上，手里的手机还亮着，脸色立刻变了。

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你看什么！」她厉声喝问。

当她看到屏幕上是她自己的朋友圈头像时，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是恼羞成怒，「陆修远你跟踪我？你翻我手机？」

我没有看她。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然后，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她的头顶上，悬浮着一个对话框。

【林婉茹】

【当前情绪：紧张、心虚、愤怒】

【内心OS：糟了，他怎么看到了这张照片？该死的手机！他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不能让他起疑，得先发制人！】

紧接着，我看到她脸上的愤怒和委屈，像是程序设定好的一样，瞬间切换。

她的眼眶红了，眼泪说掉就掉。

「陆修远，你太让我失望了！」她把手里的毛巾狠狠摔在地上，指着我哭喊，「我嫁给你五年，我为你生了儿子，**持这个家，我哪点对不起你？结果呢？你连一点信任都不给我！你偷偷翻我的手机，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跟男人出去吃饭，戴着他给你买的表。」我没有质问，只是平静地陈述我看到的事实。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哭得更大声了，「那是我自己的钱买的！我省吃俭用攒了半年！陆修远，你就是看不得我好！你就是觉得我配不上戴好东西！你是不是觉得我生了儿子之后，就又老又丑了？」

【内心OS：绝对不能承认！王浩然说了，这件事要是捅出去，我的计划就全完了！得把他糊弄过去！】

她的谎言，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就那么**裸地、同时呈现在我眼前。

这种感觉，荒诞、又诡异。

像一个程序员，拿到了上帝的权限，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底层的代码。

我看着她声嘶力竭的表演，心里那份滔天的愤怒，反而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原来，是真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妈的药被她扔了，她一边吃着哈根达斯，一边咒喊我妈早点死。

我的血汗钱，被她拿去买奢侈品，拿去给她亲爱的弟弟挥霍。

而我，还像个傻子一样，以为我只要再努力一点，再拼命一点，这个家就会变好。

我看着她。

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女人，这个我儿子的母亲。

她的头顶，那行绿色的字，像魔鬼的诅咒，不停地闪烁着。

【内心OS：哭，再哭大声点！一定要让他愧疚！让他觉得是他错了！】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无比的恶心。

我扶着沙发，缓缓站了起来。

我的动作很慢，像一个关节生锈的机器人。

林婉茹被我看得有些发毛，哭声都小了下去。「你……你看**什么？」

「林婉茹。」我开口，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我妈的药，是你扔的吧？」

她脸色一白。

【内心OS：他怎么知道了？！不对，他在诈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立刻尖叫起来，「那是医生开的过期的药！我看吃了有害才扔的！你为了那个老东西，居然这么冤枉我！」

「我小舅子的那块表，是王浩然买的吧？」

「什么王浩然！我不认识！」她反应更快，「那是我弟弟自己赚钱买的！你眼红是不是？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任何一个人比你好！」

「王浩然，是我的兄弟。」我一步步地，向她走去，「也是我们公司的副总。」

林婉茹彻底慌了。

她一步步地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内心OS：完了……完了……他全都知道了……怎么办……王浩然！王浩然他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我走到她面前，停下。

我低下头，看着她那张因恐惧和心虚而扭曲的脸。

「你们，想干什么？」我问。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还在嘴硬。

我伸出手，没有碰她，只是轻轻抬起来了手。

然后，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一切。

就在她刚刚去洗澡的时候，她躲在卫生间里，给王浩然发了一条微信。

「浩然，陆修远好像起疑心了。他看到我朋友圈那张照片了。」

王浩然回她：【不怕。他就是个闷骚的窝囊废，你哭一闹，他就老实了。记住，我们的计划就快成功了。等他那个破项目一上线，我们拿着他的代码，直接成立新公司，干翻他现在的公司！到时候，你就是老板娘！】

林婉茹发了个亲嘴的表情：【讨厌啦！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对了，我妈那边，你跟叔叔说好了吗？我弟弟那个首付……】

王浩然回她：【放心，我明天就给你爸转一百万。就说，是我这个未来女婿的一点心意。婉茹，只要你搞定陆修远，拿到房子的全部产权和那部分婚前财产，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所有的一切。

那些猜疑，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王浩然突如其来的「兄弟情」，林婉茹突然加大的开销，岳父母前所未有的态度……

所有碎片，在这一刻，全部拼接在了一起。

构成了一副血淋淋的，将我生吞活剥的图画。

我收回了手。

我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苦笑。

就是一种，解脱了，看透了，尘埃落定的笑。

「你……你笑什么？」林婉茹被我笑得毛骨悚然。

「林婉茹。」我最后一次叫她的名字。

「明天，不是我爸生日吗？」我说。

「对……对啊。」她下意识地点头。

「我这就去订餐厅。」我转过身，走向书房，「全市最好的，天府国际的那个，包场。」

「你……你不是生气了？」她不敢相信。

我回头，冲她再次笑了笑。

「我们是一家人。」我说，「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生气呢。」

我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林婉茹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头顶，那行绿色的字还在闪烁。

【内心OS：他……他今天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算了，不管了！只要他不闹，就好！太好了！天府国际！明天我要去好好炫耀一下！王浩然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窝囊废！】

**在书房的门上，听完了她内心的独白。

然后，我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台早就被我改造过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黑色的U盘。

这台电脑，连接着我为这个家，安装的所有隐藏摄像头。

包括主卧的，卫生间的，和客厅的。

而那个U盘里，是我从公司服务器上，拷贝出来的，我已经写了三年的，那个核心项目的全部源代码。

我看着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快要开始了。

而我的新人生，也从这一刻，正式拉开序幕。

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一个沙哑又恭敬的声音。

「陆总。」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面无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男人，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酷而清晰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

「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