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陪嫁之时,裴家已式微。
沈家女儿众多,属我嫁得最低,许绾儿是被迫随我嫁给裴言珣的。
后来裴家定罪,便遣散了家奴,许绾儿也跑回了母家。
后来我回到京城,不愿她回到我身边,可父亲却非要送她入宫来。
因此我对待她同宫中其他婢女一般无异,并未特殊照料。
她厌我已久,所以她封妃后,什么都要同我争一争。
她温软如玉,我锋利似剑,裴言珣总是偏心于她的。
她瞧上了母亲给我的陪嫁簪子,裴言珣就让我把这簪子让给她:「她自幼不在父母跟前,孤苦伶仃,一个簪子而已,你就让给她吧。」
我执拗地对抗:「这是我的东西,没有给她的道理!」
裴言珣便冷着脸,下令禁足了我。
顺便,夺走了我的陪嫁簪子。
我的心随着冬天的到来一点点变冷。
这个冬天很长很长。
裴言珣对许绾儿的偏宠很盛大,也很长久。
长久到,忘记了这深宫里,还有一个一病不起的我。
我被禁足,出不了寝殿。
婢女蔓儿心疼我,便大着胆子闯出去跪在金銮殿外求那西域奇药。
大抵是打动了孙公公。
又或许是恰好,那日风雪很大,裴言珣的头疾犯了,想起了过往七载曾夜夜为他**至夜深的我。
终于,他在孙公公劝言下,怜悯般地来瞧了我一眼。
我过往落下的沉疴旧疾一并发作,高烧之余,梦魇折磨。
裴言珣见了我,下意识地神色慌张。
他立刻下令找来所有太医。
可我实在疼痛,还未诊病,我便忍不住开口同他要了那奇药:「陛下,若没那药,我恐怕会死。」
裴言珣闻言,顿了顿。
接着屏退了所有太医,冷冷地瞧了我一眼,眼神阴郁:「怎的不见你往日如此体弱?」
我知他以为我贪图那珍宝,却无力解释。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来报:
「陛下,林妃娘娘旧伤复发,胸口疼痛难忍!」
连孙公公都不忍地瞧我一眼。
可裴言珣却背过身,拂袖而去。
扔下一句:「只是一场风寒,很快便痊愈了。」
随后,便把我求而不得的奇药送给了林绾儿。
裴言珣说:沈俞霜身体硬朗,过往七载不曾因伤痛倒下。
可他的宠妃娇弱,若没有这补药,恐熬不过这年冬。
可裴言珣不知道,曾经的我,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不倒下,我怕我倒下了,他便也倒下了。
可如今大业已成,我的身体和心力早已透支过多。
真正熬不过这年冬的,是我。
是他许诺过要拿命守护的,沈俞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