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把手把林薇从普通职员教成总裁,将她送上创业女强人宝座那天,她的白月光空降了。
周慕白接手我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微笑着把我踢出公司。我递上辞呈,
第二天开车带林薇去离婚。她骂我离了她什么都不是。我笑了。她不知道,
公司真正的命脉从来不在她手里。三个月后,她的公司股价腰斩,风雨飘摇。
我的新项目庆功宴上,她红着眼求我复合。我晃着酒杯,对着满座宾客轻笑:“诸位见笑,
我前妻总误以为,恋爱脑能经营好公司。”会议室里的冷气,开得像不要钱。
我坐在长桌末端最不起眼的位置,
指尖反复摩挲着平板边缘那道细微的凹痕——去年冲刺关键项目,连续熬了四个通宵,
困得眼皮打架,失手磕的。对面墙上,投影仪的光柱刺眼,
“年度创业女强人——林薇”几个鎏金大字下面,
是她那张经过精心修饰、此刻容光焕发的脸。掌声潮水般涌起,热烈得近乎浮夸。
我跟着拍了两下手,掌心相触,声音干巴巴的。目光掠过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的林薇,
她微笑着,下颌微扬,享受着属于她的高光时刻。然后,
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了她右手边那个空了许久的座位。今天,那里坐着一个人。周慕白。
剪裁精良的深灰色意大利手工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连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都透着精心设计过的随意。他嘴角噙着笑,
那笑容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标准、得体,透着一种刚从海外归来、见惯大场面的从容。
桌牌是崭新的,黑底白字:副总经理,周慕白。
林薇心底珍藏了十年、抹了蜜又镀了金的“白月光”,就这么晃悠悠地,照进了现实,
不偏不倚,正落在我曾经的位置上。喉咙里泛起一点铁锈味的涩。我端起面前的冰水,
喝了一大口,试图压下去。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今早出门的画面——她罕见地主动凑过来,
替我整理有些歪斜的领带,指尖冰凉,带着她惯用的那款冷冽香水味。
“晚上有个重要的董事会,可能会很晚。”她说,眼睛却看着玄关镜子里她自己模糊的倒影。
现在,我明白了。重要的不是董事会,是这场为他精心准备的“登基大典”。
掌声终于稀落下去。林薇清了清嗓子,目光环视全场,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瞬,
似乎扫过了我所在的方向,但又快得像错觉,迅速移开,重新凝聚起属于总裁的笃定和权威。
“感谢各位同仁一直以来的支持与付出,公司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清晰、冷静,带着一种我无比熟悉的、掌控全局的语调。
“站在新的起点,公司也需要注入更前沿的视野和动能。
我非常荣幸地向大家介绍我们新任的副总经理——周慕白先生。周总毕业于斯坦福商学院,
拥有多年的国际投行和跨行业管理经验,他的加入,必将为公司开启新的篇章。
”周慕白应声站起,姿态优雅地欠身。他的发言很简短,感谢林总的信任,期待与各位共事,
希望能为公司带来“不一样的思路和国际化实践”。他的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落在我脸上时,那短暂的停顿几乎难以察觉,但里面的东西,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对新同事的打量,也不是对前任的评估,那是一种……俯瞰。
仿佛我早已是一枚被移出棋盘的弃子,连让他多费一秒钟眼神的价值都没有。
会议在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气氛中结束。人群鱼贯而出,低声交谈着,
话题的中心自然是这位空降的“周总”。
我慢吞吞地收拾着面前寥寥无几的文件和那台边缘有磕痕的平板,落在最后。刚走到门口,
身后传来林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江总监,请留一下。
”我脚步顿住,转身。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只剩下我们三人。林薇依旧站在主位旁,
双手轻轻搭在光洁的桌面上。周慕白则退开了半步,斜倚着旁边的椅背,
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放松,甚至带着点闲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江总监,
”林薇开口,声音比刚才对着全体员工时,更冷硬了几分,像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判决书,
“基于公司下一阶段全球化、专业化发展的战略需求,管理层经过慎重评估,
认为现有的部分岗位设置,包括你目前负责的业务板块,需要进行结构性优化。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我消化的时间,或者,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见我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继续用那种公式化的语调说:“因此,
你的岗位将被撤销。公司会按照相关法律规定,给予你相应的经济补偿,
人事部门稍后会和你具体沟通细节。”结构性优化。岗位撤销。经济补偿。
每个词都像淬了冰的钉子,一颗颗敲进耳膜。我还没说话,周慕白向前挪了半步,
恰到好处地接过了话头。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歉意,
仿佛在替公司、替林薇解释一件不得已而为之的憾事。“江总监,别误会。
你在公司这些年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特别是早期,
听说你和林总一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非常不容易。”他语调舒缓,
像在安抚一个情绪不稳的下属,“只是,时代变了,公司要走向更大的舞台,
就需要更……嗯,更具国际视野和打败性思维的管理模式。传统的那一套,
可能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希望你能理解公司的战略调整。”他顿了顿,
目光诚恳地看着我:“补偿方面你不用担心,一定按最高标准来。林总也特意交代了,
要妥善处理,好聚好散。”好一个“好聚好散”。好一个“跟不上节奏”。
我几乎要为他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鼓掌了。五年。整整五年。从二十几个人挤在居民楼里,
夏天靠风扇,冬天靠一身正气,泡面盒子堆成山,为了省点租金和电费,
所有人轮流值夜睡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从她第一次见投资人紧张得语无伦次,
是我彻夜帮她修改PPT,梳理逻辑,甚至模拟对答到喉咙沙哑。从第一个大客户临时毁约,
是她躲进卫生间哭红了眼,是我站出来稳住团队,带着人连夜做出新方案,
硬生生从虎口里把订单抢了回来。从技术遭遇瓶颈,核心工程师差点被对手挖走,
是我动用了家里从不轻易示人的关系,请动了早已退隐的行业泰斗出面指点,稳住了军心。
从A轮融资濒临失败,是她急得嘴角起泡,是我陪着她在各个投资机构之间奔走游说,
磨破了嘴皮子,最后关头拉来了救命的资金。哪一次危机,不是我站在她身边,
或者挡在她前面?哪一块公司稳步向上的基石,下面没有我淌过的汗,甚至流过的血?现在,
公司上市了,她成了风光无限的“创业女强人”,奖杯拿了,专访上了,聚光灯打过来了。
然后,她所谓的“国际视野”、“打败性思维”的周慕白回来了。
我就成了那个“跟不上节奏”、需要被“优化”掉的“传统那一套”?
巨大的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胸腔里那点残存的、可笑的温热。我没有愤怒,
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一点激烈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只觉得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还有一股彻底看清后的,近乎麻木的平静。我的沉默似乎超出了林薇的预期,
也让她那点本就稀薄的不安迅速转化成了不耐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她往前倾了倾身,
声音压低了,却更显急促和尖锐:“江临,这是董事会和管理层的共同决定!
是为了公司长远发展必须做出的取舍!你能不能成熟一点,顾全大局?别总是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我看着她,
看着这张我曾经无比熟悉、亲吻过无数次、也曾发誓要守护一生的脸。此刻,
这张脸上写满了急于摆脱麻烦的焦躁,和一种……高高在上的、对我“不识抬举”的谴责。
原来,我五年的心血,五年的倾尽所有,在她眼里,只是“感情用事”。我轻轻吸了口气,
又缓缓吐出。然后,在对面两人或审视或催促的目光下,
从随身携带的、边缘已经磨损的公文包内侧夹层里,抽出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色信封。
信封很薄,里面只装了一张纸。我把它放在冰凉光滑的会议桌面上,用指尖推了过去,
正好停在林薇和周慕白之间的位置。“这是我的辞呈。”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补偿金就不必了。公司既然要‘国际化’,用钱的地方多,留给你们更需要的地方吧。
”周慕白脸上那完美无缺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裂纹,
像是精致的石膏面具被磕碰了一下。他的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愕,
或许还有一点计划被打乱的恼火。而林薇,则是彻彻底底的愕然。她睁大了眼睛,
看着那个薄薄的信封,又猛地抬头看我,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没预料到我会如此干脆,
甚至……像是早有准备?她大概以为,我会争辩,会哀求,会搬出过去的功劳苦劳,
会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夫一样失态吧?可惜,让她失望了。我没有再看他们任何一眼,转身,
拉开了会议室厚重的大门。外面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
就像我此刻离开的动静,也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这栋我曾视为第二个家的写字楼。
直到坐进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将外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隔绝开来,
我才允许自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胸腔里那颗跳动的东西,沉甸甸的,坠得生疼,
却又奇异地感觉到一种枷锁卸除后的虚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嗡嗡作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没有接。它响了很久,终于沉寂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响了。
这次是短信。林薇:「江临,我们谈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慕白他确实能给公司带来新的资源……」我没看完,直接划掉,设置了静音。车窗外,
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流光溢彩,勾勒出繁华冷漠的轮廓。这个我奋斗了五年,
也天真了五年的地方。是该醒了。回到家,
那个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视野开阔、装修曾耗费我无数心血的“家”,
此刻却弥漫着一种空洞的冷清。客厅中央,还摆放着庆祝林薇获奖的巨大花篮,
娇艳的玫瑰和百合已经开始打蔫,边缘卷曲发黄,透出一股颓败的甜香。我径直走进卧室,
打开衣柜。里面整齐挂着的,大半是她的衣服,琳琅满目,很多连吊牌都没拆。属于我的,
只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我从最底层拖出一个半旧的、印着航空公司标志的行李箱,
那还是很多年前一次长途出差买的。我没有过多犹豫,
只拿走了几套常穿的、质地舒适的便装和两套以备不时之需的正装。
然后是证件、护照、几张有纪念意义但仅对我个人而言的老照片,
以及书房那个上了锁的金属文件盒。至于其他——那些我们一起挑选的家具,墙上的合影,
旅行带回来的纪念品,厨房里她喜欢我却用不惯的咖啡机……所有带着共同生活印记的东西,
我都留在了原地。收拾的过程很快,不到半小时。我把行李箱立在玄关,给自己倒了杯水,
坐在黑暗的客厅沙发上,静静地等。凌晨两点十七分,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有些急切,甚至带着点粗暴。门开了,走廊的光斜射进来,勾勒出林薇有些摇晃的身影。
她身上混合着酒气、烟味,还有那款她最近才开始用的、更浓郁昂贵的香水味。
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轻响,正要开灯,却看到了沙发阴影里的我,
以及我脚边那个显眼的行李箱。她的动作僵住了。“你……”她声音有些哑,
带着酒后特有的迟缓,“你坐在这儿干什么?这么晚不睡……”她的目光落在行李箱上,
瞳孔骤然收缩,酒似乎醒了大半,语调陡然拔高,“江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站起身,
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慢条斯理地穿上。“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上你的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你疯了吗?!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起来,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就因为我今天在会上说的那些?那是公事!是公司管理层的决策!江临,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以为公司是做慈善的吗?跟不上发展就要被淘汰,这是市场规律!
你能不能成熟点,别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公事?”我系好最后一颗纽扣,
抬眼看向她。黑暗中,她的脸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里跳跃的怒火和慌乱,却看得分明。
“林薇,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跟我演。把我踢出公司,给周慕白让路,这到底是‘公事’,
还是你的‘私事’?”她呼吸一窒,脸上的血色褪去一些,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
她挺直了脊背,像是在捍卫什么不可侵犯的领地:“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慕白是凭能力得到这个位置的!他的背景、他的资源,对公司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江临,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败,就恶意揣测别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我轻轻重复这个词,竟然有些想笑,“是啊,我也挺失望的。
失望我用了五年时间,才看清一个人能自私、愚蠢到什么地步。”“你!
”她气得往前冲了一步,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江临!你别太过分!离了我,离了公司,
你以为你算什么?这个圈子里,谁认识你江临是谁?没有我林薇,没有我给你提供的平台,
你什么都不是!”这句话,终于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
精准地刺穿了我心里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屏障。原来,在她心里,我所有的付出,
所有的支撑,都只是依附于她的“平台”。我这个人本身,一文不名。真是……太好了。
彻底死心,原来只需要这么一句话。我反而彻底平静下来,
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极淡的、近乎解脱的笑容。“是啊,没有你林总,我江临什么都不是。
”我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所以,我们更该离婚了,
别让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人,继续耽误您林总攀向更高的‘平台’。
”她被我这句话噎住,胸口剧烈起伏,瞪着我,眼睛里交织着愤怒、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恐慌。“哦,对了,”我拉开门,在跨出去之前,侧过头,
补了一句,“你获奖那篇专访,财经杂志的主编是我大学师兄,
当初是我打电话请他务必给你留出版面。稿子里关于公司核心竞争力和未来战略那部分,
初稿是我写的。润色你演讲稿的公关总监,是我介绍给你的。
上次帮你摆平税务稽查那边麻烦的王处长,他儿子想进的国际学校,
是我妈托了关系才拿到面试资格。”我看着她的脸在门外廊灯的光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