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侍立的那几个宫女,早在长公主出现的那一刻就齐刷刷地跪伏了下去。
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整个花园里死寂得只能听到风吹过花叶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武饭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脑子里的电子音和那隐约的界面还在。
但现在没有时间让他去研究金手指,他现在还面临着生死危机。
“嗯?本宫在问你话,聋了吗?!”
头顶传来的声音带着酒后的不耐和愈发浓郁的戾气,踩在他胸膛上的脚又开始用力。
武饭猛地一个激灵,求生欲瞬间压倒了对脑海里异象的好奇。
他强迫自己从混乱中集中精神,脸上挤出一个因为疼痛而扭曲、却又刻意显得无比惊惶的表情,声音断断续续:
“殿…殿下恕罪!奴…奴婢该死!奴才不是…不是有意躲着殿下…”
他急促地喘息着,仿佛因为恐惧而语无伦次,“是…是因为…因为殿下…殿下您…您实在太美了…刚才…刚才奴才…只是一眼,就看…看呆了…走了神…求殿下饶命!”
李云瑞闻言,那双迷离中透着锐利的凤眸微微眯起。
审视着脚下这张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有些扭曲,但依稀看得出几分清秀的脸庞。
对于赞美,她听得太多了。
天下间赞美她容貌的诗词歌赋就能堆满整个广信宫。
她自己也深以为然,天上地下,她李云瑞就是最美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一个小太监的赞美,于她而言,如同花园里的一片落叶,微不足道。
若在平时,这种空洞的奉承只会让她觉得无趣,甚至可能因为厌烦而直接下令处置了。
但此刻,她醉了酒。
脑子里昏沉沉的,那股郁闷和怒火在她胸腔里灼烧,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脚下这个瑟瑟发抖、清秀可怜的小东西,忽然就勾起了一丝不同以往的…玩味。
她见过太多人在她面前战战兢兢。
但像此刻这样底层的小太监,如同蝼蚁般被她踩在脚下,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这种绝对的掌控感,混合着酒意,滋生出一股恶劣的趣味。
她脚下力道微松,让武饭得以喘上一大口粗气。
但并未移开,依旧用鞋尖若有似无地碾着他疼痛的胸口。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却依旧规整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穿着比普通宫女更精致些的淡紫色宫装、年纪与长公主差不多、面容严肃的侍女小步快跑过来,正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春梅。
她先是快速扫了一眼现场,看到被长公主踩在脚下、面色惨白的小太监时,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按照长公主以往的惯例,这种冲撞了殿下的小太监
下场只有一个。
拖出去,乱棍打死,然后再换一个过来顶上。
春梅熟练地躬身,声音平稳无波:“殿下,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叫人把他清理掉。”
她甚至没有问缘由,直接就要宣判武饭的死刑。
武饭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只是,李云瑞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她移开了踩在武饭胸膛上的脚,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春梅立刻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清理?”李云瑞慵懒地靠向春梅,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目光却依旧落在武饭身上,那眼神带着一种戏谑,“春梅,本宫要沐浴。”
随即伸出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刚刚挣扎着爬跪起来的武饭。
“唔……就让他来伺候。”
这话一出,不仅是春梅,连周围那些跪着的宫女们都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头,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让一个小太监,而且还是刚冲撞了殿下的小太监,进香水塘伺候长公主沐浴?
春梅也明显愣住了,但她作为贴身侍女,深知长公主的脾气,尤其是在她醉酒的时候,绝不能违逆。
她只是极快地迟疑了一瞬,便立刻低下头,恭顺应道:“是,殿下。”
武饭自己也懵了。
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还没缓过气,就听到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让他一个太监伺候沐浴?
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李云瑞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里依旧带着未散的酒意和戾气,但更多了一种玩味的、仿佛在打量什么新奇玩具的神态。
她那妩媚的眼角微微上挑,红唇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危险得让人脊背发寒。
武饭连忙压下所有的惊疑和不适,忍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深深地低下头去:“是…是,殿下。”
于是。
在一种诡异而沉默的气氛中,春梅搀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长公主走在前面,武饭则低眉顺目,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
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穿过了几道回廊,周围的景物愈发精致华美。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混合了更多名贵香料的气息,甜腻而馥郁,与花园里的自然花香截然不同。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宫殿深处。眼前的景象让武饭心中暗暗咋舌。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宫室,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暖玉,四周垂着轻纱幔帐。
室内的中心,并非寻常的浴桶,而是一个用白玉砌成的、如同小型池塘般的浴池!
池水氤氲着热气,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和牡丹花瓣,浓郁的花香混合着水汽,几乎要凝成实质。
池壁边缘镶嵌着数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整个“香水塘”映照得如同梦幻仙境。
这就是长公主沐浴的地方?
简直奢华得超出了武饭的想象。
春梅熟练地指挥着早已等候在此的几名宫女,为长公主宽衣。
一件件华美的宫装被轻柔地褪下,搭在旁边的紫檀木架子上。
武饭立刻死死地低下头,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有丝毫逾越。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这种场面,看一眼都可能是死罪。
只能用余光隐约瞥见,那绛紫色的外袍落下后,是一段雪白细腻得晃眼的颈项,以及那丰腴窈窕、曲线惊人的背影轮廓。
仅仅是惊鸿一瞥,那身段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就足以让人心跳失序。
可惜他是一个太监。
李云瑞似乎完全不在意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赤着一双雪白的玉足,沿着池边的台阶,缓缓步入了温暖的花瓣池水中。
水声轻响,氤氲的热气将她曼妙的身姿笼罩得有些模糊,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神秘感。
她舒适地靠在池壁上,闭上眼,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随即,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透过水汽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小太监,过来。”
武饭身体一僵,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是,殿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低垂着头,小步挪到池边,在距离池水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躬身候命。
“跪近些。”李云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武饭只能依言上前,在温润的玉石池边跪了下来,依旧不敢抬头。
池水中,李云瑞缓缓睁开眼,透过朦胧的水汽,看着跪在池边,身形单薄,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后颈的小太监。
那后颈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看起来异常脆弱。
她忽然觉得很有趣。
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恐惧、忐忑的样子,比那些无聊的宴会和虚伪的奉承有意思多了。
“会按头吗?”她淡淡地问。
武饭愣了一下,连忙回答:“奴…奴才愚钝,但…但可以学,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殿下。”
“呵…”李云瑞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头微微后仰,靠在了池壁边缘铺着的软巾上。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武饭咽了口唾沫,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小心翼翼地膝行上前,伸出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的手,屏住呼吸,向着那乌黑浓密、如同云缎般铺散开来的青丝探去……
【叮~】
【情绪值+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