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滑进我裙底时,整个世界都静了。
他们都看见了。
但他们都聋了。
很好。
那我就闹大点,让全世界都听见。
汗。
一股黏腻的、带着烟草和某种陈腐香水混合的汗味,像蛇一样钻进我的鼻腔。
然后,是那只手。
灼热的,粗糙的,带着不容置疑的目的性,贴上了我的大腿内侧。
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浑身一僵。
地铁晚高峰的车厢,像一个被塞满沙丁鱼的罐头。
人与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空气混浊,金属摩擦轨道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一切都为这只手的罪恶,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我戴着耳机,正在手机上核对一份设计稿的最终细节。
那只手,就是在这个时候,从拥挤的人群掩护下,精准地探了过来。
它先是试探性地触碰。
随即,得寸进尺。
皮肤上传来令人作呕的、被缓慢摩擦的触感。
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瞬间冻结,然后又轰然冲上头顶。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转头。
是他。
一个站在我身侧的中年男人。
四十多岁,穿着体面的白衬衫和西裤,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甚至还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儒雅的微笑。
仿佛那只正在我裙底肆虐的手,根本不属于他。
他妈的。
我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猎人般的兴奋与傲慢。
他笃定我不敢声张。
就像这拥挤车厢里的绝大多数女孩一样,会选择忍耐,或者默默躲开。
然后,让他带着这份龌龊的战利品,消失在人海里。
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充满了别人的呼吸,闷得我快要窒息。
我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
指节,一寸寸泛白。
我没有躲。
我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机。
调整好角度。
然后,按下了录像键。
屏幕上,一盏微小的、红色的指示灯,开始闪烁。
像地狱里亮起的一只眼睛。
我看见那个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把手抽回去。
晚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闪电般出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死死地。
我的力气不大,但他做贼心虚,竟被我这一下抓得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紧张,带着一丝不易察-"察"觉的颤抖。
但,足够了。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整个车厢原本嘈杂的声浪,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一瞬间,万籁俱寂。
只剩下地铁行驶的轰鸣,像一头钢铁巨兽沉闷的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过来。
惊愕的、好奇的、麻木的、看热闹的……
像无数根针,刺在我身上。
那个男人脸上的儒雅和从容,终于碎裂了。
他眼中的错愕,迅速被狠厉和羞恼取代。
“你有病吧?”
他压低声音,试图挣脱。
“松手!”
我没松。
我只是举起了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将屏幕正对着他的脸。
那盏红色的录像灯,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