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污言秽语像病毒一样蔓延。姜可卿的名字和「心机女」、「骗子」、「私生活混乱」这些词捆绑在一起，热搜榜上挂了一整天。

天佑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语气委婉地说这几天最好先别送孩子来，有些家长看到新闻，意见很大。姜可卿握着电话的手指关节发白，竭力平静地回复：「好的，给您添麻烦了，我理解。」

挂了电话，她看着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看绘本的儿子，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可以忍受泼向自己的脏水，但波及到孩子，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底线。

「妈妈，我们不去幼儿园了吗？」天佑抬起头，小声问。

「暂时不去了，妈妈陪佑佑在家玩几天，好不好？」姜可卿挤出一个笑容。

「好。」天佑低下头，继续看绘本，但姜可卿看到他悄悄用小手擦了擦眼睛。

那一刻，姜可卿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走到阳台上，拨通了顾言晟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顾律师，网上的东西，查到源头了吗？」

「查到了。」顾言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很清晰，「几个主要的水军头目，资金流向都指向姜明辉一个远房表亲控股的空壳公司。他们手法很专业，层层伪装，但追踪IP和资金链还是留下了痕迹。证据我已经固定。」

「够立案吗？」

「诽谤罪，侵犯名誉权，证据确凿，可以。但这类案件诉讼周期长，对姜明辉个人打击有限。」

姜可卿明白他的意思。姜明辉是老狐狸，不会亲自下场，就算告赢了那个空壳公司，也伤不到他的根本。

「那就先告！」姜可卿斩钉截铁，「立刻发律师函，起诉那几个跳得最欢的营销号和所谓『前同事』名誉侵权！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造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好。」顾言晟应下，「另外，你让我查的鼎峰集团赵铭和姜玉妍的会面，有眉目了。他们是在一家私人会所见的面，谈了将近两个小时。具体内容不详，但赵铭出来后，和他手下提到一个词——『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姜可卿心里一沉。他们想干什么？针对姜氏集团？还是针对她个人？

「盯紧他们。」姜可卿说，「还有，妇幼保健院那边的调查有进展吗？」

「正在梳理当年的档案和人员名单，时间久远，需要点时间。不过，有个意外发现。」顾言晟顿了顿，「当年负责给姜夫人接生的产科主任护士长，姓刘，在姜玉妍出生后不久就举家移民了，据说是中了彩票。但我查到，她儿子前段时间因为堵伯欠了一大笔债，最近却突然还清了，还在国内一个二三线城市买了房。」

姜可卿眼神一凛：「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刘护士长！」

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当年的事，这个护士长是关键人物！

刚挂断顾言晟的电话，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姜可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姜可卿是吧？」电话那头是个流里流气的男声，「听说你活儿不错，多少钱一晚啊？哥们儿有钱……」

姜可卿猛地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骚扰电话！姜明辉他们，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紧接着，手机又接连响起，都是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姜可卿直接关了机，世界才清净下来。她靠在阳台栏杆上，感觉一阵阵发冷。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恶心手段，比正面冲突更让人窒息。

「妈妈，你冷吗？」天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担心地看着她。

姜可卿接过水杯，温水顺着喉咙滑下，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一点。她抱住儿子，把脸埋在他瘦小的肩膀上。「佑佑别怕，妈妈没事。」

她不能倒下去，绝对不能。

下午，顾言晟的助理送来了一部新的加密手机和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顾律师说，原来的通讯方式可能不安全了。这部手机和电脑都经过特殊处理，可以防止监听和定位。」

姜可卿道了谢。顾言晟的细心和周到，让她在冰冷的困境中感受到一丝暖意。他图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受人之托」？

开机后，她登录了几个主要社交平台。顾言晟的动作很快，律师函已经公开发布，点名了几个造谣最凶的账号，措辞严厉，表示已取证完毕，将立即提起诉讼。

网络舆论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一些理性的声音开始出现，质疑那些黑料来源不明，漏洞百出。支持姜可卿的言论也开始增多，尤其是她记者会上冷静强大的表现，圈了不少粉。

但姜明辉那边的反击也随之升级。晚上，一个自称是姜可卿「高中同学」的人冒出来，贴了几张像素很低的集体照，指着其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说那就是姜可卿，高中时就「不检点」，和校外混混交往。

紧接着，又有人爆料，说姜可卿的儿子天佑就读的幼儿园是「贵族幼儿园」，学费高昂，质疑她一个「底层员工」哪来的钱，暗示她背后有「金主」。

这盆脏水泼得极其恶毒，直接暗示天佑的出身和姜可卿的「不干净」。

「欺人太甚！」姜可卿看着平板电脑上那些言论，气得浑身发抖。她可以想象，天佑如果看到这些，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妈妈，」天佑突然小声说，「我可以用我的平板做点什么吗？」他指了指自己那个旧平板，眼神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认真。

姜可卿心里一紧，立刻摇头：「不行！佑佑，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不要碰，交给妈妈和顾叔叔处理。」

她绝不能让儿子卷入这种肮脏的网络暴力。

「哦。」天佑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没再说话。

深夜，姜可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网上的攻击，姜明辉一家的阴险，未知的威胁，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拿出锁在床头柜里的那个U盘，里面是她备份的DNA报告和一些初步收集的证据。这些东西，现在是她唯一的底气。

她起身，走到天佑的房间。小家伙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偶尔还会发出小小的呓语。姜可卿心疼地抚平他的眉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结束这一切，给儿子一个安宁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新手机响了，是顾言晟。

「有两个消息。」顾言晟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一些，「好消息是，那个刘护士长，我们找到了。她其实没走远，就躲在邻省一个小县城里。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最晚明天就能接触到她。」

姜可卿精神一振！这可能是扳倒姜明辉一家的关键！

「坏消息是，」顾言晟语气转为凝重，「姜明辉在今天的临时董事会上，以『避免公司声誉进一步受损』为由，提议暂时中止你继承的股权表决权，并由他代管。虽然老爷子极力反对，但部分董事被他说动，议案勉强通过了。」

姜可卿的心沉了下去。姜明辉这是要夺她的权！把她架空！

「而且，」顾言晟补充道，「他提出，要对你进行『资质审查』，质疑你是否有能力管理和继承姜氏集团。看来，他是想从根源上否定你的继承资格。」

釜底抽薪！原来赵铭和姜玉妍密谋的「釜底抽薪」，是指这个！他们不仅要在舆论上搞臭她，还要在法律和公司层面把她彻底排除出去！

「我知道了。」姜可卿强迫自己冷静，「股东会决议需要时间，资质审查更是扯淡。我们还有时间。关键是刘护士长那边的口供和证据。」

「没错。另外，公关团队建议你最近最好低调一些，减少公开露面，避免被媒体围堵，也给舆论降降温。」

「低调？」姜可卿冷笑一声，「我越是低调，他们越是觉得我好欺负，谣言只会传得更凶。」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已经开始聚集的少量记者和看热闹的人。

「顾律师，帮我安排一下，下午我去一趟姜氏集团总部。」

「现在去？太危险了！姜明辉肯定安排了人……」

「就是要去。」姜可卿打断他，眼神锐利，「我要让他们所有人看清楚，我姜可卿，不是随便他们拿捏的软柿子。我要亲自去拿回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