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复旦园，香樟道上的树叶被阳光滤得透亮，碎金似的光斑落在钟智博的白衬衫肩头。他刚从实验室出来，指尖还沾着淡蓝色的溶剂味——那是昨夜调试纳米涂层样品时没洗尽的痕迹，指缝里还嵌着一点深灰色的石墨粉，是画设计图时蹭上的。可他毫不在意，左手攥着的丝绒盒子被体温焐得发烫，里面躺着一枚内壁刻了“清月”二字的铂金戒指，而右手口袋里，那张斯坦福大学材料系的深造offer还带着折叠的折痕，边缘被他反复摩挲得有些毛糙。

昨夜他在实验室的台灯下坐了半宿，offer上导师的签名清晰有力，那是他从本科起就向往的学术殿堂，邮件里还写着“期待与你共同推进新型材料研究”。可当他想起苏清月上周在出租屋里抱着他胳膊说“智博，我租了个小办公室，就是资金还差一点”时，眼里的光，他没半分犹豫，指尖捏着offer的一角，轻轻撕了。纸张裂开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他心上，不是遗憾，是踏实——比起遥远的学术梦想，他更想守着眼前的人。

苏清月站在香樟道的尽头，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拎着刚买的奶茶，看见他时眼睛亮了亮，快步跑过来：“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十分钟啦。”她的发梢蹭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他送她的那瓶洗发水的味道。

钟智博笑着把她拉到一棵最粗的香樟树下，树荫正好遮住两人。他单膝跪下，打开丝绒盒子，戒指在阳光下闪着温和的光：“清月，材料系的课题能等，斯坦福的offer能再争取，可你不能等。”他的声音比头顶的香樟叶还软，带着刚从实验室出来的沙哑，却字字清晰，“我不敢保证以后能给你多大的房子，但我的实验室永远给你留盏灯，晚上回去，热粥也总温着。”

苏清月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她刚要开口，钟智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心：“这里面是我这三年的专利授权费，还有去年拿的科研奖金，你拿去给公司周转。别省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苏清月捏着银行卡，指尖能摸到卡面的纹路，突然想起前几天她随口提了句“供应商催款”，没说具体差多少，他却记在了心里。她吸了吸鼻子，把戒指伸过去，声音带着哭腔：“钟智博，你怎么这么傻？斯坦福多好啊……”

“不傻。”他把戒指稳稳套进她的指根，大小正好，“有你的地方，才比斯坦福好。”阳光穿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内壁的“清月”二字，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像一个藏在时光里的承诺。那时苏清月还不知道，这枚戒指承载的不仅是爱意，还有他往后数年，近乎偏执的隐忍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