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响了。

一声接着一声，急促而尖锐，像是在敲击陈默脆弱的神经。

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寻找可以藏匿的东西。

帽子！

他冲进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顶黑色的毛线帽，这是他冬天时戴的。

现在是夏天。

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把帽子用力向下一拉，直到帽檐盖住了眉毛，将那对罪恶的耳朵死死压在里面。

耳朵被压得生疼，但总比暴露要好。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

许薇正抱着手臂，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她那个过生日的闺蜜。

陈默头皮发麻。

一个许薇就够难缠了，现在还多了一个。

他硬着生头皮，打开了门。

“你怎么才开门？”许薇一见他，火气就上来了。

“我……我刚才在洗手间。”陈默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许薇的目光落在他头顶的毛线帽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搞什么？大夏天的戴毛线帽？你想悟出痱子来？”

“头……头有点疼。”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不像是谎言的借口了。

幸好，耳朵没有传来刺痛感。

或许因为偏头痛确实是他偶尔会犯的毛病，所以这不算纯粹的谎言。

许薇的闺蜜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哟，陈默，架子够大的啊，薇薇的电话不接，生日会也不去，现在还玩起行为艺术了？”

陈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对不起，我……”

“行了，别解释了。”许薇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就是不想去，对不对？直说啊，撒谎有意思吗？”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他张了张嘴，想要否认。

可是一想到那对耳朵，他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沉默。

这种沉默在许薇看来，就是默认。

“陈默，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许薇的眼圈红了，“你哪怕跟我说一句实话，说你不想去，我都能理解。但你偏要骗我！”

“我……”

他能说什么？

说我一撒谎就会长出尖耳朵？

她只会以为他疯了。

“算了，薇薇，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闺蜜拉了拉许薇的胳膊，“我们走，别让这种人影响了你过生日的心情。”

许薇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

她转身就走。

陈默下意识地想去拉她，想解释。

可他又能解释什么？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

门“砰”的一声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陈默无力地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摘下帽子。

那对尖耳朵因为被压迫了太久，此刻正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懦弱和狼狈。

这一切，都因为一个谎言。

一个为了逃避社交的谎言。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说谎会长出耳朵，那……说出真相呢？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手机和钥匙就往外冲。

他要找到许薇！

他要告诉她真相！

他一边跑下楼，一边拨打许薇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了。

“你还想干什么？”许薇的声音冷得像冰。

“许薇，你听我解释！”陈默气喘吁吁地说，“我刚才……我刚才骗了你，我不是不想去，我是……我是身体不舒服！”

又是一个谎言。

为了挽回一个谎言，而制造的另一个谎言。

话音刚落，一股剧痛从双耳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撕裂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耳廓软骨生长的声音，咯吱作响。

“啊！”

他惨叫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顾不上这些。

他只知道，他的耳朵……肯定变得更可怕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剧痛才缓缓退去。

他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它们变得更长，更尖，而且硬得像石头。

毛线帽已经完全遮不住了，两个尖角从帽子两侧倔强地顶了出来。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他瘫在地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

这个世界，他好像已经回不去了。

突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男人蹲下身，捡起了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你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

陈默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下意识地想把头埋得更低，把那两个可怕的尖角藏起来。

可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浑身一震。

男人盯着他从帽子里戳出来的两个尖角，非但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你的耳朵……是天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