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旧梦初秋的风裹着京都特有的干爽，穿过“鼎铭律师事务所”二十层的玻璃幕墙，

落在林知砚摊开的入职文件上。米白色的A4纸上，

“顶尖应届生专项培养计划”几个字印得格外清晰，

TOP1法学院保送生、国际商事模拟法庭金奖得主、曾协助导师起草三份行业规范建议稿。

林知砚指尖轻轻划过“高考经历”那一栏的空白，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三年前那个夏天的闷热，仿佛还粘在衣领上没散去。“林律师，这边请，

合伙人办公室在最里面。”行政部的小姑娘抱着文件夹走在前面，声音轻快，

“您可是咱们所今年最年轻的专项培养对象，张主任特意交代要亲自带你熟悉环境。

”林知砚点头应着，目光扫过办公区。落地窗前的工位上，同事们都穿着挺括的西装，

键盘敲击声和低声讨论案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透着专业又紧绷的氛围。

这是他拼了三年才挤进来的地方，也是他用来摆脱过去的“避难所”。刚拐过茶水间的拐角，

一个身影突然撞了过来。手里的咖啡洒了半杯在对方的休闲西装上，林知砚连忙道歉，

抬头却愣住了——对方领口别着枚银色校徽，上面刻着的“明城一中”四个字，

像根针突然扎进他的记忆里。“林知砚？”对方先认出了他，眼睛瞬间亮起来，

语气里满是诧异，“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你怎么会在鼎铭？”是江哲，

高中时坐在他斜后桌的男生，当年总爱跟在苏晚晴的朋友身后，凑着想听他们的八卦。

林知砚攥了攥手里的文件袋，指尖有些发凉：“我今天入职。”“入职？

你不是当年没高考吗？”江哲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旁边几个同事侧目，他连忙压低声音，

却还是透着难以置信，“我听人说你后来去了个普通专科，怎么突然进鼎铭了？不对，

你先跟我说说，苏晚晴呢？你怎么没联系她？”“苏晚晴”这三个字，像块浸了水的棉花，

突然堵在林知砚的胸口。他以为这个名字早该被三年的时光磨淡了，可此刻被江哲提起，

那些被刻意压抑的画面，还是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江哲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

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当年你突然消失，高考也没去，大家都传你是因为跟晚晴吵架，

自暴自弃辍学了。就晚晴不信，她跟我们说你肯定有苦衷，还说等你想通了就会联系她。

”“她考上了英国那所G5名校，报到前一周突然跟学校说要休学，说等你复读，

你们一起去国外。”江哲说着，语气里带上了点指责，“这三年她一直在明城等你，

朋友圈里全是你们高中时的合照，逢年过节还会去你家楼下转一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连个消息都不回？”林知砚的目光落在茶水间的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他想起三年前高考前一周的那个雨夜，苏晚晴的电话打过来时，

他正在台灯下刷最后一套模拟卷。“知砚，你快来救救我！”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

断断续续的，“我奶奶突然病危，在邻市的中心医院，我爸妈在外地赶不回来，

我一个人不敢去，你能不能送我过去？”那时的他，

还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他和苏晚晴约定好考去同一座城市，他学法，她学设计，

毕业就订婚。听到苏晚晴的求助，他想都没想就跟班主任请假，揣着零花钱就往高铁站跑。

高铁晃了两个小时，他终于在邻市医院门口见到了苏晚晴。可她身边还站着个男生，

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个奢侈品纸袋，

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奶奶没事，就是我想你了。”苏晚晴看到他，

立刻扑过来挽住他的胳膊，眼底的哭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这是顾言学长，

他在这边上大学，刚好陪我过来看看。学长说，我们马上要高考了，不如今天放松一天，

明天再回去复习。”林知砚当时没多想，只当是苏晚晴怕他担心，故意夸大了情况。

那天他们去了邻市的步行街，苏晚晴拉着他试了件又一件衣服，

还让顾言帮忙拍照；中午去吃了她最爱的火锅，

她把辣锅里的牛肉都夹给他；下午又去看了场刚上映的电影，散场时已经是傍晚六点。

“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刷题。”林知砚看了眼时间，拉着苏晚晴往高铁站走，

可苏晚晴却磨磨蹭蹭，说“想再买杯奶茶”“想看看路边的饰品店”，等他们赶到高铁站时，

最后一班返程高铁已经开走了。“要不我们住一晚吧？”苏晚晴拉着他的手，语气软软的，

“明天一早再回去，也不耽误复习。”林知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他没敢告诉苏晚晴，

第二天上午是高考报名确认的最后期限，他原本计划赶回去签字的——班主任反复强调过，

错过确认就不能参加高考了。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和苏晚晴、顾言一起赶回明城，

匆匆跑到教育局时，窗口早就关了。工作人员告诉他，只有本地考生能补报，外地赶回的他，

彻底失去了当年高考的资格。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回头却看到苏晚晴和顾言站在不远处，

顾言正低头跟苏晚晴说着什么，苏晚晴嘴角还带着点笑意。那一刻，他心里有个地方，

突然碎了。后来他才从同学嘴里听到，苏晚晴早就通过顾言的关系，

拿到了英国那所名校的推荐信；顾言早就跟苏晚晴表白过，

说等她去国外就在一起；而苏晚晴跟他说“等你复读，我们一起去国外”，

不过是怕别人说她“在林知砚落难时甩了他”，坏了她“深情校花”的名声。“我没等她。

”林知砚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哲皱起眉，刚要追问，行政部的小姑娘已经跑了过来，语气带着点急：“林律师，

张主任在办公室等您呢，说是有个跨国并购的案子，想跟您先碰个思路。”林知砚点点头，

对江哲说了句“失陪”，转身就往合伙人办公室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敲碎了走廊里的沉默。他没回头，却能感觉到江哲的目光还落在他背上，像根刺，

提醒着他——那场迟到了三年的纠葛，还没结束。

2真相揭晓林知砚从张主任办公室出来时，夕阳已经把办公区的落地窗染成了暖橙色。

手里攥着的跨国并购案资料还带着油墨香，可江哲中午那番话，像块沉甸甸的石头，

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刚走到自己的工位旁，就看到江哲还坐在旁边的会客沙发上，

面前的咖啡早就凉透了。见林知砚过来，他立刻站起身，

语气比中午更急切：“你总得跟我说说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晚晴那么等你，

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躲着。”周围几个同事好奇地看过来，

林知砚无奈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指尖在冰凉的玻璃茶几上轻轻敲了敲：“躲着的不是我，

是她不敢提当年的事。”江哲皱着眉刚要反驳，

林知砚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那是三年前国际商事模拟法庭的获奖合影，他站在最中间，

手里举着金色奖杯，旁边是法学院的导师。“我没去专科，当年错过高考后，

**竞赛保送进了法学院。”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至于苏晚晴，她所谓的‘等我’，

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演给别人看？”江哲提高了音量，“晚晴休学三年，

拒绝了那么多追求者，还总去你家帮你妈干活，这叫演？”林知砚的目光暗了暗，

想起了更久之前的事。他家和苏家是老邻居，当年苏父想做建材生意，

手里连启动资金都没有，是林知砚的父亲拿出半生积蓄，还帮他打通了供应商的关系。

苏父当时拍着胸脯说：“老林，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家知砚和我家晚晴订了娃娃亲，

将来肯定互相帮衬。”那时的他，信了这话。高中三年，他每天帮苏晚晴补数学，

哪怕自己要刷题到凌晨；苏晚晴说想要最新款的画板，

他省了三个月的饭钱给她买；甚至有次苏晚晴被校外混混骚扰，他冲上去护着她，

额头被打出血缝了三针，也没说过一句疼。可这一切，在高考前那个夏天，全变了。

“你知道我家后来为什么搬去外地吗？”林知砚看着江哲，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高考失利后，我爸的建材厂突然被断了货源，合作的工地也毁了约，资金链一下就断了。

我爸去找苏叔叔帮忙，想借点钱周转，苏叔叔当时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明天就给你打过去’，结果呢？”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我爸等了半个月，

一分钱都没收到。后来我才知道，苏叔叔不仅没借钱，还跟那些供应商说‘林家要破产了，

别跟他们打交道’。甚至有次我路过苏家楼下，

听到苏叔叔跟晚晴说‘知砚现在连高考都没资格，配不上你，顾言家是做外贸的，

跟他在一起，咱们家才能更上一层楼’。”江哲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一直以为苏父是个热心肠的人，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林知砚继续往下说：“顾言早就认识晚晴了，比我还早。他总以‘学长’的身份找晚晴，

今天说‘国内大学不如国外好，你跟林知砚在一起，将来肯定会后悔’，

明天说‘异地恋都走不长久，何况你们以后可能要去不同的国家’。”他想起有次晚自习，

他看到苏晚晴在偷偷看顾言发的消息，内容是“我帮你拿到了英国名校的推荐信，

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去”。当时他问苏晚晴是谁发的，苏晚晴慌忙把手机藏起来，

说“就是普通同学”。“从那以后，晚晴就变得特别黏人。”林知砚的声音轻了些，

“我跟女同学讨论题目，她会生气闹脾气；我周末去图书馆刷题，

她非要拉着我去逛街；甚至老师安排我跟别的女生一起做课题，她能在教室外面等两个小时，

回来就跟我冷战，说我‘不在乎她’。”他当时只觉得是高考压力大，苏晚晴情绪不稳定，

还一直哄着她。直到后来才明白，那些猜忌和黏人，不过是顾言挑拨后的结果，

是苏晚晴心里早就动摇的证明。“你说晚晴拒绝追求者，可你知道吗？

她跟顾言早就以‘学长学妹’的名义，一起去看过好几次电影，还一起去过顾言家。

”林知砚拿出手机，翻出一张截图——那是当年同学发给她的，

照片里苏晚晴和顾言在电影院门口牵手，笑得很开心。“她跟我说‘只是普通朋友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