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依旧在滴答，但落在林枫身上，却再无之前的刺骨寒意。

他靠在潮湿的墙角，微微闭目，梳理着脑海中那庞大如星海的记忆。《九霄御龙诀》的心法自行运转，一丝微不可察的灵气从玉佩中溢出，融入他破损的经脉，缓慢修复着腿伤和身上的淤青。

痛楚依旧存在，但对他历经万劫的仙尊神魂而言，这不过是清风拂面。

[九霄御龙，以因果为薪，燃业火，炼真我……]林枫低声呢喃，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方天地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若按部就班修炼，恐怕百年也难以重回筑基。但这功法却另辟蹊径，将红尘俗世中的“因果纠缠”视为修炼资粮。恩情需还，仇怨需了，每了断一桩因果，便能引动天地间一丝微妙的法则共鸣，助长修为。

[妙哉。]林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赵辰，苏婉，还有那些落井下石之辈……你们施加于‘我’身的苦难，便是我重登九霄的第一块踏脚石！]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直接去找赵辰复仇，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而是那个卷走他父母最后一点抚恤金，并在他最困难时嘲讽他“命比纸薄”的“好兄弟”——王明。

记忆融合后，那份被至交背叛的刺痛感，依旧清晰。

林枫尝试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真元，凝聚于双眼。顿时，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有些不同，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气，行人身上微弱的气场光晕，都隐约可见。

[望气术，勉强可用。]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左腿的剧痛，凭借记忆，一瘸一拐地朝着王明常去的那家地下**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但眼神却愈发坚定锐利。

**……**

“发财”地下**，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王明今天手气不错，面前堆了不少筹码，他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笑得志得意满。

[明哥今天真是鸿运当头啊！]旁边有小弟奉承道。

[那是，老子最近转了运！]王明叼着烟，得意洋洋，[不像林枫那个扫把星，听说得罪了赵少，腿都被打断了，扔在大街上，啧啧，真是活该！]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里的喧嚣似乎安静了一瞬。

一道身影，逆着光，缓缓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衣衫褴褛，满身污秽，左腿明显不自然地弯曲着，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走进来时，整个**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他那双眼睛，平静得可怕，扫视过来，让原本喧闹的赌徒们都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来人正是林枫。

[王明。]林枫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王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站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枫：[林……林枫？你……你怎么还没死？]

在他看来，得罪了赵辰，林枫应该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才对。

林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落在王明面前那堆筹码上，淡淡道：[把我父母的三万块抚恤金，还给我。]

**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王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当众讨债，尤其是在他“风光”的时候，让他觉得极其丢脸。他恼羞成怒，一拍桌子：[林枫，**胡说八道什么？谁拿你钱了？证据呢？你自己倒霉还想拉我下水？赶紧滚，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证据？]林枫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右边裤袋里，那张皱巴巴的欠条，是上个月你赌输给‘黑蛇’写的，金额五千。你左边内衣口袋，藏着一张你和小倩的开房收据，日期是前天。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王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如同见了鬼一样！

他右边裤袋的欠条，左边内衣口袋的收据……这些都是极其私密的东西，林枫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甚至能准确说出欠款金额和开房日期！

[你……**跟踪我？！]王明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

[跟踪你？]林枫嗤笑一声，[你还不配。我只是‘看’到的。]

他再次动用微弱的望气术，结合仙尊的洞察力，王明身上那点秘密无所遁形。他继续开口，声音如同魔咒：[你后背靠近腰部，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你左脚第二个脚趾，指甲是畸形的。你十三岁那年，还偷看过隔壁张寡妇洗澡……]

[住口！你给我住口！]王明彻底慌了，惊恐地大叫起来。这些隐秘，有些连他爹妈都不知道！

周围的人都用怪异、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尤其是那个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此刻也一脸嫌恶地退开两步。

[鬼……你是鬼！]王明吓得魂飞魄散，指着林枫，语无伦次。

林枫一步步走近，虽然瘸着腿，但那气势却压得王明喘不过气。

[钱，还不还？]

[我还！我还！]王明此刻只想赶紧打发走这个邪门的家伙，手忙脚乱地把面前所有的筹码，连同钱包里的现金全都塞给林枫，声音带着哭腔，[都给你！都给你！求你别说！别说了！]

林枫看也没看那些钱，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利息。]

王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手腕上那块仿冒的名牌手表也撸了下来，塞到林枫手里。

林枫接过，掂量了一下，随手将那块假表扔在地上，踩碎。然后，他拿起那些现金和筹码，转身，一瘸一拐地朝着兑换处走去。

自始至终，他没再看瘫软在地的王明一眼。

了断这桩因果的瞬间，林枫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丝微弱的真元壮大了一圈，腿部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了不少，虽然离痊愈还远，但至少不影响正常行走了。

《九霄御龙诀》，果然玄妙！

**……**

皇朝酒店，顶楼套房。

赵辰穿着睡袍，端着红酒，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苏婉依偎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满足的红晕。

[辰哥，林枫那个废物，应该已经死在哪个垃圾堆了吧？]苏婉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赵辰抿了口酒，嘴角带着掌控一切的微笑：[放心，我吩咐过，打断他一条腿，让他自生自灭。在这种天气，他一个穷鬼，身无分文，还断了腿，活不过今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他派去盯着林枫的手下打来的。

赵辰懒洋洋地接起电话：[怎么？那小子断气了？]

电话那头传来手下有些迟疑的声音：[赵少……情况有点不对劲。林枫他没死，而且……]

[而且什么？]赵辰眉头微皱。

[而且他好像去了‘发财’**，找到了王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那王明跟见了鬼似的，不但把之前骗他的钱都还了，还倒贴了不少……现在，林枫好像……没事人一样走了。]

[什么？！]赵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一个断了腿的废物，不仅没死，还能去讨债？还成功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苏婉也听到了电话内容，惊讶地捂住嘴：[怎么可能？他……]

赵辰挂断电话，脸色阴沉下来。他走到酒柜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神闪烁。

[辰哥，会不会是……有人帮了他？]苏婉小心翼翼地问道。

[帮他？]赵辰冷笑一声，[在江城，谁敢明着跟我赵辰作对？除非他不想活了！]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看来，是我小看了这只蟑螂的生命力。断一条腿还不够……]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与冷酷：[喂，找几个人，手脚干净点，去给那只不听话的蟑螂，再长长记性。让他知道，得罪我赵辰，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放下电话，赵辰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自语，嘴角重新浮现出那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林枫，你可别让我太快玩腻了。]

而此刻，走在霓虹闪烁街头的林枫，仿佛心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皇朝酒店那高耸入云的顶端方向。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如渊。

[蝼蚁的挣扎……但愿，能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