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顾晏洲手机里备注“我那好吃懒做的瓜瓜”的来电将我惊醒。我没接，
看着那边挂了电话后，在他沉睡的呼吸声中，点开了他的抖音，
那条刺目的“363天互动火花”下，是他刚发出去的“晚安安，宝”。没有丝毫犹豫，
我让律师连夜拟好离婚协议，直接收拾东西离开了。电话下一秒就追了过来，他睡意朦胧，
“凌晨三点，你发什么疯？”我平静地开口：“顾晏洲，你和别人的抖音火花要记得续了，
她那边打电话来催你了。”“你查我手机？就为这点小事？不可理喻！”他怒吼，“别后悔，
到时别哭着回来求我！”电话被狠狠挂断。后悔？我只后悔，为了他，
放弃了曾经骄傲的自己，竟沦落到和虚拟火花较劲。
......1离婚委托的冰冷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没有回家。
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委托协议，被我塞进包里，纸张的棱角硌着我的手，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
我开着车，鬼使神差地来到城市另一头的旧式储物仓。空气里全是灰尘和旧物的霉味，
我打开最角落里那个贴着“勿动”标签的箱子，呛得我一阵咳嗽。箱子底下，
静静地躺着金属奖杯。国际建筑设计大赛，金奖。奖杯旁边，是一封牛皮纸信封，
边缘已经泛黄。顶尖海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日期，是我和顾晏洲领证的前一天。
我记得那天，我把通知书举到他面前，“晏洲，你看！我考上了！”他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眼里有星星。“我的舒舒就是最棒的！可是……我的公司刚起步，我离不开你。
”我吻了吻他的额头。“傻瓜，我不走了。你的事业，比我的梦想重要。”现在想来，
那不是梦想，那是我的人生。我关上储物间的门，开车回到我们住了五年的别墅区。
我提前叫的搬家公司的卡车，果然被拦在了外面。保安亭里的男人面无表情，
重复着机械的话。“对不起，林女士。没有顾先生的允许，这里的任何物品都不能搬离。
”我的私人物品，成了他的所有物。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我前婆婆，顾晏洲的母亲。
电话一接通，她尖利刻薄的数落就钻进我的耳朵。“林舒，你闹够了没有？
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离婚？你有没有脑子！
”“你知不知道晏洲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这个节骨眼上传出负面新闻，
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一点小事？”我重复着这四个字。“妈，
他的抖音火花都快烧成燎原大火了，这也是小事？”“男人嘛，逢场作戏而已，
又没带到家里来！你当了这么多年的顾太太，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现在立刻、马上，
给我滚回来跟晏洲道歉！”“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当初放弃一切，陪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
你现在让我滚？”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充满了不屑与鄙夷。“别给脸不要脸。林舒，
你真以为我们顾家缺你一个不会下蛋的鸡？”“你那些所谓的牺牲，
不过是你这种女人攀高枝的投资罢了。现在投资要打水漂了，就急了？”“我告诉你，
只要晏洲不同意，你这婚就离不成！你那些东西，也休想从这个房子里拿走一针一线！
”“我们顾家养了你这么多年，没让你净身出户，已经是最大的仁慈！”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站在别墅冰冷的雕花铁门外，看着那栋我亲手设计装修的房子，忽然觉得无比陌生。原来，
我不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只是一个被圈养了五年，如今连赎身资格都被剥夺的，
失败的投资品。2旧物中的真相我最终还是进去了。
靠的是我的律师朋友一纸措辞强硬的律师函，警告他们再非法侵占我的私人财产，就法庭见。
顾家的门开了，但迎接我的不是歉意，而是管家那张写满轻蔑的脸。我懒得理会，
径直上楼收拾我的东西。我的衣物，我的书，我那些早已蒙尘的设计工具。路过书房时，
我停住了。门没关，里面传来顾晏洲和那个瓜瓜的视频通话。“晏洲哥，你好厉害呀，
我只是随便画画，你就能帮我完善成这样，还拿了奖！”女孩的声音甜得发腻。
“那是我们瓜瓜有天赋，”顾晏洲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你负责天马行空，
我负责让你梦想成真。”“讨厌啦，晏洲哥，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宠坏了才好，
就没人跟我抢了。”我推门进去，顾晏洲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他迅速挂断了视频。
“你进来干什么？”我没回答，目光落在他面前摊开的那份建筑设计图纸上。
右下角的署名龙飞凤舞：唐薇。瓜瓜的真名。而那图纸上呈现的设计理念，
那个关于“光与折叠空间”的核心构思，是我多年前一个未完成的作品。
我冲进书房角落的小储藏室，翻出那台布满灰尘的旧笔记本电脑。开机，
硬盘发出不堪重负的**。我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我所有的作品存档。我找到了，
那个名为《光之茧》的废稿，以及旁边密密麻麻的灵感笔记和草图。文件的创建日期，
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屏幕上。五年前。远早于唐薇那份图纸的创作时间。我想起来了。
在我彻底放弃专业，专心做他的贤内助之后，
顾晏洲曾不止一次地拿着公司项目的难题来向我请教。“舒舒，你帮我看看，
这个结构怎么处理才最合理？”“老婆，你最有灵感了，给我点专业建议？
”我还记得有一次，他看到我整理这些旧手稿，随手拿走了几张。“这些废纸留着干嘛，
占地方，我帮你处理掉。”原来，这就是他的处理方式。把我的心血，我的灵感，我的才华，
打包送给了另一个女人，去成就她的天才之名。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晏洲发来的短信。
一张图片，是唐薇拿着奖杯笑靥如花的照片，背景是某个业内知名的颁奖典礼。紧接着，
是一行字。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你了。”白养我了。他用我的东西去捧红别人，然后反过来，
用别人的成功，来宣判我的无能与失败。我抓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原来，
极致的羞辱，不是谩骂，不是殴打。而是将你的灵魂抽出来，裱在墙上，再指着它，
对所有人说。你看，多廉价的装饰品。3顾家的审判顾家最终还是撕破了所有伪装。
一通不容拒绝的电话，命令我必须参加所谓的家庭会议。“林舒，你要是还想好聚好散，
就过来把问题说清楚。”顾晏洲的父亲，顾董，亲自打来的电话。我去了。我想看看，
他们究竟能**到什么地步。顾家大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却比冰窖还要冷。顾晏洲，
他的父母，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坐在主位沙发上，像三堂会审的法官。绝口不提唐薇，
绝口不提图纸。他们似乎笃定我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顾晏洲率先开口，
他把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推到我面前。“林舒，我们谈谈你的精神状况。”我低头，
那是一份由顾家私人医生出具的诊断报告。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诊断结果是：长期压抑导致的继发性偏执、嫉妒妄想、情绪失控及暴力倾向。我气笑了。
“我精神有没有问题，需要你们来鉴定？”“这不是我们说的，这是专业医生的判断！
”我那位前婆婆，此刻一脸悲悯，“舒舒啊，我们也是为你好。你最近的行为太反常了，
我们很担心你。”“是啊，林舒，”顾晏洲接过话，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宽容，
“只要你同意撤销离婚，并且接受治疗，我们既往不咎。你还是顾家的太太。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炉火纯青的表演，只觉得荒唐。“如果我不同意呢？”顾晏洲的父亲，
一直沉默的顾董，终于开了金口。“那我们只能很遗憾地，向法院提交这份报告。并且，
鉴于你目前不稳定的精神状况，我们会申请成为你名下所有婚前财产的代管人。林舒，
你应该不希望事情闹到那一步。”原来，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不仅要我净身出户，
还要吞掉我父母留给我最后的保障。就在这时，客厅的门开了。我的父母，被管家请了进来。
我妈看到我，眼圈先红了，她快步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舒舒，你怎么这么傻啊！快，
快跟晏洲道个歉，跟亲家们服个软。”我爸则站在一旁，叹着气，不敢看我。“林舒，
别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顾家……我们得罪不起。”顾家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
胜利在望的表情。我看着我父母躲闪的眼神，看着他们被顾家的权势压弯的脊梁，
那颗刚刚因为愤怒而滚烫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原来，背叛不止一种。
来自爱人的背叛，是利刃穿心。而来自至亲的背叛，是把你推进无底的深渊，
连一丝光都看不到。整个客厅里，都是劝我服软的声音。我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慢慢地，
将桌上那份伪造的报告拿了起来。我仔细地把它折好，再折好，然后放进了我的包里。
顾晏洲蹙眉。“你干什么？”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没什么，这么珍贵的罪证，
我得好好收着。”4全行业的处刑我拒绝和解的第二天，顾晏洲的报复就来了。
比我想象中更迅猛，也更恶毒。他像一个疯子，动用了所有公关资源，把一场离婚的家事，
变成了一场针对我的，全行业的公开处刑。各大建筑设计媒体、行业论坛、自媒体大V，
一夜之间，口径统一地发布了所谓的内幕消息。标题触目惊心。《震惊！昔日天才少女林舒，
成名作竟是剽窃！》《揭秘国际金奖背后的肮脏交易：受害者唐薇多年隐忍，
终得昭雪》唐薇，那个瓜瓜，以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姿态，站到了聚光灯下。
她在专访视频里哭得梨花带雨，展示着一堆经过专家鉴定和时间戳伪造的证据链。
那些所谓的创意手稿，被精心做旧，日期被巧妙地伪造在我最终作品提交之前。
“我当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我根本不敢反抗……”她哽咽着，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用我的心血，站上最高的领奖台。”而顾晏洲，则在这场大戏里，
扮演了一个为爱隐忍、如今为正义挺身的深情角色。他对着镜头，表情沉痛。“这件事，
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当年，我选择了保护林舒，因为我爱她。我以为她会反省，会悔改。
但……”他顿了顿，“如今我们走到了尽头，我不能再昧着良心，让唐薇的才华，
继续被埋没。我欠她一个公道。”多么感人肺腑的谎言。舆论彻底引爆。
我的社交账号瞬间被愤怒的网友攻陷，谩骂和诅咒像潮水一样涌来。“抄袭狗去死！
”“亏我当年还拿你当偶像，吐了！”“滚出设计圈！
”我的母校、我曾经的导师、整个行业，都开始对我进行质疑和谴责。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在我以为这已经是地狱的时候，
顾晏洲放出了他的终极杀手锏。他公布了一段精心剪辑过的录音。那是我当年决定放弃留学，
抱着他时，在他耳边说的情话。录音里，我年轻的声音充满了爱意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顾晏洲，你听好。”“我的才华、我的未来，都为你殉情了。
”这段被抽离了所有上下文的私密情话，此刻，
被歪曲成了我亲口承认自己才华耗尽、需要靠剽窃来维持体面的自白。
它成了钉死我的最后一颗棺材钉。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
听着录音里自己那句愚蠢的殉情，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手机震动个不停，是导师打来的电话，
是朋友发来的质问，是媒体发来的求证。我一个都没接。我只是看着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