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勒约城的午夜,霓虹如织,将整条酒吧街染成流动的彩墨。姜颂时坐在靠窗的卡座里,
指尖捏着一只高脚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沾湿了白大褂的袖口。
她刚结束最后一轮SRH病毒疫苗数据核对——这种已吞噬Y国近半数人口的病毒,
疫苗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千万人生死。同行的研究员们在舞池狂欢,
震耳的音乐裹挟着酒精气息涌来,却冲不散她心头的滞涩。三小时前,
她在会议酒店走廊撞见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正俯身对着联合研发负责人艾米博士的公文包,指尖夹着微型芯片似在替换数据。
男人察觉她的目光猛地转身,姜颂时看清他领口别着的徽章——一枚缠绕葡萄藤的匕首,
正是M国情报机构预警的神秘组织“狄俄倪索斯”的标志。男人深褐色瞳孔冷得像冰,
与她对视时却闪过一丝迟疑,没说话便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淡淡的葡萄酒香。“姜医生,
怎么一个人发呆?”年轻研究员林舟举着酒杯走来,将一杯粉色特调“忘忧果”推到她面前,
“明天就能回国,该放松了!”姜颂时摇摇头,将杯里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灼烧喉咙,
却让她更清醒。她借口去洗手间走向后门,夜风裹着雨丝刚拐过街角,
手腕就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攥住——正是傍晚撞见的男人。“姜医生,
对艾米博士的公文包很好奇?”男人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低音区,
带着烟草与葡萄酒的混合气息。姜颂时挣扎间,清晰触到他掌心握枪或刀具留下的薄茧,
目光扫过他西装内袋露出的枪柄,还有袖口那点不像红酒的暗红血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强迫冷静,指尖悄悄摸向口袋里乔遥准备的防狼喷雾。男人突然笑了,
松开手掏出白色丝质手帕,仔细擦拭攥过她手腕的手指,动作优雅如擦拭银器。
“明天护送疫苗回国的名单里有你。”他凑近她耳边,气息带着危险甜腻,“别多管闲事,
医生该救死扶伤,不该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雨丝打湿他的头发,
几缕贴在额角冲淡冷硬,他走向街角黑色轿车,车门打开时,
姜颂时看见副驾驶座放着本烫金十字架的黑色圣经。原来他就是狄斯尔——传说中信仰神明,
却以刀为业的杀手。乔遥下午还提醒她“艾米博士的贴身保镖就是他,手上沾过不少血,
离他远点”。可他眼底的迟疑与那本圣经,都让姜颂时觉得这个男人比传说复杂。回到酒吧,
姜颂时看着雨幕想起成为医生那天,姜母拉着她的手说“医生的刀是救人的刀,
永远记得生命最重要”。而狄斯尔的刀是杀人的刀,口袋里的圣经又在诉说怎样的挣扎?
凌晨一点,研究员们尽兴返程,姜颂时刚进酒店电梯,就看见穿黑色浴袍的狄斯尔站在角落,
湿发慵懒,没了白天的冷硬。电梯里只剩两人,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你叫姜颂时?
”狄斯尔突然开口,看着电梯门倒影轻声说,“很好听的名字,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电梯到楼层,他先走出电梯,转身瞬间,姜颂时听见他低声说“明天别坐头等舱”。
她站在电梯里,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走廊,心里不安渐浓——这个信仰神明的杀手,
到底想做什么?二、回国的飞机清晨起飞,姜颂时坐在经济舱靠窗位,
手里攥着医学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狄斯尔昨晚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头。
她抬头看向头等舱,艾米博士正握着公文包神色平静。“在想什么?
”乔遥坐在旁边吃早餐打趣,“是不是还在想狄斯尔?我听说他是传奇人物,身手好还帅。
”姜颂时白她一眼“别瞎说,我在想疫苗”。乔遥撇撇嘴凑近压低声音:“说真的,
你没觉得艾米博士奇怪吗?昨天我去他房间送资料,
看见桌上有M国‘病毒变异计划’机密文件。”姜颂时心猛地一沉,
想起昨晚狄斯尔替换公文包芯片的场景——难道艾米博士真有问题?
飞机进入平流层突然剧烈颠簸,氧气面罩脱落,尖叫声中,姜颂时看见头等舱冒起浓烟,
紧接着一声巨响——炸弹炸了!“别慌!系好安全带!”姜颂时大喊着扶稳旁边老人,
混乱中一只手抓住她胳膊。是狄斯尔,脸上沾着烟灰,西装划破露出绷带手臂,
却依旧冷静得可怕。“跟我走!”他拉着她冲向紧急出口,途中还不忘扶起摔倒的乘客,
眼神里的焦急不像伪装。飞机迫降在农田时,姜颂时浑身是伤,狄斯尔将她护在身下,
自己后背被碎片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透黑西装。救援人员赶到,
他突然站起从怀里掏出密封袋递给她——里面是疫苗核心数据芯片。
“把这个交给Z国科研院。”他声音虚弱,深褐色眼睛第一次露出复杂情绪,
“艾米博士是M国间谍,想把假疫苗数据带回Z国让病毒扩散。“我杀过很多人,但这次,
想救一次。”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农田浓雾里,像从未出现过。
姜颂时躺在救护车上攥着密封袋,眼泪终于落下。这个信仰神明的杀手,
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千万人生命。她想起勒约城雨夜他说的“医生该救死扶伤”,
原来他比谁都清楚生命的重量。三、回到临市第三天,姜颂时接到临市医学院电话,
导员迟疑着说“蒋暖暖出事了”。她赶到学校时,女生宿舍楼下停着警车,
警戒线外学生议论纷纷。导员递给她一份病历——“重度抑郁症、狂躁症”。
还有张血浸的遗书,是蒋暖暖的字迹。“颂时姐,我想妈妈了。”姜颂时蹲在地上反复念着,
眼泪断线。三个月前她离开家,蒋暖暖抱着她的腰说“姐,你一定要回来,
我种的向日葵开花了,等你回来给你看”,可现在,那个等她的人再也不会等了。
导员递来一张照片,是蒋暖暖昨天发的,金黄花盘朝着太阳,女孩站在花丛中笑得像孩子,
谁能想到这样爱笑的她,会用最残忍的方式结束生命。姜颂时走进蒋暖暖的宿舍,
书桌上摊着画满笔记的医学课本,床头贴着姜母生前最爱的电影海报。
她想起蒋暖暖小时候总跟在姜母身后,说要成为像妈妈一样的医生,
可自从姜母和蒋父相继去世,这个阳光女孩就一点点封闭自己。
“昨天晚上她还说等你回来一起去看向日葵,
今早我们就发现她不在宿舍了……”室友红着眼说。姜颂时走出宿舍,
刺眼阳光照不进冰冷心底。她想起蒋暖暖遗书里的话“两年里我一共睡了603个小时,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原来这个女孩一直在深夜独自承受痛苦,而她作为姐姐,
却因工作忙碌忽略了她的脆弱。蒋暖暖的葬礼在城郊公墓举行,天阴飘着小雨,
来的人寥寥无几。姜颂时穿着黑大衣,捧着遗照——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马尾,
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极了姜母。“节哀。”乔遥递来雨伞,“许褚来了,在那边。
”姜颂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穿白衬衫的男生站在墓碑不远处,手里拿着向日葵,
头发湿透脸色苍白,正是蒋暖暖遗书里提到的男生。许褚走过来,将向日葵放在墓碑前,
对着遗照深深鞠躬。“我对不起她。”他声音沙哑通红,“如果我当初没离开,
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姜颂时摇摇头擦去眼泪,把遗书递给她:“她不怪你,你看,
她写着‘我依旧很爱他’。”许褚接过遗书,
看着看着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我以为她只是闹脾气,以为她会好起来的。
上周我还收到她的消息,说‘许褚,我种的向日葵开花了,等你来看’。可我忙着考试,
没回她消息。”雨声渐大,男生的哭声在空旷公墓里格外凄凉。姜颂时看着他,
想起小时候姜母工作忙,她坐在门口等妈妈回家的模样——蒋暖暖等待许褚的心情,
大概和她当年一样,带着期待与不安,却从未想过放弃。葬礼快结束时,
姜颂时看见个熟悉身影——黑色西装,银色徽章,是狄斯尔。他站在公墓门口,
手里拿着圣经低头念念有词,雨水打湿头发,却没浇灭眼底的虔诚。“你怎么来了?
”姜颂时走过去惊讶地问,她从没想过这个杀手会出现在蒋暖暖的葬礼上。狄斯尔抬起头,
深褐色眼睛带着疲惫,后背还缠着绷带却依旧挺直腰板:“我来祷告,为她,也为我自己。
”“你认识暖暖?”姜颂时疑惑。狄斯尔摇摇头:“不认识,但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杀过很多人,每次杀人后都会祷告,希望神明原谅我。可这次,
我想为一个没杀过的人祷告,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能睡个好觉,不用再承受痛苦。
”姜颂时看着他,想起飞机上他护着自己的样子——这个信仰神明的杀手,
其实比谁都渴望救赎。他用刀沾血,却用祷告求安宁,就像他的代号狄俄倪索斯,
酒神既能带来欢乐,也能带来痛苦。“你为什么帮我?”姜颂时忍不住问,
“你明明是‘狄俄倪索斯’组织的人,为什么背叛组织保护疫苗数据?”狄斯尔沉默片刻,
说:“去年我在Y国执行任务,看见一个小女孩感染SRH病毒死在母亲怀里,
那个母亲抱着尸体哭着祷告求神明救孩子,可神明没出现,
最后是个医生拼尽全力救了旁边另一个感染的孩子。从那时起我就知道,
真正的救赎不是靠杀戮,而是靠守护。”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蒋暖暖的墓碑上。
狄斯尔合起圣经,对着墓碑鞠躬后转身离开。姜颂时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涌起莫名情绪——这个男人像本厚重的书,每一页都写满矛盾与挣扎。
四、蒋暖暖离开一个月后,姜颂时回到医院,把所有精力投进工作,每天泡在病房和实验室,
试图用忙碌忘记悲伤。乔遥劝她休息,她只摇头:“只有在医院,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这天早上,护士急促跑来:“姜医生,3床病人急性心梗,需要立刻手术!
”姜颂时穿上手术服冲进手术室,台上病人脸色苍白,心跳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
她拿起手术刀的手微微颤抖——病人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突发心梗去世的蒋父。“姜医生,
稳住!”助手提醒道。姜颂时深吸一口气闭眼,
想起蒋暖暖遗书里的话“你的工作是救死扶伤,别为我伤心”。再睁眼时,
手术刀精准划开病人皮肤,动作沉稳如从前。三小时后手术成功,
她走出手术室告诉家属消息,家属激动得跪地道谢。姜颂时靠在墙上疲惫闭眼,
突然一只手递来温水,她抬头看见许褚。“你怎么在这里?”姜颂时惊讶。
许褚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医学课本:“我转学到临市医学院,学临床医学。暖暖说过想当医生,
像你和她妈妈一样,我想替她完成梦想。”姜颂时看着他,
心里的伤口似愈合了些——蒋暖暖虽离开,可她的梦想与爱,有人替她延续。
她想起那片枯萎的向日葵,明年春天定会重新发芽开花。“姜医生。”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颂时转头看见狄斯尔,他穿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信封,“这是艾米博士的后续资料,
我从组织偷出来的,里面有M国病毒变异计划详情和‘狄俄倪索斯’成员名单。
”“你不怕被组织追杀吗?”姜颂时接过信封问,她清楚背叛组织的后果。狄斯尔笑了,
深褐色眼睛带着释然:“我已经退出组织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圣经,“神明说,
救赎不是靠杀人,而是靠救人。我想做个普通人,像你一样守护想守护的人。
”他顿了顿看向姜颂时,“我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以后想跟着你学医术。”姜颂时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曾经的杀手会做这样的决定。看着他眼底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