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兰从衣柜里翻出那件黑色的裙子，套在身上。裙子有点紧了，腰那里的肉被勒出来一圈。

她对着镜子转了个身，扯了扯布料，没用，还是那样。“妈妈，我们走吗？

”豆豆在门口探出个小脑袋，手里攥着一个奥特曼。苏兰深吸一口气，把头发往后一抹，

扎成马尾。她转过身，蹲下来，捏了捏豆豆的脸蛋。“走，去给你赵叔叔捧场。

”豆豆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有喜糖吃吗？”“有，管够。”苏兰站起身，拿起包。

包里装着一封红包，红得刺眼。她摸了摸，硬邦邦的。这是她能给的，最后的体面。

婚礼的酒店在城东，是个挺气派的地方。门口摆着两个巨大的充气拱门，风一吹，

晃晃悠悠的。苏兰停下车，拉着豆豆的手往里走。大厅里人声嘈杂，

一股饭菜香和香水味混在一起，直往鼻子里钻。苏兰扫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赵峰。

他穿了一身西装，站在迎宾台前面，脸上挂着一副标准笑容。他看见苏兰，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正常。“你来了。”赵峰走过来，

眼神往苏兰身后的豆豆瞟了一眼。“我带豆豆来，给你捧个场。”苏兰把包递过去，

从里面拿出那个红包，“祝你们新婚快乐。”赵峰没接。他的目光落在豆豆身上，

那孩子正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你带他来干什么？”赵峰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也是我的家人，看看叔叔结婚，怎么了？”苏兰把红包塞进他手里，“拿着吧，

别让人看笑话。”赵峰捏着红包，手指攥得发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旁边有人喊他。

“新郎官，快来，这边有亲戚到了！”赵峰看了苏兰一眼，转身走了。苏兰看着他背影，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上不来也下不去。她拉着豆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不理我？”豆豆晃着腿，小声问。“他忙。”苏兰说。

她拿起桌上的菜单，胡乱翻着。上面的菜名一个也看不进去。她脑子里嗡嗡的，

全是刚才赵峰那个眼神。五年前，她也是这样坐着，看着赵峰。那时候，他是她的新郎。

现在，他是别人的新郎。“妈妈，我想喝水。”豆豆说。苏兰放下菜单，起身去倒水。

她穿过人群，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盯着她。她挺直了背，一步一步往前走。

就像走在一条很窄的桥上，下面是万丈深渊。她倒完水，端着杯子往回走。走到一半，

司仪的声音响起来了。“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最美丽的新娘，林薇**！

”音乐声起，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慢慢走进来。

苏兰停住了脚步。她手里的水杯一晃，热水洒出来，烫在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新娘身边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很高，很瘦，

穿着和赵峰一样的黑色西装。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苏兰的呼吸停了。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江辰？2江辰。这个名字在苏兰脑子里炸开，像一颗雷。五年了，

她以为这个人早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像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不留一点痕迹。可现在，他就站在那里，活生生地，挽着另一个女人。他好像瘦了些，

眉眼间多了几分她不熟悉的沉稳。他的头发梳得很整齐，没有像以前那样乱糟糟的。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兰的心上。苏兰端着杯子，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周围的人都在鼓掌，都在喝彩。那些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又像潮水一样退下去。

她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有江辰。江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朝她这个方向扫了一下。

他的眼神很淡，像隔着一层雾。他看到她了，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是啊，是陌生人了。五年前，她不告而别，他们就是陌生人了。

“妈妈，你怎么了？”豆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拉着她的衣角，“水烫到你的手了。

”苏兰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背上一片红。她这才感觉到疼。“没事。”她放下杯子，

用纸巾擦了擦手，“妈妈没事。”她拉着豆豆，回到座位上。她不敢再往台上看。她低着头，

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一个转盘。那个转盘被服务员转来转去，最后停在“甜品”那一格。

司仪在台上说着话，声音抑扬顿挫。苏兰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脑子里全是江辰的脸。

他笑的样子，他皱眉的样子，他抽烟的样子，他抱着她的样子。一幕一幕，

像电影一样在眼前放。她想起那个雨夜，他浑身是湿地站在她楼下，眼睛红得像兔子。

“苏兰，你别走。”她记得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江辰，我们不合适。

我想要的是一个家，一个安安稳稳的家。你给不了我。”她嫁给了赵峰。

一个能给她安稳家的人。可现在，那个给不了她安稳家的人，却站在别人的婚礼上，

成了别人的丈夫。这算什么？报应吗？“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在看我。”豆豆突然说。

苏兰猛地抬起头。她看到江辰正看着豆豆，眼神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江辰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他转向身边的新娘，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个微笑，

苏兰从来没见过。很客气，很疏远。苏兰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豆豆碗里。“吃饭。”她说。“我不想吃饭，我想吃糖。

”豆豆说。“等会儿。”苏兰自己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她嚼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就像在嚼一团棉花。婚礼仪式进行得很顺利。交换戒指，喝交杯酒。每一个环节，

苏兰都看着。她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看着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直到司仪说：“现在，

有请我们的新郎，讲几句心里话。”江辰走上前，拿起了话筒。他清了清嗓子，

目光扫过全场。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苏兰身上时，停住了。全场很安静，都在等他说话。

苏兰的心跳得飞快，她觉得江辰是不是要说什么。他要说什么？他会认出她吗？江辰看着她，

看了很久。久到苏兰觉得空气都凝固了。然后，他开口了。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低沉，

有磁性。“今天，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林薇的婚礼。”他说，“林薇，是个好女孩。

和她在一起，很安心。我会努力，给她一个家。”他说完，对着新娘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苏兰却笑了。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安心。家。原来，

他也会想要这些。原来，她当年离开他，不是因为他给不了，而是因为他不想给。

3仪式结束，开始上菜。一道道菜端上来，冒着热气。苏兰没什么胃口，就给豆豆夹菜。

豆豆吃得满嘴是油，小脸蛋红扑扑的。“妈妈，这个虾好吃。”豆豆举着一只大虾。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兰给他擦了擦嘴。赵峰带着新娘林薇过来敬酒了。“苏兰，

谢谢你今天能来。”林薇笑着说，她长得很甜，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应该的。

”苏兰端起面前的杯子，里面是橙汁，“我不会喝酒，以茶代酒，祝你们幸福。

”赵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看了苏兰一眼，又看了看豆豆。“豆豆，快，叫林阿姨好。

”赵峰说。豆豆抬起头，看了看林薇，又看了看赵峰，没说话。“这孩子，认生。

”苏兰打圆场。林薇倒不在意，她摸了摸豆豆的头：“真可爱。跟你小时候一样，赵峰。

”赵峰干笑了一声。这时，江辰也过来了。他跟在赵峰和林薇后面，手里拿着酒杯。

苏兰的呼吸又乱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是装作不认识，

还是……江辰走到她面前，停下了。他的目光没有看苏兰，而是落在了豆豆身上。

豆豆也正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两个大眼瞪小眼。“这孩子，真精神。”江辰突然开口，

声音很平淡。“谢谢。”苏兰硬着头皮回答。江辰的目光从豆豆脸上移开，终于，

落在了苏兰的脸上。他的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看不到底。苏兰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我们……认识吗？”江辰问。苏兰的心猛地一沉。他不认识她了？他真的把她忘了？

苏兰的指甲掐进了手心。她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不认识。你可能认错人了。

”“是吗？”江辰挑了挑眉，“我总觉得，你很眼熟。”赵峰赶紧打岔：“行了行了，

别聊了，后面还有好几桌呢。我们快过去吧。”林薇也拉着江辰的胳膊：“是啊，辰，

我们快去敬酒吧。”江辰没再说什么，看了苏兰最后一眼，转身走了。

苏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不认识。也好。不认识，就没有纠缠。不认识，就两清了。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疼？

“妈妈，那个叔叔也认识我吗？”豆豆问。“不认识。”苏兰说。“那他为什么一直看我？

”豆豆很较真。“因为你长得好看。”苏兰随口应付。“哦。”豆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低头继续吃虾。苏兰拿起自己的杯子，把里面的橙汁一口喝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稍微压下了心里的那团火。她决定，吃完这顿饭，就带豆豆离开。这个地方，

她一秒钟也不想多待。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亮起，显示着一张她和豆豆的合照。

照片上，她笑得很开心，豆豆在她怀里，笑得更开心。苏兰看着照片，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

豆豆的眼睛，和江辰的眼睛，真像。特别是那股子劲儿，倔倔的，不服输的。

苏兰赶紧关掉手机，不敢再想下去。有些事，埋在心里就行了。挖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4苏兰草草地吃了几口，就拉着豆豆准备走。“妈妈，我还没吃蛋糕呢。”豆豆不乐意。

“下次再吃。”苏兰牵着他的手，往门口走。她走得很急，像是在逃。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

她突然被人拉了一把。她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江辰。江辰把她拽到旁边一个没人的角落，

这里堆着一些桌布和空酒瓶，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你跑什么？”江辰问，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没跑，我们吃完了，该走了。

”苏兰想挣开他的手，他握得很紧。“你叫苏兰，对不对？”江辰盯着她的眼睛。

苏兰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你拉着我一个女宾客到这里来，像什么话？你新娘还在外面等你。”“回答我。

”江辰不为所动，“你是不是苏兰？”苏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有愤怒，有疑惑，还有一丝……痛苦。她忽然不想再装了。“是。”她说，“我就是苏兰。

”江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你当年为什么走？”他问，

一字一顿，“为什么不告而别？”“都过去了。”苏兰别过脸，“现在说这些，

还有什么意义？”“有意义。”江辰把她扳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我找了你整整一年。

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去了你家，你搬走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换了号码。苏兰，

你告诉我，为什么？”苏兰的眼眶红了。为什么？因为她怀孕了。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因为她害怕，他那个年纪，根本承担不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她选择了最简单，也最cowardly的方式，逃跑。“我嫁人了。”苏兰说，

声音很轻，“我找了能给我安稳日子的人。这不就是你给不了的吗？

”江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松开了手。“所以，你嫁给赵峰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苏兰，你真行。”“是，我行。”苏兰昂起头，不让自己掉眼泪，

“我至少过得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好。”江辰看着她，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像结了冰。

“是吗？”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那你今天来，是来炫耀的？

炫耀你嫁得好，儿子也大了？”“我不是……”“妈妈！”豆豆的声音突然传来。

豆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看到江辰拉着自己妈妈的手，很生气，他冲过来，

张开小小的手臂，挡在苏兰前面。“你不准欺负我妈妈！”豆豆瞪着江辰，

像一只护崽的小兽。江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孩，愣住了。他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豆豆。

小孩的眉眼，很像苏兰。但那双眼睛，那股子倔强的眼神……江辰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他蹲下身，和豆豆平视。“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豆豆抿着嘴，不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豆豆，过来。

”苏兰拉住豆豆的手。江辰的目光从豆豆脸上移开，看向苏兰。他的眼神很复杂，

像是在探究什么。“他多大了？”“不关你的事。”苏兰抱着豆豆，转身就走。“苏兰！

”江辰在后面喊。苏兰没有回头。她拉着豆豆，快步往门口走。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崩溃。

她带着豆豆，冲出酒店，跑到停车场。她打开车门，把豆豆塞进后座的儿童座椅里。

她自己坐进驾驶座，双手握着方向盘，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视镜里，她看到江辰追了出来，

他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她的车。苏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她把车开得飞快，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就像她想甩掉过去一样。可她知道，甩不掉的。有些事，有些人，

是刻在骨子里的。5车子在马路上狂奔。苏兰的脑子也跟着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想开，一直开下去。“妈妈，你开得太快了，我害怕。

”豆豆在后座小声说。苏兰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时速表，八十迈。她赶紧减速，

把车靠边停下。她趴在方向盘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刚才江辰的眼神，

一直浮现在她脑海里。那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他开始怀疑了。苏兰的心乱糟糟的。

她该怎么办？她不能让江辰知道豆豆的存在。绝对不能。他今天结婚，他有自己的生活。

她和豆豆的出现，只会打乱一切。她不想成为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她当年选择离开，

就是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难看。她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是赵峰的。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喂？”赵峰的声音很不耐烦。“是我，苏兰。

”苏兰说，“我有点事想问你。”“什么事？我这边很忙。”“江辰……你那个伴郎，

他是怎么认识你的？”苏兰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赵峰沉默了一下。“他是我老板。

”赵峰说，“我毕业之后，就进了他的公司。他对我挺照顾的，所以今天我结婚，

他来给我当伴郎。”苏兰愣住了。老板？世界这么小吗？“那你……你认识他多久了？

”“三年了吧。怎么了？你问他干什么？”赵峰的语气里充满了警惕。“没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苏兰的声音有些发虚，“他……他有孩子吗？”“没有。

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林薇还是他家里人介绍的，催着他结婚。怎么了苏兰，你问这些干什么？

你不会还对他……”“我没有！”苏兰赶紧打断他，“我就是好奇。好了，不打扰你了，

你忙吧。”苏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没有孩子。

连女朋友都没有。那他今天为什么要结婚？为了一个“家”？一个“安心”？苏兰觉得荒唐。

她当年拼了命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他现在却这么轻易地给了别人。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支烟。她很久没抽烟了，刚吸一口，就被呛得直咳嗽。她把烟掐灭，

扔出窗外。她不能这样。她还有豆豆。她要为了豆豆，好好活着。她整理了一下情绪，

重新发动车子。“豆豆，我们回家。”她说。“妈妈，我想吃冰淇淋。”豆豆说。“好，

我们买冰淇淋。”苏兰把车开到一家便利店门口，给豆豆买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豆豆吃得津津有味，把嘴角都糊满了。苏兰看着他，心里那点烦躁，总算平复了一些。

只要豆豆在，什么都好说。回到家，苏兰给豆豆洗了澡，哄他睡了。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灯火，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她想起了江辰。他现在，

应该还在婚礼上吧。他是不是也在看着这样的夜景？他和他的新娘，在做什么？

苏兰不敢想下去。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她看到赵峰在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苏兰，我不管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江辰，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他现在过得很好，

你放过他吧。”苏兰看着这条消息，笑了。放过他？到底是谁，要放过谁？她打了几个字，

又删掉。最后，她只回了两个字。“好的。”然后，她把赵峰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从今以后，她和他，再无瓜葛。和江辰，也一样。6第二天，苏兰照常上班。

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工作很忙。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可她还是失败了。她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设计稿，在她眼里，

慢慢变成了江辰的脸。他皱着眉的样子，他抽烟的样子，他看着她的样子。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关掉设计稿，起身去茶水间倒咖啡。同事小美跟了进来。“兰姐，

你今天不对劲啊，魂不守舍的。”小美挤眉弄眼，“是不是昨天参加前夫婚礼，受**了？

”“没的事。”苏兰靠在吧台上，喝了一口咖啡，“能受什么**。”“真的？”小美不信，

“我听说，你前夫的伴郎，是个大帅哥，钻石王老五。你没看上？”苏兰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你看上了，你去啊。”她没好气地说。“别啊兰姐，我开玩笑的。”小美赶紧哄她，

“不过说真的，那个伴郎，叫什么来着……哦，江辰，听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年纪轻轻就自己开了公司，身家过亿。怎么想不开，要跟那个林薇结婚啊？

那林薇除了长得好看点，也没什么特别的。”苏兰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身家过亿？

她认识的那个江辰，除了一个梦想，一无所有。他住在出租屋里，每天吃泡面，

弹着一把破吉他，说要写出全世界最好听的歌。才五年，他就成了身家过亿的大老板？

她忽然觉得很陌生。那个她曾经以为很了解的男人，原来她一点都不了解。“兰姐？兰姐？

你怎么又走神了？”小美推了推她。“啊？没什么。”苏兰回过神来，“我去工作了。

”她逃也似的回了工位。她打开浏览器，输入了“江辰”两个字。

屏幕上立刻跳出了很多关于他的新闻和报道。“青年企业家江辰的创业之路。

”“江辰：我的梦想，是建立一个科技帝国。”一张张照片出现在苏兰眼前。江辰穿着西装，

在各种场合发言。他的脸上，带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那不是她认识的江辰。她认识的江辰，

会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在路边摊跟她抢最后一串烤腰子。他会在下雨天脱下自己的外套，

披在她身上，自己淋成落汤鸡。他会在深夜的街头，抱着吉他，为她一个人唱歌。

苏兰一张一张地翻着照片，直到她看到一张。那张照片上，江辰抱着一个孩子，笑得很温柔。

照片的配文是：“江辰先生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尤其是对孤儿的关爱。”苏兰的手，

颤抖了一下。她放大照片，仔细地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和豆豆，长得好像。不，不是像。

是几乎一模一样。苏兰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忽然想起昨天，江辰蹲下来，

看着豆豆的那个眼神。他不是在怀疑。他是在确认。苏兰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

狠狠地攥住了。她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她五年前就删掉的号码。那是江辰的号码。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换号，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响了很久。

就在苏兰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江辰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喂？”苏兰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苏兰？”江辰的声音，

带着一丝颤抖，“是你吗？”7苏兰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她没想到，

他竟然还留着这个号码。她没想到，他一听就知道是她。“是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干涩得像砂纸。电话那头沉默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苏兰以为他又挂了。“你在哪？

”江辰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情绪。“在公司。”苏兰说。“地址发我。

”江辰说，语气不容置喙，“我过去找你。”“不用了，我……”“苏兰，”江辰打断她，

“别再躲了。我们谈谈。”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苏兰举着手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