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师姐的密室了，而是躺在自己那间又小又破的杂役房里。
头很痛，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砸过。身体里空空荡荡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就好像……好像身体被掏空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试着运转了一**内的灵力。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丹田里一片死寂，像一潭干涸了千年的古井，别说灵力了，连一丝灵气的波动都感觉不到。
我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我的灵力呢？我的先天道胎呢？
我拼命地回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冰冷的石台，妖异的红光，师姐那张贪婪又陌生的脸，还有她最后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
——“好妹妹，你的东西，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了。”
轰的一声，像是一道天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什么都明白了。
没有什么“灵力共鸣”，那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一个为了夺走我先天道胎而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不是在帮我，她是在害我！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我最好的师姐，我最信任的人，竟然用这种方式背叛了我。
心口疼得厉害，比灵脉被毁还要疼一百倍。
我挣扎着爬下床，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我要去找她，我要问个清楚！
可我刚跑出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不，连普通人都不如。身体虚弱得连路都走不稳。
“哟，这不是我们宗门的天才，步师姐吗？怎么趴在地上学狗叫啊？”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抬头一看，是几个平时跟在萧曦月**后面的女弟子。她们以前见了我，都是一口一个“飞烟师姐”，叫得比谁都甜。
现在，她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什么步师姐，她现在就是个废物。”另一个弟子踢了我一脚，正好踢在我肚子上，疼得我蜷缩起来。
“听说她练功走火入魔，先天道胎都给烧没了，现在啊，连个杂役弟子都不如。”
“活该！一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凭什么拥有先天道胎？这东西，合该是萧师姐那样的天之骄女才配拥有的！”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原来，她们早就知道了。
甚至，整个宗门可能都知道了。
只有我这个傻子，还被蒙在鼓里。
我趴在地上，看着她们得意的嘴脸，忽然很想笑。
我笑我自己天真，笑我自己愚蠢，错把一条毒蛇当成了守护神。
“看什么看？废物！”领头的那个女弟子见我盯着她们，觉得被冒犯了，抬脚就朝我的脸踩过来。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一脚。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住手！”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睁开眼，看到了一身白衣，恍若神女下凡的萧曦月。
她还是那么美，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她只是站在那里，那几个女弟子就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收回了脚，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萧师姐。”
萧曦月没有理她们，径直走到我面前，弯下腰，想要扶我起来。
她的手刚碰到我的胳膊，就被我一把甩开。
“别碰我！”我用尽全身力气冲她吼，声音嘶哑难听。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眼眶瞬间就红了。
“飞烟，你怎么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身体要紧……”她柔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呵，演，还在演。
要不是我亲身经历了一切，我差点又要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萧曦月，”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我的道胎，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她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也闪躲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一脸错愕和悲伤地看着我：“飞烟，你在胡说什么？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变成凡人的事实，但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我是你的师姐啊，我怎么会害你？那天晚上，我是在帮你，可是你的力量太强了，我根本控制不住，最后……最后才导致了灵力反噬，你的道胎……我真的尽力了，飞烟，你为什么不信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周围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弟子，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都开始窃窃私语。
“步飞烟真是疯了，自己走火入魔，还怪到萧师姐头上。”
“就是，萧师姐为了救她，自己都受了内伤，到现在脸色还白着呢，她真是狼心狗肺。”
“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萧师姐，她早就在宗门待不下去了。”
所有人的指责都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成了那个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恶人。而她萧曦月，是那个舍己为人、却被误解的圣人。
我看着她那张挂着泪珠的绝美脸庞，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一个尽力了。”我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把脸，“萧曦月，你演得真好。我步飞烟今天认栽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也不再理会周围那些人的指指点点，转身，一步一步，拖着我这副废掉的身体，走回我的杂役房。
我知道，从今天起，青岚宗再也没有什么天才步飞烟了。
有的，只是一个灵脉尽毁，连狗都不如的废物。
而我，要活下去。
我要亲眼看着，她萧曦月，是怎么被我那个“好东西”，给活活撑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