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像个沉睡了五年的炸弹,被洛小野这颗小火星子,“啪”一下点燃了引信。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提心吊胆。
看谁都像厉廷渊派来的探子。楼下新搬来的邻居多看我两眼?可疑!小区门口卖煎饼的大妈今天没出摊?是不是被收买了?连洛小野幼儿园那个胖乎乎、笑起来像弥勒佛的园长,我都觉得他眼神里透着审视。
我像个惊弓之鸟,连扔垃圾都恨不得戴个口罩墨镜。
主要是心虚。
当年那事儿,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狗血得能拍八十集连续剧。
五年前,我刚大学毕业,为了给我妈筹高昂的手术费,经人介绍,去一家顶级私人会所**服务员。那地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跟我格格不入。结果就那么倒霉催的,送酒进一个顶级包厢时,被里面一个喝高了的二世祖缠上,动手动脚。
我吓得够呛,酒瓶子都差点抡起来。
就在那二世祖的爪子要碰到我肩膀的时候,包厢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滚出去。”
那二世祖瞬间酒醒了大半,屁都不敢放一个,连滚爬爬跑了。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门口那个人。
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那压迫感极强的高大轮廓,还有身上清冽又带着点冷冽木质香的味道。他好像也喝了不少,步履有点沉,走到沙发边坐下,揉着眉心,没再看我。
我惊魂未定,抖着手想把酒放下赶紧溜。
“等等。”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我僵在原地,不敢动。
“倒酒。”
我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小心翼翼地给他倒了杯酒。手抖得厉害,酒液洒出来一点在茶几上。
他似乎没在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抬起头。
昏暗的光线下,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英俊得极具攻击性,五官深邃立体,但眼神很沉,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孤寂?就那么看着我。
鬼使神差地,我脑子一抽,说:“酒……酒喝多了伤身。”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
他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很淡,没什么温度。“没人会在意。”
气氛有点怪。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那晚的气氛太过暧昧不明,或许是他身上那种强大又脆弱的气质混杂在一起太蛊惑人……总之,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带到了楼上的套房。
一切发生得混乱又模糊。
只记得他炽热的呼吸,滚烫的皮肤,强势的动作,还有最后紧紧抱着我时,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倦意的叹息。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吓醒了。看着身边沉睡的男人,那张在晨光熹微中依旧完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我只觉得五雷轰顶。趁他没醒,我抓起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连滚爬爬地跑了。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
我以为这就完了。
一个荒唐的错误,一次擦肩而过的露水情缘。
直到两个月后,我因为持续低烧和反胃去医院检查。当医生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你怀孕了”的时候,我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个原地去世。
孩子的爸爸是谁?
除了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气场能冻死人的男人,还能有谁?
我拿着化验单,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下午,脑子一片空白。我妈的手术费还没凑齐,我自己刚找到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现在肚子里又多了一个?
打掉?
这个念头冒出来,心就猛地一抽。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还很平坦的小腹。一条小生命,因为我的错误而降临的生命……我狠不下心。
留下?
拿什么养?怎么面对我妈?怎么面对以后?
就在我六神无主,蹲在街边啃着冷馒头掉眼泪的时候,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精英范儿十足的脸。
“洛**?”那人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礼貌疏离,“我是厉先生的助理,姓陈。厉先生想见您。”
厉先生?
我懵了。
陈助理递给我一张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个烫金的姓氏:厉。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陈助理去了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繁华景象。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正是那晚的人。
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名贵腕表。阳光勾勒着他冷硬的侧脸线条,比那晚在昏暗灯光下更具压迫感。他抬眼看我,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能把我从里到外剖开看个透彻。
“洛云悠?”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坐下,大气不敢出。
“那晚的事,是个意外。”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喝多了,抱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
“听说你母亲需要手术费?”他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桌子对面,“这里是五百万支票。签了这份保密协议,钱是你的,孩子打掉。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那晚的事。”
他的话,条理清晰,冷酷无情,像在处理一桩商业并购案。
我看着那张薄薄的、却代表着巨额财富的支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猛地冲上头顶。
他把我当什么?解决麻烦的工具?
孩子又是什么?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错误?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一刻,害怕被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倔强。
“厉先生,”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但努力挺直了背脊,“钱,我不要。孩子,是我的事,不劳您费心。那晚的事,就当被狗啃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说完,我抓起自己的包,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那间冰冷豪华的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我好像听到他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我没听清,也不想听。
后来,我东拼西凑,加上打几份工,勉强凑够了妈妈第一期手术的费用。再后来,肚子藏不住了,我辞了工作,挺着肚子回了老家那个小县城。我妈看着我隆起的肚子,什么都没问,只是抱着我默默流泪。孩子出生时,我妈身体已经很不好,但她坚持要看着外孙出生。小野满月没多久,她就走了。
我带着小野,又回到了这个离厉廷渊所在城市最远的小城,租了最便宜的房子,找了一份网店客服的工作,开始了单亲妈妈的艰难生活。
日子很苦,但看着小野一天天长大,那张小脸越来越像……那个男人,心里又酸又甜。我拼命工作,努力活着,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秘密,以为时间能抹平一切。
直到洛小野指着杂志封面,精准地戳破了我这五年来苦心维持的平静假象。
“妈妈!妈妈!你快看!”
这天是周末,我正窝在电脑前,手指翻飞地同时应付着三个难缠的顾客(“亲,这个价格真的不能再低了哦~”“亲,质量问题我们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换的~”“亲,您消消气,我给您申请个小礼物补偿好不好?”),忙得焦头烂额。洛小野像个小炮弹一样从客厅冲进我的小书房,兴奋地举着他的儿童电话手表,小脸通红。
“看什么呀宝贝?妈妈忙着呢,顾客是上帝,上帝生气了妈妈就没饭吃了。”我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
“不是!你看嘛!”他直接把小手表怼到我眼皮子底下,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语音发送成功的界面?发送对象是一个陌生的、一看就很高大上的头像——一片深沉的星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洛小野!你给谁发语音了?这谁的头像?”我声音都变调了。
小野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外加一点小得意:“爸爸呀!”
轰隆!
我感觉一道天雷直直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把我劈得外焦里嫩,魂飞魄散。
“爸爸?!”我尖叫出声,一把夺过他的电话手表,手指哆嗦着点开那条已发送的语音。
手表里,立刻传出洛小野那清脆响亮、吐字清晰的童音,在小小的书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口上:
“爸爸!你好!我叫洛小野!我是你用过的**变的宝宝!我今年四岁半了!我和妈妈住在梧桐巷27号201!妈妈做饭好难吃!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呀?我想吃大餐!”
死寂。
书房里一片死寂。
只有电脑音箱里,顾客不耐烦的“叮咚”声还在响:“客服!人呢?!到底能不能解决问题?!”
我石化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块小小的、此刻却重如千斤的手表,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反复回荡着那句魔音灌耳:“我是你用过的**变的宝宝……我是你用过的**变的宝宝……”
洛小野!你个小**!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词儿?!
还“用过的**”?!还“变的宝宝”?!
还报家庭住址?!还吐槽我做饭难吃?!
我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当场厥过去。我指着那个星空头像,声音抖得像风中落叶:“你……你……你怎么知道这是他?你哪来的联系方式?!”
小野缩了缩脖子,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小声嘟囔:“上次那本杂志……封底……有电话……我偷偷记下来,存进手表里了……”他越说声音越小,“我……我就想试试嘛……万一真是爸爸呢……”
杂志封底!电话!试?!!
我眼前一黑,扶着桌子才没栽倒。厉廷渊的私人电话?!洛小野居然给他发了这么一条惊世骇俗的语音?!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跑都来不及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感觉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看着儿子那张酷似厉廷渊、此刻写满无辜和一点点小忐忑的脸,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厉廷渊收到这条语音会是什么表情?他会怎么做?五百万买断?还是……直接派人来把我们母子俩沉江?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我坐立不安,食不下咽,看谁都像厉廷渊派来的杀手。手机一响,我就吓得一哆嗦,以为是陈助理冰冷无情的通知电话。
一天过去了,没动静。
两天过去了,还是没动静。
第三天下午,我正一边心不在焉地煮着面条(祈祷这次别煮糊了),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心里那根弦绷得快要断了。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很轻,但很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节奏感。
我的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洛小野正坐在地板上搭积木,听到敲门声,眼睛“唰”地亮了,像两颗小灯泡,丢下积木就要往门口冲:“爸爸!”
“站住!”我低吼一声,一把捞住他,把他死死按在怀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我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一步步挪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
前面那个,身形极其高大挺拔,几乎挡住了整个猫眼的视野。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场迫人。那张脸……即使隔着模糊的猫眼,也清晰得让人窒息。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正是杂志封面上的那张脸——厉廷渊本人。
他身后半步,站着那个熟悉的金丝眼镜——陈助理。陈助理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装医疗器械的银色手提箱?亲子鉴定?!这么快?!
我腿一软,差点直接给门板跪下。
“妈妈,是爸爸吗?快开门呀!”怀里的小野扭动着,兴奋地小声催促。
开门?开什么门?这是开门吗?这是打开潘多拉魔盒!
我抖着手,摸到门锁,感觉那冰冷的金属都在嘲笑我的愚蠢。逃了五年,最后被自己亲儿子一个电话手表送上了门。
拼了!
我猛地一咬牙,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
楼道里昏暗的光线涌进来,厉廷渊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他比我记忆中更高,压迫感更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像淬了冰的寒潭,精准地落在我脸上,锐利得仿佛要将我穿透。目光冰冷,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风暴前的压抑。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抱着小野,僵在门口,感觉血液都冻住了。小野也安静下来,好奇地打量着门外这个和他长得超像的“叔叔”。
厉廷渊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复杂得我读不懂。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我怀里的洛小野身上。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冰山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裂痕的震动。他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紧紧盯着小野那张和他如同复刻的小脸。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
小野被他看得有点害羞,把小脑袋往我怀里埋了埋,但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
厉廷渊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开口了,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低沉冷硬,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洛云悠?”
我喉咙发紧,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他,”他的目光依旧锁在小野身上,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的?”
这三个字,像三块巨石,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说“不是”,但看着小野那张脸,谎言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事实胜于雄辩。
我的沉默,显然被他当成了默认。
厉廷渊周身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好几度,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刮在我脸上:“五百万不够?所以用孩子当筹码?洛云悠,你胆子不小。”
“我没有!”我被他冰冷的指控激得猛地抬起头,一股委屈和愤怒冲上头顶,压过了恐惧,“我没想要你的钱!当年我就没要!这孩子是我的!我一个人生的,一个人养的!跟你没关系!我没想用他威胁你什么!”
“没关系?”厉廷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眼神却更沉了。他上前一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迫人的气息让我几乎窒息。“带着我的儿子,躲在这种地方五年,现在说跟我没关系?”
他伸出手,目标明确,直指我怀里的洛小野,语气是不容抗拒的命令:“孩子,给我。”
“不给!”我像护崽的母兽,猛地后退一步,把小野死死护在身后,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你想干什么?厉廷渊!他是我的命!你休想抢走他!”
“抢?”厉廷渊眼神更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他姓厉,是我的血脉。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手依旧悬在半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势。
“他不姓厉!他姓洛!叫洛小野!”我梗着脖子,寸步不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瞪着他,“你除了提供一颗**,还做过什么?你知道他几点出生吗?你知道他第一次叫妈妈是什么时候吗?你知道他半夜发烧我抱着他跑了多远去医院吗?你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最怕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东西?!”
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砸出去。厉廷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黑眸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他伸出的手,缓缓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隐现。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窒息的对峙中,一个清脆的小奶音,打破了僵局。
“爸爸。”
洛小野从我身后探出小脑袋,大眼睛清澈地看着厉廷渊,没有害怕,只有好奇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着厉廷渊紧握的拳头,语出惊人:
“你拳头捏这么紧,是想打妈妈吗?老师说,打女人的男人,是坏蛋哦。”
“……”
空气,再次凝固了。
厉廷渊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堪称错愕的裂痕。他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又看向一脸认真“教育”他的小豆丁,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给整不会了。
就连他身后一直面瘫脸的陈助理,金丝眼镜都微微滑落了一点,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
我:“……”
儿子,干得漂亮!虽然场合不太对,但妈妈想给你点赞!
厉廷渊沉默了几秒,那只紧握的拳头,极其缓慢地、带着点僵硬的意味,松开了。他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洛小野时,眼神里的冰寒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不是。”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少了点刚才的戾气,他看向我,眼神依旧锐利,却多了一分审视,“我从不打女人。”这话像是对小野说,也像是对我说。
他微微侧身,对身后的陈助理示意了一下。陈助理立刻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那个银色手提箱。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亲子鉴定!果然来了!
箱子里面,不是我想象中的试管棉签,而是……好几份装订好的文件?最上面一份,封面赫然印着几个加粗黑体字: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陈助理将报告递向厉廷渊。
厉廷渊却没接,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洛云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带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第一,带着孩子,跟我走。回厉家。他是厉家的孩子,该认祖归宗,接受最好的教育和生活。至于你……”他顿了顿,眼神冷漠,“作为孩子的生母,厉家不会亏待你,但仅限于此。”
我的心猛地一沉。认祖归宗?然后我呢?一个依附于他、仰人鼻息的“生母”?像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当年我不要那五百万,就是为了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五年了,我带着小野熬过最难的时光,不是为了今天去当个寄人篱下的“附属品”!
“第二,”厉廷渊的声音更冷了几分,眼神锐利如刀,“你可以拒绝。但我会立刻启动法律程序,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以厉氏的能力,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
**裸的威胁!
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我浑身冰冷。
抚养权……是啊,我怎么跟他争?我有什么?一份勉强糊口的网店客服工作?一个租来的、只有四十平的老破小?而他,是厉氏集团的掌舵人,坐拥亿万财富,能给小野提供我拼尽全力也给不了的生活和未来。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喘不过气。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抱着小野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一松手,他就会被抢走。
小野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恐惧和悲伤,伸出小手,笨拙地给我擦眼泪:“妈妈不哭……”他扭头看向厉廷渊,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个小大人:“坏爸爸!你把妈妈弄哭了!我不要跟你走!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厉廷渊看着哭得发抖的我,再看看一脸敌意护着我的小野,眉头紧紧锁起,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烦躁和……困惑?他似乎没料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也没料到小野会如此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陈助理适时地递上一份文件,低声提醒:“厉总,报告结果……”
厉廷渊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沉沉地锁在我脸上,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洛云悠,想清楚。跟我走,至少你能陪在他身边。打官司,你连探视权都可能拿不到。”
他的话,像最后的通牒,也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冷酷无情的脸,看着他那双写满掌控和漠然的眼睛。五年前的无力感,五年来的艰辛,此刻被逼迫的屈辱,全都涌了上来。
“厉廷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你以为有钱有势,就能掌控一切吗?就能买断血缘,买断感情吗?”
我抱紧小野,像是抱着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浮木。
“打官司就打官司!就算输得倾家荡产,输得一无所有,我也要争到底!小野是我的命!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