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文的青梅回国那天,他亲手拆了我珍藏的星星罐。“她回来了,你该让位。
”我笑着把孕检单塞进碎纸机:“好呀,不过——”“你确定白月光真想捡我扔掉的垃圾?
”五年后亲子运动会,酷似他的孩子抢走所有冠军。媒体追问:“宝宝爸爸是谁呀?
”孩子大声回答:“牺牲啦!”观众席的叶锦文捏碎了奖牌。当晚他堵在我家门口,
眼眶通红:“月月,我查过了…”“你病历单上的日期证明,孩子是我的。
”---叶锦文的青梅叶姝回国的消息,我是从财经新闻推送里看到的。高清镜头下,
叶姝挽着叶锦文的手臂,从机场VIP通道走出来,两人姿态亲昵,郎才女貌,
标题用加粗字体写着“叶氏集团太子爷与青梅竹马世纪同框,疑好事将近”。
我正窝在客厅沙发里,就着这则新闻下饭,手边放着一罐五颜六色的手工折纸星星。
刚数到第九百九十九颗,玄关传来开门声。叶锦文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夜风的微凉和淡淡的酒气,径直走到我面前,视线落在我膝头的星星罐上,
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在看什么?”他声音有些沉。我按灭手机屏幕,
仰头笑了笑:“等你呀。”他没接话,目光却像黏在了那个透明的玻璃罐上。
那里面每一颗星星,都是我一个个亲手折的,曾经被他戏称为“小学生才玩的把戏”,
却又在某次酒后,抱着我说这是他一辈子最珍贵的礼物。突然,他伸手,拿起了罐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林晚,”他叫着我的全名,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叶姝回来了。”我看着他,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还是那么好看,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
包括五年前那个傻乎乎一头撞进去的我。“我们之间,有些东西,不该再留着了。
”他手腕一翻。“哗啦——”玻璃罐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九百九十九颗五彩的星星,瞬间炸开,滚落得到处都是,像一场骤然而止的荒诞梦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带着某种刻意营造的残忍:“她回来了,你该清楚,有些位置,
你得让出来。”我看着一地狼藉,那些小小的星星,曾承载了我多少小心翼翼的欢喜和期盼。
心口像是被那碎玻璃碴子反复碾过,细密的疼蔓延开,可脸上却一点一点扯出一个笑来。
“好啊。”我听见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我站起身,没去看那一地的星星,
也没看他眼中可能掠过的任何情绪,径直走向书房。从抽屉最里层,
拿出那张今天刚收到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孕检单。B超影像上那个小小的孕囊,
模糊得像个不起眼的小点。我走到书房那台小型碎纸机旁,接通电源。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
叶锦文跟了过来,靠在门框上,冷眼旁观。我把孕检单塞进进纸口,
看着白色的纸张被利齿一点点吞噬、切割成细碎的条状,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头,
迎上他的视线。“不过——”我歪了歪头,笑容放大,
带上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恶劣的玩味,“叶锦文,你确定你那位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真想弯腰去捡我林晚扔掉的垃圾?”他脸色骤然一变,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林晚,
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我嫌脏,
让她……也别不挑食。”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瞬间铁青的脸,转身走进卧室,
拿出最大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我的动作很快,只拿走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所有他买的,
哪怕是一支口红,我都留在了梳妆台上。整个过程,
叶锦文就站在客厅那片星星的“尸骸”中,一动不动,像一尊僵硬的雕像。
他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或许在他预想的剧本里,我该哭,该闹,
该歇斯底里地质问他这五年算什么,该卑微地乞求他不要赶我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
干脆,甚至……反将一军。收拾妥当,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开门时,夜风灌入。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地方,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废墟中央的男人,
声音轻快得像是在告别一个无关紧要的熟人:“叶锦文,再见。哦不,是别再见了。
”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他的视线,也隔绝了我们的过去。当晚,
我用手机软件订了最早一班飞往南方海滨城市的机票,又联系好了那边的中介租房子。
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狗男人,都不要了。飞机冲上云霄时,我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灯火,
手轻轻覆在小腹上。那里,有一个全新的生命正在悄然生长。它是我一个人的。
---五年后。海城,阳光幼儿园。一年一度的亲子运动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加油声、欢笑声此起彼伏。但几乎所有家长和老师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个小男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小小的运动服,名字叫林旭。他长得实在太出挑了,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洋娃娃,尤其是那双黑琉璃似的大眼睛和紧抿的薄唇,
活脱脱一个缩小版……有几个家长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瞟向观众席某个方向,
又赶紧收回来,眼神里充满了八卦和不可思议。林旭参加的项目,
无论是小脚踩大脚、袋鼠跳,还是最后的跑步冲刺,他都以绝对优势拿了第一。
他绷着一张小脸,眼神专注,跑起来像颗小炮弹,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儿,
和他那张漂亮得过分的小脸形成一种奇特的反差萌。我坐在家长区,
看着儿子在场上大杀四方,心里骄傲又有点酸涩。这性格,这模样,
遗传基因真是强大得不容置疑。最终,林旭毫无悬念地获得了小班组的个人总冠军。
领奖台上,他抱着比自己还高的奖杯,小脸还是酷酷的,只有看向我时,才眼睛一弯,
露出一个带着小梨涡的灿烂笑容。这时,不知哪家为了宣传请来的本地媒体记者挤了过来,
话筒差点怼到林旭脸上,语气带着诱哄和明显的好奇:“小朋友,你好厉害呀!
拿了这么多冠军,爸爸一定很开心吧?告诉阿姨,爸爸今天来了吗?是谁呀?
”场面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林旭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记者,
又看了看我,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他用小奶音,清晰又响亮地回答:“我爸爸牺牲啦!
”记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我强忍着扶额的冲动,努力维持着脸上得体的微笑。
这臭小子,又来了!只有我知道,这“牺牲”=“死了”的概念,
还是他三岁时追问“爸爸呢”,我为了省事,随口敷衍的。当时觉得他小,不懂事,
用这种英雄式的说法既能堵住他的嘴,又能避免深入解释的麻烦。谁知道他记性这么好,
还活学活用,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至今。我正想开口打个圆场,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观众席后排,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叶锦文。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与周围穿着休闲的家长们格格不入。此刻,他脸色煞白,
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总是盛满桀骜或冷淡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颁奖台上的林旭,
里面是翻江倒海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近乎破碎的痛苦。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心猛地一沉。而叶锦文,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周围投去的异样目光,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捧着奖杯、酷似他自己的小男孩,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牺牲了”。
他手边拿着一个显然是准备颁发的、包装精美的小奖杯模型,“咔嚓”一声,
那坚硬的塑料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运动会结束后,
我以最快的速度给林旭洗了澡,把他哄睡。小家伙今天体力消耗殆尽,
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看着他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我心里软成一滩水,但一想到白天叶锦文那双震惊痛苦的眼睛,一丝不安又悄然萦绕上来。
该来的,总会来。夜深人静时,门铃响了。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固执。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叶锦文站在门外。脱去了白天的西装外套,
只穿着件白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显得有些凌乱。他看上去疲惫不堪,眼下一片青黑,
眼眶却是通红一片。我犹豫了几秒,打开了门。没让他进来的意思,只是堵在门口,
平静地看着他:“叶总,有事?”“月月……”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卑微和恳求,“我们……能谈谈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我语气冷淡。“孩子……”他急切地上前半步,试图靠近,“林晚,我查过了!
我调取了你当年的就诊记录,虽然你做得隐蔽,但还是有迹可循。
那张你后来伪造、故意让我看到日期的孕检单是假的!真正的日期,是在我们分手之前!
”他呼吸急促,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将我吸进去:“林旭是我的儿子,对不对?
他今年四岁半,生日是十一月,时间完全对得上!”**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
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叶锦文,动作真快,一下午就查到了这么多。
见我不说话,他眼底翻涌起更浓烈的痛色和悔恨,声音都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月月,
我错了……当年是我**,是我瞎了眼!我不该为了叶姝那样对你,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更不该……摔了你的星星……”他抬手,似乎想碰我,又无力地垂下:“这五年,
我找你找得快疯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可能不配,
但是……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听到最后这句,我差点笑出声。我抬起眼,
正视着他那双通红的、写满忏悔的眼睛,语气轻飘飘的,
却带着钝刀子割肉般的力度:“所以呢?”他一怔。“叶锦文,你搞清楚几件事。
”我慢条斯理地开口,“第一,林旭是我的儿子,是我一个人怀胎十月,
一个人半夜脚抽筋爬起来揉,一个人产检,一个人把他生下来,一个人喂奶换尿布,
一个人陪他学走路学说话,一个人熬过他所有生病哭闹的夜晚……把他养到这么大,
这么懂事可爱的。这整个过程,你在哪里?”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
“第二,”我继续道,“你说你错了。你错的是当年不该那样对我?
还是错在发现我居然偷偷生了你的孩子,让你叶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不是!
我是真的……”“第三,”我打断他急于辩白的话,目光落在走廊冰冷的灯光上,
又转回他脸上,带着一丝彻底的嘲弄,“谁告诉你,我生下他,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叶锦文彻底僵住,瞳孔骤然收缩。我看着他脸上血色尽褪的模样,
心中涌起一股夹杂着痛快的酸楚。够了,林晚,就这样吧。我后退一步,准备关门。
“很晚了,叶总请回吧。以后也别来了,我儿子不需要一个‘牺牲’了的爸爸。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伸了进来,死死抵住了门板。
巨大的力道让我无法推动分毫。叶锦文隔着门缝望着我,那双通红的眼睛里,
先前卑微的祈求被一种更深、更偏执的情绪取代,像是绝望的困兽,
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晚……”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却又低到了尘埃里,“就算……就算你生下他,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
和我无关……”他顿了一下,喉结剧烈滚动,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就算……就算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提供了一颗**的工具人……甚至,
甚至你只是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我抵着门的手,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替身?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叶锦文捕捉到我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像是确认了什么,
眼底的痛色更深,却混合着一种疯狂的、不计后果的执拗。“月月,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他语无伦次,几乎是在哀求,“工具人就工具人,替身就替身!
我不在乎了……只要你别赶我走,让我看看孩子,
偶尔……也能看看你……怎么样都行……”他高大的身体微微佝偻着,
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羞辱和绝望,却又固执地不肯松手。
“求你了……月月……”走廊惨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将那失控的疯狂和卑微的乞求,
都映照得无比清晰。我看着他这副完全陌生的、近乎崩溃的样子,
听着他那些匪夷所思的言论,一时间,竟忘了反应。替身?工具人?叶锦文的脑子,
是不是在这五年里,坏掉了?我被他这番话震得一时失语,抵着门的手都忘了用力。替身?
工具人?叶锦文是疯了吗?还是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我无法理解的挽回手段?
趁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强行挤进了门内,反手将门关上,高大的身躯靠在门板上,
微微喘息着,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是怕一眨眼我就会消失。
“你……”我皱紧眉头,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语气带着戒备和不解,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没有胡说!”他急切地向前一步,却又怕吓到我般硬生生停住,
双手无措地在身侧握紧,“月月,我查了……我这五年,不止在找你,
我也在查我自己……查我们之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却依旧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我翻遍了所有我们在一起时的东西,
回想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然后我发现,
你第一次对我展露那个带着小梨涡的、特别甜的笑容,
是在我们一起去听那场毫无名气的校园乐队演唱会之后。”我心头莫名一跳。
那场演唱会……“那个乐队的主唱,”叶锦文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抽丝剥茧的痛苦,
“他笑起来,有和你一样的梨涡。而我……我侧面某个角度,或许和他有几分相似。
”“后来,你总爱给我买某个特定牌子的薄荷糖,说喜欢我吃完糖吻你时的味道。
可我后来才知道,那个牌子的糖,是那个主唱当年最爱吃的,
他甚至在他唯一一首有点名气的歌里提到过。”“还有……你折的那些星星。”他闭了闭眼,
喉结滚动,“每一颗里面,你都用荧光笔写了字。我当年摔碎罐子后,只以为是些情话,
从未细看……直到前几天,我派人一点点把那些碎掉的星星粘起来,
看清了里面的字……”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是血红的痛楚和确认:“里面写的,全是歌词!
是那个乐队,是那个主唱写的歌!‘我的月亮’,‘星光降落’,
‘第一千颗星的秘密’……月月,你看着我,叫我‘锦文’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你透过我,在看谁的身影?!”我站在原地,听着他一条条“罪证”罗列出来,
最初的愕然渐渐褪去,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个有着温暖笑容和清澈嗓音的主唱陈默……那确实是我大学时期短暂迷恋过的一段时光。
但那早已是过去式,如同青春里一枚褪色的书签,或许留有痕迹,
却绝无可能取代书本身的内容。我给他买那个牌子的糖,只是因为有一次顺手在便利店买了,
觉得味道清冽不错,后来就成了习惯。至于星星里的歌词……那时候刚学会折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