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尴尬就算过去了。休息了一会儿，导演助理通知大家去旁边的小演播室补拍几个互动镜头。我牵着小葡萄过去，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几组家庭。我的目光随意扫过，然后，猛地钉在角落里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那身影，就算隔了五年，化成灰我也认得。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姿态随意地靠在一张单人沙发椅里，长腿交叠。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目光沉沉地看向我这边。

是他。

我的前夫。

血液瞬间凝固，手脚冰凉。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干什么？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眼神锐利得像刀，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直直地刺过来。那目光里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我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我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

可小葡萄也看到了他。小孩子记性好，尤其是对他“消失”的爸爸。他眼睛猛地一亮，挣脱我的手，像颗小炮弹似的就冲了过去，脆生生地喊：“叔叔！是你呀！上次在幼儿园门口送我冰淇淋的叔叔！”

轰！

我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他什么时候去过幼儿园门口？！

那个男人——我的前夫，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紧紧锁在小葡萄身上。他微微弯下腰，看着冲到他面前的小不点，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你还记得我？”

“记得呀！”小葡萄猛点头，一点不认生，“叔叔你买的冰淇淋最好吃了！巧克力味的！”

周围其他妈妈和孩子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我感觉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我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小葡萄的胳膊，将他用力拉回到自己身后，动作近乎粗暴。

我抬头，迎上那个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声音因为极力压制而微微发抖，带着刺骨的冷意：“你来干什么？离我们远点！”

他缓缓站起身，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十足。他低头看着我，眼神复杂，有痛楚，有难以置信，最终凝聚成一种冰冷的质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在我耳膜上：

“江晚，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我几乎要笑出来，胸膛因为愤怒剧烈起伏，“解释什么？解释五年前你怎么签的离婚协议？还是解释这五年你音信全无？现在跑出来问我要解释？”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凝滞了。

小葡萄似乎被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了，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小声叫：“妈妈……”

前夫的目光死死盯着我，又缓缓移到我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的小葡萄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他穿透。他深吸一口气，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解释他。解释他为什么跟我长得这么像。解释他为什么叫我‘叔叔’？江晚，你敢说，他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