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雷落,长安陌咸亨三年的夏夜,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粘稠的湿热之中。
骤雨裹挟着惊雷,狠狠砸在西市旁那座废弃的土地庙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林薇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猛然睁开眼,刺目的闪电恰好划破夜空,
照亮了眼前蛛网密布的梁木。她下意识地摸向额头,
触到的却是一股粘稠的温热——那不是她熟悉的消毒酒精味,而是带着铁锈气息的血。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记忆如断裂的琴弦般骤然绷紧。
实验室里失控的高压电箱、骤然炸开的蓝光、导师惊慌的脸……最后定格的,
是自己被抛向空中的失重感。“我不是应该在三附院的解剖楼吗?”她喃喃自语,
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视线所及之处,是破败的神像、散落的稻草,
还有身上那件粗麻布缝制的、沾满污渍的襦裙。这不是她的白大褂。更让她心惊的是,
当她试图撑起身躯时,右手摸到的是一截断裂的木簪,而左手手腕上,
赫然戴着一只早已氧化发黑的银镯子——这绝不是她的东西。“有人吗?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漏雨的滴答声和远处隐约的犬吠。就在这时,
庙门“吱呀”一声被狂风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那人身披玄色披风,
雨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在锁骨处积成细小的水洼。他捂住左肩,
指缝间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深色衣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林薇的医学生本能瞬间被激活。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摸向口袋,
才想起自己早已不在熟悉的实验室。
但眼下显然不是感慨处境的时候——那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嘴唇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
是典型的失血性休克前兆。“别动!”她厉声喊道,同时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对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声惊到,浑浊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带着警惕和痛苦。
“锁骨下动脉破裂,再流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林薇语速极快,
手指已经摸到了伤口附近。尽管心脏因紧张而狂跳,
但指尖的触感却异常稳定——多年的解剖实验不是白做的。
她迅速扯下身上襦裙相对干净的内层布条,又捡起一根还算笔直的树枝,“得罪了。
”话音未落,她已将布条紧紧缠绕在伤口上方,用树枝绞紧固定,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男人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他本想推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
却在接触到她眼神的刹那愣住了——那是一种全然专注的冷静,
仿佛眼前的血腥与危险都只是寻常之物。“这样只能暂时止血,你需要缝合。
”林薇抬头看向他,这才看清他的样貌。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即便在如此狼狈的状态下,
依然难掩一身迫人的英气。只是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到极限。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是谁?”“林薇。
”她答得干脆,“医学院学生,现在……大概是个游医?”这个身份是她临时编的,
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一千多年后穿来的。男人似乎没精力深究,只是闭了闭眼:“此处危险,
姑娘……”话未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林薇暗骂一声,
连忙探他的颈动脉。还好,还有搏动。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神像后堆积的干草上,
咬了咬牙,拖起男人沉重的身躯往那边挪去。这一挪才发现,他身上穿的似乎是上等锦缎,
腰间还挂着一枚虎头形的玉佩,看起来身份不凡。“算你运气好,遇上了我这个急救小能手。
”林薇一边喘着气,一边从自己那件破破烂烂的外衣上撕下一块布,
蘸着雨水简单擦拭伤口周围。没有消毒用品,没有缝合针线,这简直是地狱级别的手术环境。
她忽然想起什么,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穿越前她刚上完野外急救课,
口袋里还揣着一小盒碘伏棉片和几枚无菌缝合针——这是她的习惯,
总喜欢随身携带一些急救用品。“天无绝人之路!”林薇惊喜地低呼一声,连忙打开棉片,
小心翼翼地为伤口消毒。碘伏的**让昏迷的男人微微抽搐了一下,她动作更轻了些,
“忍忍,总比感染强。”接下来的缝合是个挑战。没有无影灯,
只能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照明;没有麻醉,她只能尽量加快速度。林薇深吸一口气,
捏起缝合针,凭借着扎实的基本功,一针一线地将破裂的血管和皮**合起来。
当最后一个结打好时,天已微亮。林薇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
手腕更是酸得抬不起来。她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因为条件有限,针脚算不上完美,
但总算把血止住了。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和杂乱的呼喊,
隐约能听到“将军”、“搜”之类的字眼。林薇心里一紧,看了看地上昏迷的男人,
又看了看庙外,瞬间明白了什么。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人。
她迅速将用过的棉片和包装纸塞进怀里(不能留下现代物品!),又用干草将男人盖好,
自己则躲到神像后面。刚藏好,一群身穿黑衣的劲装男子便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面色焦急的中年汉子。“将军!”汉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人,惊呼着扑过去,
“快!军医!”几个背着药箱的人立刻上前,当看到伤口上那整齐的缝合线时,都愣住了。
“这……这是何人所为?”一个老军医喃喃道,“如此手法,闻所未闻。
”为首的汉子皱眉:“周遭可有其他人?”手下立刻搜查,很快就找到了躲在神像后的林薇。
“头儿,这儿有个姑娘!”林薇被带到汉子面前,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我路过此地,见这位公子受伤,便略尽绵薄之力。
”汉子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锐利如鹰:“你懂医术?”“略懂皮毛。”林薇谦虚道,
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如何脱身。就在这时,地上的男人忽然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他看向林薇,眼神虽仍虚弱,却多了几分清明:“秦忠,不得无礼。
”被称为秦忠的汉子立刻躬身:“将军!”男人看向林薇,声音依旧虚弱,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知姑娘欲往何处?”林薇心念一转,
福至心灵:“我初来长安,本想投奔亲戚,奈何寻不到去处。若将军不弃,
能否……给我一个安身之所?”她知道,跟着这个看起来身份不凡的男人,
总比自己在陌生的唐朝街头流浪要强。男人沉默片刻,对秦忠道:“带她回去。
”第二章入将军府,初显身手马车在平整的官道上行驶,林薇撩开窗帘一角,
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心中感慨万千。青石板路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店铺楼阁,
行人穿着各式唐装,或行色匆匆,或驻**谈,一派繁华景象。这就是长安,
那个只在历史课本和电视剧里见过的大唐都城。“姑娘是哪里人?
”坐在对面的秦忠忽然开口问道,他看起来不苟言笑,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探究。
林薇早有准备:“家乡在江南,一场大水冲毁了家园,一路辗转才到长安。
”这个理由既合理又能博取同情,不容易被追问细节。秦忠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对自家将军的决定向来遵从,虽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有些疑虑,但将军既已发话,
他照做便是。马车最终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朱漆大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
上书“镇国将军府”五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威严。林薇跟着秦忠走进府中,
只见庭院深深,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富贵气象。沿途的仆役见到秦忠都恭敬行礼,
看向林薇的目光则带着好奇,但没人敢多问。他们被带到一处偏院,
秦忠道:“林姑娘暂且在此歇息,缺什么只管跟下人说。将军伤势未愈,待他好些,
自会安排姑娘的去处。”“多谢秦大哥。”林薇客气道。送走秦忠,
林薇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临时的住处。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桌椅床榻一应俱全,
比起昨晚的破庙,简直是天堂。她瘫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穿越的冲击,昨晚的惊魂,还有对未来的迷茫,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她掏出那枚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碘伏包装纸,看着上面的简体字,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林薇起身开门,只见几个仆役围着一个小丫鬟,
那丫鬟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像是犯了急症。“快去请大夫啊!”有人喊道。“已经去了,
可府里的王大夫正在给将军复诊,怕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林薇见状,
上前一步:“让我看看。”众人闻言,都看向她,眼神里带着怀疑。一个仆役道:“姑娘,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春桃这情况看着凶险得很。”“我懂些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林薇说着,已经蹲下身,握住了春桃的手腕。脉搏细速,再看她的症状,呼吸困难,
口唇发绀,这分明是哮喘急性发作的症状!“她是不是经常这样?遇冷或劳累就会发作?
”林薇问道。旁边一个老仆妇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春桃这病犯了好几年了,
每次都要折腾半天才缓过来,可受罪了。”林薇心里有了数。古代没有哮喘药,
但她知道一些应急的法子。她让众人散开,保持空气流通,然后找到一杯温水,
又从院子里摘了几片紫苏叶,揉碎了放进水里。“让她喝点这个。
”林薇小心地将水杯递到春桃嘴边,同时用手指轻轻按压她的人中穴和虎口。
众人都屏息看着,只见春桃喝了几口紫苏水,又被按压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脸色也缓和了些。“真……真好了?”有人惊讶地说。林薇松了口气:“只是暂时缓解,
还是得请大夫开些调理的药。紫苏有平喘的作用,以后她再发作,可以先试试这个法子。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匆匆赶来,正是府里的王大夫。他看到眼前的情景,
皱眉道:“怎么回事?”仆役们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王大夫看向林薇,
眼神不善:“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妄动手脚?”林薇站起身,不卑不亢道:“在下林薇,
略通医术,见这位姑娘情况紧急,便先做了些应急处理。”王大夫显然不信,
走到春桃身边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她的呼吸确实平稳了许多,不禁有些惊讶。
但他素来自负,不愿承认一个年轻女子比自己有本事,便冷哼一声:“不过是碰巧罢了。
春桃这病,还需老夫仔细调理。”林薇懒得跟他计较,只要人没事就好。她转身准备回房,
却被王大夫叫住了。“你就是昨晚救了将军的那个女子?”王大夫上下打量着她,
眼神里带着审视。“是。”“哼,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伎俩,也敢在将军府卖弄?
”王大夫语气轻蔑,“我劝你安分守己,别再乱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林薇皱了皱眉,
刚想反驳,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王大夫,话可不能这么说。”众人回头,
只见秦忠陪着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面容俊朗,气质温润,
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正是镇国将军萧彻的幕僚,也是他的表弟,苏文彦。苏文彦看向林薇,
拱手道:“林姑娘,昨日之事,多谢你救了家兄。”林薇连忙回礼:“苏公子客气了,
举手之劳。”王大夫见了苏文彦,态度立刻恭敬起来:“苏公子。
”苏文彦淡淡瞥了他一眼:“王大夫,方才我好像听到你在说林姑娘的不是?据我所知,
家兄的伤口恢复得极好,秦忠说,那缝合之术极为精妙,连你都赞不绝口,
这也是旁门左道吗?”王大夫脸色一僵,支支吾吾道:“那……那是老夫一时失言。
”他确实对萧彻伤口上那整齐的缝合线感到震惊,只是不愿承认是出自一个年轻女子之手。
苏文彦没再理他,对林薇道:“林姑娘,家兄请你过去一趟。”林薇有些意外,
但还是点了点头:“好。”跟着苏文彦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主院的书房。萧彻正坐在榻上,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看到林薇进来,他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林姑娘,
昨日多谢。”萧彻开门见山,语气比在破庙里温和了些。“将军客气。”“你的医术,
倒是有些特别。”萧彻看着她,“那缝合之法,我从未见过。
”林薇早有准备:“家传的手艺,不太入流,让将军见笑了。”她不敢说得太离谱,
只能往家传上靠。萧彻也没深究,转而道:“听秦忠说,你无处可去?”“是。
”“既然你懂医术,不如就留在府中,暂代府医一职如何?”萧彻道,“待遇从优,
待你找到去处,再做打算。”这正是林薇想要的,她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将军收留!
”萧彻微微颔首:“府中事务,你可先向苏文彦了解。王大夫年纪大了,有些事也力不从心,
你若有本事,我不会亏待你。”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也带着几分考验的意味。林薇明白,这是她在这个陌生时代立足的第一步。她抬起头,
迎上萧彻的目光,眼中充满了自信:“将军放心,林薇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三章巧解危局,渐生情愫自从林薇留在将军府担任府医后,
府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对她心存疑虑的仆役们,渐渐被她的医术和亲和所打动。
她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对待下人毫无架子,无论谁有个头疼脑热,她都耐心诊治,
很快就赢得了府中上下的好感。相比之下,那位王大夫就显得越发尴尬了。林薇的到来,
无疑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好几次,他诊治不了的病症,都被林薇轻松解决,
让他颜面尽失。这日,府里的老夫人忽然病倒了,头晕目眩,恶心呕吐,连路都走不了。
王大夫诊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中了暑气,开了几副汤药,却不见好转。
老夫人是萧彻的祖母,对他十分疼爱,萧彻得知消息后,立刻从军营赶了回来,急得团团转。
“林薇,你去看看。”萧彻对正在整理药箱的林薇道。林薇应声而去,来到老夫人的房间。
只见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憔悴,气若游丝。林薇仔细为她检查,
量了体温(用她自制的简易体温计),又询问了症状,心里渐渐有了谱。
“老夫人这不是中暑。”林薇肯定地说。萧彻连忙问道:“那是何病症?”“依我看,
像是耳石症。”林薇解释道,“耳中有小石头脱落,影响了平衡,才会导致头晕目眩,
天旋地转。”这个说法众人闻所未闻,王大夫忍不住反驳:“一派胡言!耳中怎会有石头?
我看你是故弄玄虚!”林薇懒得跟他争辩,对萧彻道:“将军,可否让我试试?
只需一个简单的手法,或许就能缓解老夫人的症状。”萧彻看着林薇自信的眼神,
又看了看床上痛苦不堪的祖母,点了点头:“好,你尽管试。
”林薇让下人将老夫人扶到床上,保持仰卧位,然后轻轻转动她的头部,
按照特定的角度和方向进行复位。这个手法是她在医学院学过的,专门治疗耳石症。一开始,
老夫人还痛苦地**着,但随着林薇的操作,她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大约过了一刻钟,
林薇停下了动作:“好了,让老夫人静静躺一会儿,不要突然起身。”众人都屏息等待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老夫人缓缓睁开眼,惊喜地说:“不晕了!头不晕了!”萧彻大喜过望,
连忙上前:“祖母,您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彻儿,我好多了!
”老夫人拉着萧彻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位林姑娘真是神医啊!”王大夫站在一旁,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愧得无地自容。经此一事,林薇在将军府的地位彻底稳固了。
萧彻对她更是刮目相看,不仅赏赐了她许多财物,还经常找她谈论医术。相处的时间久了,
林薇发现萧彻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冷峻寡言。他虽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但私下里却心思细腻,
对身边的人体贴入微。尤其是在谈及医学时,他总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让林薇惊讶不已。
“你怎么对这些也懂?”一次,林薇为他换药时,忍不住问道。萧彻笑了笑:“战场之上,
伤亡难免,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些皮毛。”他顿了顿,看向林薇,“倒是你,
一个年轻女子,怎么会懂这么多奇特的医术?”林薇心中一紧,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
她想了想,道:“家传的医术比较特别,注重实践,与寻常的医理不太一样。
”萧彻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
让林薇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日子一天天过去,林薇渐渐适应了唐朝的生活。
她利用府里的条件,开始尝试**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
比如听诊器(用竹筒和薄膜制成)、消毒用的酒精(用高度酒蒸馏提纯)。
这些东西虽然简陋,却在诊治病人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她与萧彻的关系,
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他们会一起在庭院里散步,谈论着各自的经历(当然,
);萧彻会把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送给她;林薇也会为他调制一些强身健体的药膳。
这天晚上,林薇正在灯下整理医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开门一看,
只见秦忠匆匆跑来,神色慌张。“林姑娘,不好了!将军在书房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