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语

灯语

主角:陆庭州海鲨
作者:淼焱致语

灯语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09

老大把枪抵住男朋友的后背:“毙了那个抗命的。”雨水泡烂的账本里,粘着张童年照。

照片上失踪的妹妹,正蜷缩在他枪口下。1.我叫阿清。在码头扛活的第三个月。

今天的货是三十箱瓷砖。压得肩膀像要裂。但必须扛完。工头说,少一箱,扣三天工钱。

那笔钱,够还债主十分之一的利。后巷拐角的时候,被拦住了。是“刀疤强”那伙人。

他们要抽成。我上个月的工钱,已经被他们刮走一半。“滚。”我把瓷砖撂在地上,

手往裤袋里摸。里面是账本。父亲留下的,唯一能证明他不是赌鬼的东西。刀疤强笑了。

笑出一嘴黄牙。“小崽子,跟谁横?”他身后的人围上来。五六个,手里都攥着钢管。

我弯腰,假装系鞋带。指尖摸到藏在靴筒里的玻璃碴。是昨天卸啤酒箱时特意留的。

棱面锋利,能划破麻袋。第一棍打在背上时。我没躲。蜷起身子,把账本死死压在腰后。

瓷砖碎了。混着泥水溅起来。有人去扯我的裤袋。我猛地抬头。玻璃碴咬在嘴里。

血腥味混着铁锈味,炸开。刀疤强伸手抓我头发的瞬间。我扑上去。玻璃碴划在他左脸。

从眉骨到下颌。血涌出来,糊了他一脸。“**!”他捂着脸吼。我趁机捞起账本。

已经湿了大半。纸页黏在一起,像烂掉的棉絮。工头在远处喊。“阿清!磨磨蹭蹭干什么!

”他看见这边的乱子,却别过脸。码头的规矩,不惹麻烦。我拖着一身泥,往仓库跑。

背后的钢管砸在集装箱上,哐当响。账本在怀里,沉甸甸的。像父亲自杀那天,

我攥着的他的手。冷得像冰。2.仓库漏雨。铁皮顶被砸出个洞。雨水灌进来,

在地上积成小水洼。我蹲在角落,把账本摊开。一页页往身上贴。用体温焐。

纸页上的字迹开始晕开。那是债主每次逼债的日期,金额,还有签名。假的。我知道是假的。

父亲根本不会写那么丑的字。外面打雷。轰隆一声。仓库门被踹开。逆光里站着个人。

黑色皮夹克,指间夹着烟。没点燃。左眉骨有道疤,在闪电里亮了一下。是陆庭州。

“州哥”。走私集团的二把手。码头里,比刀疤强狠十倍的人。他踢了踢地上的碎玻璃。

“刀疤强说,你伤了他。”声音很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往墙角缩了缩。

手摸到背后的钢筋。锈的,尖头能戳死人。他走过来。雨从他头顶的破洞漏下来。

滴在他肩膀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老大让我来‘清理’。”他说“清理”两个字时,

喉结动了动。我看见他腰侧别着的刀。鞘是黑的,边缘磨得发亮。突然他停住了。

目光落在我脖颈处。我今天穿的衬衫领口破了。被刀疤强扯的。左耳后的朱砂痣露出来。

像颗血珠子。3.陆庭州的手指猛地攥紧。烟掉在地上。被雨水泡湿。他盯着我,眼神发直。

像看见鬼。我趁机抓起钢筋。藏在身后。“州哥要清理我?”我故意压低声音,学男人说话。

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没反应。直到仓库外传来脚步声。“州哥!搞定没有?

老大等着回话!”是他的人。在门口催。陆庭州突然抬脚。踹翻了旁边的煤油灯。

灯油泼出来,流到我脚边。刺鼻的味。“滚。”他说。声音比刚才哑。“再让我看见你惹事,

剁碎了喂鱼。”我没动。盯着他。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账本。黑布裹着,塞进他皮夹克内袋。

动作很快,像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的?”他问。我咬着唇,没答。

他的手在夹克口袋里动了动。似乎在摸那本账本。“码头的雨,”他突然说。

声音轻得像耳语。“能淹死人。”门口的脚步声近了。“州哥?”陆庭州突然掐住我的脖子。

力道很大。我舌根发麻,喘不上气。但他的手指,刻意避开了我耳后的痣。

“账本里藏了什么?”他逼问。眼睛离我很近。我看见他瞳孔里的我。头发湿成一绺绺,

脸脏得像泥猴。我抬手。袖口滑下来。露出藏在里面的铁钉。生锈的尖,抵住他腰侧。

“州哥三更半夜追个搬运工,”我用气声说。指甲掐进他的肉里。“是怕我看见不该看的吧?

”他的呼吸顿了顿。外面的人开始敲门。“州哥!再不走老大要发火了!

”陆庭州突然松开手。我咳得弯下腰。他趁机把什么东西塞进我裤袋。硬邦邦的。像块木牌。

“滚远点。”他转身时,踢了踢地上的煤油灯。火星溅起来,差点点燃灯油。

我摸着裤袋里的木牌。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码头仓库的编号。4.仓库门被带上。

脚步声远了。我摊开手心。是陆庭州塞回来的账本。已经半干。最上面那页,晕开的字迹里。

能看清一张小照片的角。是两个小女孩。扎着一样的羊角辫。站在码头的吊机下。其中一个,

左耳后有颗痣。雨还在下。我把账本塞进怀里。摸了摸裤袋里的木牌。

突然想起刚才陆庭州的眼神。在看见朱砂痣时。那道疤下面的肌肉,跳了一下。

像被什么东西蛰了。我咬了咬嘴唇。尝到血腥味。是刚才咬碎玻璃时,划破的。

仓库外传来刀疤强的骂声。还有陆庭州的声音。很低,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很快,骂声停了。

我站起来。往仓库深处走。那里有个废弃的储物柜。我把账本锁进去。钥匙塞进砖缝里。

陆庭州的木牌,我揣在兜里。像揣着块烙铁。外面的雨小了点。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擂鼓似的。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码头的水,一半是海水,一半是血。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裤袋里的木牌硌着腿。我摸出来看。借着从破洞漏进来的光。那符号,像个“安”字。

又像个“全”字。5.远处传来汽笛声。一艘走私船要靠岸了。我往仓库外看。

陆庭州的皮夹克,在雨里成了个小黑点。他指间的烟,还是没点燃。我揣着那枚木牌,

在码头躲了三天。刀疤强没再来找事。有人说,他被陆庭州罚去清理货舱了。

那地方上个月沉过船,淤泥里全是死鱼烂虾的味。第四天清晨,工头把我叫到办公室。

陆庭州坐在里面。皮夹克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左手缠着绷带,渗着点红。

“州哥要货。”工头点头哈腰,不敢看我。我盯着陆庭州的手。绷带的位置,

和我上次被刀疤强划到的指节,差不多。“什么货?”我往门口退。后腰抵到门框,冰凉。

陆庭州没说话。从桌底拖出个麻袋。解开绳结,露出里面的棉纱。白花花的,裹得严实。

“送3号货柜。”他扔过来一张单据。“中午之前送到,签回执。”我捏着单据的角。

纸很糙,划得指尖疼。3号货柜在码头最里面。靠近废弃的油库。平时没人去。

“我是扛砖的,不是送货的。”我把单据扔回去。陆庭州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笃,笃,笃。

像在倒计时。“要么送。”他抬眼。疤在晨光里泛着白。“要么,让刀疤强来请你。

”我拎起麻袋时,指节泛白。棉纱沉得不正常。像裹着铅块。走到货柜区时,

我摸出藏在靴筒里的粉笔头。是昨天捡的,工人画货位用的。单据上的编号是3-07。

我在货柜侧面的铁牌上,轻轻画了道斜杠。又绕到背面,用指甲刻了个“苏”字的小撇。

这是父亲教的。码头老规矩,怕货柜混了,用暗号做标记。然后我坐在货柜边。

掏出怀里的干硬馒头。慢慢啃。看太阳从东边爬到头顶。中午十二点零五分。

陆庭州的人来了。骂骂咧咧,说我误了时辰。我把回执递过去。上面的签名,

是模仿工头的笔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假的。他们没发现。或者说,没在意。

只催着我赶紧滚。6.下午三点,警笛声从码头入口传来。警报灯转得刺眼。

我蹲在砖堆后面,看见海关的人钻进3号货柜区。陆庭州站在远处,指间的烟终于点燃了。

烟雾里,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晚上,我被拽进仓库。老大海鲨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

手里把玩着支钢笔。笔帽上的“苏”字,被磨得快看不见了。是父亲的笔。“阿清是吧?

”他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听说,你今天送的货,招来了‘穿制服的’?

”我没说话。盯着他手里的笔。指甲掐进掌心。陆庭州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但我看见他右手在身侧攥成了拳。“州哥说,是你耽误了时间。”海鲨把钢笔往桌上一戳。

“码头的规矩,误事的人,要留个念想。”两个保镖上前,按住我的胳膊。

冰凉的铁链缠上来,勒得骨头疼。陆庭州被推到我面前。手里握着把砍刀。刀刃亮得晃眼。

“砍哪只?”海鲨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左手吧。”“记账的手,留着也没用。

”我盯着陆庭州的眼睛。他的瞳孔很黑,深不见底。像码头的海水。能淹死好多人。

砍刀举起来的时候,我闭上眼。预想中的剧痛没等来。只觉得指节一凉。像被刀片轻轻扫过。

血珠渗出来,滴在地上。“废物的手,不配脏了我的刀。”陆庭州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我猛地睁眼。看见他把刀转向自己的左手。“噗嗤”一声。刀刃陷进掌心。和我指节的伤口,

在同一个位置。血喷出来,溅在他的皮夹克上。像开了朵红得发黑的花。海鲨的脸沉了沉。

又很快笑了。“州哥倒是护着这小子。”“行,既然你替他受了,这事就了了。

”我被松开时,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陆庭州用没受伤的手,扶了我一把。指尖滚烫,

带着血腥味。仓库外,雨又开始下。我被命令给陆庭州包扎。

在他那间堆满走私货的小办公室里。医药箱是旧的。纱布发黄,碘伏味冲得人头晕。

我蘸了点盐水,往他伤口上抹。他没躲。但喉结动了动。冷汗从额角滑下来,滴在桌面上。

在积起的一小滩血里,漾开圈。“疼吗?”我故意问。声音很轻,像蚊子叫。他抬眼。

疤下面的肌肉抽了抽。“再废话,砍了你另一只手。”我低下头,继续缠纱布。

手指故意往紧里勒。他的手猛地一颤。却没再说话。包扎完,我转身要走。

裤袋突然被塞进来个东西。硬邦邦的。还是木牌。比上次那个小些。“滚。”他背对着我。

声音哑得厉害。“再坏规矩,下次砍的就是你整只手。”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他正用没受伤的手,往伤口上倒碘伏。倒得很猛,像在浇火。眉头皱得死紧,

指尖却在微微发颤。7.那枚木牌,我晚上在被窝里摸了很久。借着窗外的月光,

看清上面的刻痕。是个“废”字。下面还有个“船”字的轮廓。码头最北边,

确实有艘废弃的货轮。听说五年前沉过一次,后来被拖上岸,就一直搁在那。

我摸了摸指节的伤口。那里已经结了层薄痂。和陆庭州掌心的伤,像一对丑陋的印章。

突然想起海鲨手里的钢笔。父亲以前总说,那支笔能写出公道。可现在,

它在一个杀人犯手里。沾着谁的血呢?窗外的雨,敲得铁皮屋顶咚咚响。像有人在外面,

一步一步地走。我把木牌藏进枕头下。摸出账本。在烛光里,一页页翻。

翻到夹层里那张照片。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露出豁牙。左边那个,左耳后有颗痣。

是我。右边那个,手腕上戴着银手链。上面刻着个“满”字。陆庭州的妹妹,叫陆小满。

我突然想起来了。雨还在下。我把照片贴在胸口。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在废弃货轮的底舱躲了七天。陆庭州给的木牌就钉在舱壁上。

“废船”两个字被海水泡得发胀,倒像是某种庇护。每天凌晨,我会爬到货轮甲板。

看三号灯塔的光,扫过海面。像只冰冷的眼。8.第八天,我摸到张叔的棚屋。

他是码头最老的工人,跟过我父亲。去年冬天,他儿子在走私船沉了,连尸首都没捞上来。

海鲨给了他一笔钱,让他闭嘴。棚屋漏雨。塑料布糊的顶,破了好几个洞。张叔蹲在墙角,

用铁丝捆渔网。看见我,手抖了一下。“阿清?你怎么来了?”我把怀里的茶叶罐递过去。

锡制的,上面刻着“春和”两个字。是母亲的陪嫁。以前父亲总说,张叔就爱这口明前龙井。

“我爹以前喝剩下的。”我蹲下来,帮他扶着渔网。铁丝勒得手心疼。“他说,张叔你沏茶,

比茶馆的师傅都好。”张叔的喉结动了动。接过茶叶罐,摩挲着上面的字。

“你爹……是个好人。”他说这话时,眼睛红了。那天我没提沉船的事。只帮他补棚顶。

用捡来的塑料布,和从货轮上拆的木板。张叔在下面递钉子,手一直抖。傍晚,他留我吃饭。

糙米饭,配着咸鱼干。他倒了两杯米酒。自己喝得猛,很快就醉了。脸通红,话也多了。

“你爹不该死啊……”他拍着大腿,眼泪掉在酒碗里。“他知道得太多了,

海鲨怎么可能留他?”我往他碗里添了点酒。“张叔,我爹以前总说,码头的潮水像账本。

”“初一十五不一样,沉下去的东西,总会浮上来点什么。”张叔的眼睛亮了一下,

又很快暗下去。“别问了,阿清。”“知道多了,会被拖去填船舱的。”我没再问。

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三短,三长,三短。像在打某种暗号。

“每月初三。”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眼睛盯着门外,像怕被人听见。“涨潮的时候,

你去看三号灯塔。”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攥着筷子的手,紧得发白。“它闪三下,

”张叔灌了口酒,喉结滚动,“就是‘送葬’的信号。”“船会开到三海里外,

把‘货’沉下去。”“连人带东西,一起喂鱼。”我没说话。把他的话,

一字一句刻在脑子里。像当年父亲教我记账时,记下每一笔数字。离开时,

张叔塞给我个鱼鳔。“里面是柴油。”他压低声音,“实在不行,能烧东西。

”“别信任何人,包括……陆庭州。”我握着鱼鳔,走在回货轮的路上。海风很腥,

带着咸涩味。远处传来赌钱的吆喝声。是黑市的方向。9.第二天,

就听说张叔被海鲨的人带走了。说是“偷了走私的渔网”。没人敢去问。码头的人,

都懂什么叫“消失”。我在货轮的底舱,把初三的日期刻在舱壁上。用捡来的铁钉,

一下下凿。木屑混着指尖的血,落在地上。像某种祭祀。那天夜里,我看见陆庭州进了黑市。

他穿的还是那件皮夹克,左手的绷带换了新的。跟他对赌的是刀疤脸的表哥,

外号“活阎王”。也是当年逼我父亲签赌债合同的人。我躲在赌桌旁的柱子后。

看陆庭州故意输牌。看他把一沓沓钞票推过去,面无表情。活阎王笑得满脸横肉,

时不时往他手里塞东西。是个黑色的小盒子,像录音笔。“州哥今天手气差啊。

”活阎王拍他的肩膀,“要不,用你那批棉纱抵债?”“听说,海关查了没抓到把柄?

”陆庭州的手指在桌沿敲了敲。“可以。”他声音很淡,“但得去冷冻舱点货。

”“那里凉快,适合算清楚账。”我看着他们走进冷冻舱。铁门“哐当”一声关上。

冷气从门缝里渗出来,冻得我指尖发麻。半个时辰后,里面传来惨叫。不是陆庭州的。

是活阎王。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我绕到冷冻舱的通风口。用铁钉撬开条缝。

看见陆庭州把一份文件扔在活阎王脸上。“海鲨让我做掉你。”他说,“他说你知道得太多,

留着碍事。”活阎王的脸冻得发紫,嘴唇哆嗦着。“不是我!是海鲨逼我的!

”“当年的赌债合同是假的!苏老板根本没借三百万!”“是海鲨改了数字,逼他签的!

”陆庭州弯腰,捏住他的下巴。“还有呢?”“他还让我盯你!”活阎王涕泪横流,

“说你不像真心投靠……”“他藏了批‘货’在沉船里,

下个月初三……”通风口突然被风吹得晃了一下。我赶紧缩回来。听见陆庭州的声音,

冷得像冰。“把这些话,再说一遍。”我没敢再听。转身往码头深处跑。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初三。必须在那天,找到沉船的证据。10.初三夜里,雾很大。

浓得化不开,像掺了棉花的水。我摸上那艘走私船时,甲板上没人。只有海浪拍着船身,

哗啦,哗啦。船长室的灯亮着。我撬开窗户,翻了进去。抽屉里果然有本清单。字迹潦草,

却能看清“三月初三,三号灯塔,活体三箱”。“活体”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眼睛疼。是像张叔儿子那样的人吗?还是……像陆庭州妹妹那样的孩子?我掏出炭笔,

飞快地抄。炭灰蹭在手上,像层黑霜。突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不止一个。

我赶紧把清单塞进排水管道。用铁丝卡住。转身想躲,却撞进一个人怀里。是陆庭州。

他身上有烟味,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身后站着个穿便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个小本子,

上面印着“刑侦支队”。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像掉进了冷冻舱。黑警。他果然是黑警。

“你怎么在这?”陆庭州的声音很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他往前走了一步,

想挡住我看那个警察的视线。我抓起桌上的煤油灯。灯芯爆了个火星,照亮他眉骨的疤。

“你到底是谁?”我把灯举得很高,油晃出来,溅在袖口。“海鲨的人?还是警察的人?

”那个警察想说话,被陆庭州拦住了。“阿清,你先……”“我问你话!

”我把灯往他面前凑了凑。火苗舔着他的下巴,他没躲。“你接近我,是不是为了账本?

”“为了看我爹怎么被你们害死的?”陆庭州的手攥成了拳。“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笑了,眼泪却掉下来。“看着我被刀疤强欺负,看着张叔被带走,

看着我爹的冤屈沉在海里?”他突然伸手,想抢我的灯。我侧身躲开,往门口跑。

背后传来风声。不是刀,是铁棍。打在我肩膀上,疼得我眼前发黑。“滚!

”陆庭州的声音在身后炸响。“再回来,我打断你的腿!”我没回头。冲进浓雾里。

肩膀的疼像潮水,一波波涌上来。跑到仓库时,我摸出账本。塞进废弃的绞肉机夹层。

那里有股铁锈和血腥味,最安全。雾越来越大。我往码头外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不是陆庭州的。是海鲨的人。他们举着灯,喊着我的名字。11.我钻进雾里。像条鱼,

扎进深海。肩膀还在疼。但我知道,我不能停。因为我怀里,揣着从排水管道摸出来的清单。

还有陆庭州打在我肩上时,故意塞给我的东西。是枚银手链。上面刻着个“满”字。

“这不是陆庭州妹妹的名字吗?他到底藏了多少事?”雾里,我好像听见灯塔的光,

闪了三下。一下,两下,三下。像谁在黑暗里,敲了敲警钟。雾还没散。我攥着那枚银手链,

躲在绞肉机后面。铁片子上的血腥味,混着浓雾里的咸腥,钻进鼻子。像父亲自杀那天,

弥漫在书房里的铁锈味。码头食堂传来砸东西的声响。是陆庭州。他在骂刀疤脸。声音很响,

半个码头都听得见。“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走私款少了三成,你赔得起?

”然后是耳光声。清脆,响亮。一下,又一下。我贴着墙根,往饮水处挪。

那里有个生锈的水龙头,是我以前扛货渴了常去的地方。水龙头下面的砖墙上,刻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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