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空惊魂张伟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悬停了0.3秒，

最终落在了“增强解析”的虚拟按钮上。冰冷的金属椅透过舱内循环的冷气传来凉意，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是他在天宫空间站待的第三百七十天养成的习惯，

仿佛这样能抵御真空里那绝对的寒意。屏幕上是柯伊伯带外围的常规监测数据，

布满密密麻麻的噪点。作为空间站驻留时间最长的科学家，他本该对这些光点麻木，

但右眼跳得厉害。三天前，一组被AI标记为“背景辐射异常”的数据闪过，

当时他正忙着检修外舱机械臂，只当是设备老化的杂音。直到昨夜轮岗间隙，

那组数据像根刺扎在太阳穴里，逼得他爬起来重新调取存档。“增强解析启动，

目标区域赤经4h30m，赤纬-15°，精度提升至0.01角秒。

”机械女声在密闭舱室里回荡，屏幕上的噪点开始剥离，像被无形的手拂去的尘埃。

张伟盯着屏幕中央那片模糊的光晕，

心跳声在头盔通讯器里嗡嗡作响——他知道那里不该有任何天体，

连最远的矮行星都在三光年外的引力盲区。光晕逐渐凝聚，显露出一串不规则的轮廓。

不是陨石的纺锤形，不是彗星的拖尾，而是……几何体。边缘锐利得像手术刀切开的截面，

在背景辐射中泛着暗银色的冷光，彼此间保持着精确到毫米的等距排列。

张伟的呼吸骤然停滞，手指在控制台下方摸索，

摸到了应急通讯器的实体按钮——那是为了防止AI被劫持设计的最后防线。“天宫，

这里是张伟，请求调用深空阵列望远镜，目标区域重复，赤经4h30m，赤纬-15°，

优先级阿尔法。”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平稳，只有握着通讯器的指节泛白。

地面指挥中心的回应延迟了7秒，这7秒里，屏幕上的轮廓又清晰了几分。他数出了十七个，

不，二十三个……更多的轮廓从背景里浮出来，像一群潜伏在深海的巨兽，

静默地悬浮在黑暗里。它们的排列带着某种冰冷的秩序感，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阵列已锁定，图像传输中……”新的画面冲刷掉旧的，这次是红外波段。

那些几何体在屏幕上亮起，不是恒星的热辐射，而是某种均匀的、带着金属谐振的能量反应。

它们在移动，轨迹与柯伊伯带的公转方向垂直，直指太阳系内侧。张伟调出速度计算模块，

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得飞快，数字跳出来的瞬间，他感觉血液都冻住了。0.2倍光速。

个速度让他想起NASA半个世纪前的理论模型——那是人类目前能想象到的星际航行极限，

需要整颗星球的能源才能驱动。而屏幕上至少五十个几何体，每个都有月球基地那么大。

“老张，怎么了？脸白得像舱壁。”副驾驶林夏的声音从隔壁舱室传来，她刚结束睡眠周期，

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张伟没回头，

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角落弹出的新窗口——AI根据轨迹和速度生成的抵达时间。

红色数字跳动着，最后定格在：2922天。八年。他突然想起女儿三岁时画的画，

她把星星涂成金色的小圆圈，说那是外星人的房子。那时他笑着揉她的头发，

说外星人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来打扰我们。

现在那些“房子”正以毁灭一切的速度冲过来，带着宇宙级别的漠然。2绝密警报“林夏，

关掉舱内记录仪，所有设备切换到本地储存。”张伟的声音压得很低，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把备用硬盘拿来，快。”林夏愣了一下，看到他眼里的血丝，

没再追问，转身去储物柜翻找。张伟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最高加密通讯的按钮，

通讯频道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总指挥官**的声音：“讲。”“李指挥，

”他看着屏幕上那片沉默的舰队，喉咙发紧，“柯伊伯带外，发现非自然天体集群，

数量超过五十，速度0.2c，航向太阳系内侧。预计抵达时间……八年。

”电流声停顿了两秒，然后是笔掉在桌上的轻响。“张伟，

”**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张伟抓起林夏递来的硬盘，

插入接口，开始拷贝所有数据。“我用三种波段交叉验证过，速度计算重复了七次。

它们不是陨石，不是彗星，更不是我们的东西。”他盯着屏幕上那些几何体，

突然觉得它们像某种收割工具，“李指挥，这不是演习，也不是设备故障。

我们可能……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硬盘拷贝进度走到100%的瞬间，

地面指挥中心的紧急警报声透过通讯器炸响。张伟拔下硬盘，塞进宇航服内侧的夹层，

那里贴着他女儿的照片。林夏站在旁边，脸色惨白地看着屏幕，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一个字。

窗外，地球正缓缓转动，蓝色的海洋和白色的云层在阳光下温柔得像幅油画。谁也不知道，

柯伊伯带外的黑暗里，一串无声的警铃已经拉响，而留给这幅油画的时间，只剩下八年。

张伟摘下头盔，额头抵着冰冷的舱壁，听着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轰鸣。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人类的倒计时开始了。硬盘在掌心焐得发烫，像块刚从熔炉里钳出来的铁。

张伟看着林夏骤然放大的瞳孔，

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刚才的加密通讯只屏蔽了常规监听，

却忘了空间站的中央AI正实时记录所有舱内数据交互。“删除本地缓存，快！

”他扑向主控台，指腹在紧急操作区的红色按钮上用力碾过。

系统提示“权限不足”的红色弹窗像道血痕横在屏幕上，紧接着，

舱内照明突然切换成刺目的警示灯，旋转的红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舱壁上，

扭曲得如同濒死的野兽。“中央AI已锁定异常数据交互，正在上传至地面主服务器。

”机械女声带着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张伟甚至能想象出北京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那些狰狞的舰队轮廓正被逐帧解析。林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甲几乎嵌进宇航服的布料里：“上报流程需要三级审核，

我们还有时间……”“没时间了。”张伟甩开她的手，扯下胸前的身份识别卡，

狠狠**紧急销毁槽。刺耳的电流声中，主控台的屏幕瞬间黑屏，

但他知道这没用——AI的云端备份就像影子，早在他们发现那些几何体的第一秒就已同步。

他猛地转身，撞开舱门冲进通道，林夏的惊呼声被气压阀关闭的嗡鸣吞没。

通道尽头的观测舱里，地球正悬在舷窗中央。蓝白色的漩涡状云层下，

是他熟悉的城市轮廓——北京的中轴线在卫星图上像道浅痕，

上海的霓虹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张伟盯着那片光，突然想起女儿上周的视频通话，

她举着画满星星的蜡笔画，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老师说星星会眨眼，

它们在跟我们打招呼呢。”那时他还能笑着应和，现在却只想把那幅画揉碎。

那些“打招呼”的星星，正以每秒6万公里的速度碾过来。

3末日倒计时地面指挥中心的地下三层，**把加密通讯器砸在桌面上时，

玻璃幕墙外的天光正好暗下来。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缓缓盖住办公区的灯海。

他看着屏幕上反复滚动的舰队图像，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孙子刚学会走路，穿着红色的虎头鞋，

在草坪上跌跌撞撞地追蝴蝶。“确认了吗？”国防部长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钻出来，

带着浓重的鼻音。半小时前，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在视频会议上突然捂住胸口，

现在是用备用线路接入的。**抓起桌上的降压药，干咽下去：“三个独立团队交叉验证，

轨道参数、能量反应模式……都对得上。张伟那边已经切断主动通讯，

但AI上传的数据包完整度99.8%。”他顿了顿，

看着屏幕角落跳动的倒计时——2921天18小时，“速度计算没错，就是0.2c。

”扬声器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接着是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联合参谋部刚发来评估报告，

现有轨道防御系统的最大拦截速度是0.05c，

激光武器在一光年外会衰减到无效……”“说结论。”**打断他。“结论就是，

”国防部长的声音突然哑了，“我们挡不住。”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秘书抱着一摞文件冲进来，脸色比文件袋还白：“李指挥，安理会紧急会议请求连线，

还有……NASA刚才发来电报，他们的深空望远镜也拍到了，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

”**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潘多拉的盒子，

终究没能守住。王磊是在接女儿放学的路上看到新闻推送的。电动车刚拐进小区胡同，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红色推送，

标题像道闪电劈进他眼里：《NASA确认：太阳系边缘发现不明舰队，预计八年后抵达》。

他下意识地捏紧车把，后轮在坑洼的路面上打滑，女儿囡囡的书包从后座滑下来，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爸爸？”囡囡拽着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困惑，

“什么是不明舰队呀？”王磊弯腰捡起书包，手指抖得厉害。他是航天设计院的工程师，

比普通人更清楚“0.2倍光速”和“八年”意味着什么。那不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

是用引力透镜和光谱分析反复验证过的铁证——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倒计时已经开始。

胡同口的超市突然炸开一阵喧哗。有人举着手机冲进人群，

屏幕上的新闻标题被放大到占满整个屏幕。卖菜的大妈手里的秤砣“哐当”掉在地上，

下棋的老头们忘了落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那块发光的屏幕上，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骗人的吧？又是哪个自媒体造谣？”有人扯着嗓子喊，但声音里的颤抖藏不住。

“NASA都发新闻稿了……你看这图，跟他妈外星飞船似的！

”“八年……那不是说……”后面的话没人敢说出口，

但空气里突然弥漫开一种熟悉的味道——王磊在十年前的地震预警里闻到过，

在三年前的疫情封城时闻到过，那是恐惧被点燃前的焦糊味。他猛地跨上电动车，

把囡囡往怀里搂了搂：“囡囡，抓紧爸爸。”车刚驶出胡同，

就看见街角的加油站排起了长龙。有人提着油桶从超市冲出来，和加油员吵得面红耳赤。

红绿灯路口，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失控冲上人行道，撞倒了卖煎饼的小摊，

滚烫的面糊溅在地上，冒着白烟。囡囡吓得抱紧他的腰：“爸爸，他们怎么了？

”王磊没说话，只是用力拧动车把。后视镜里，

小区的方向已经升起一股黑烟——不知道是谁家的阳台晾着被单，

被慌乱中碰倒的蚊香点燃了。他突然想起上周设计院的内部会议，

院长提到过一个代号“长城”的绝密项目，当时他只当是常规的轨道防御升级，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冒出冷汗。那些藏在图纸背后的参数，那些被反复修改的能量输出值，

原来都指向同一个终点。4熔炉锻造张伟在空间站的隔离舱里待了整整四十小时。

当返回舱穿过大气层，舷窗被摩擦产生的火焰染成橘红色时，

他突然觉得这团火像极了人类文明的命运——看似炽烈，实则脆弱得不堪一击。

着陆舱在内蒙古草原上激起漫天尘土，舱门被打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

**站在舱外，军装的领口别着枚崭新的一等功勋章，却没像往常那样露出笑容。

“欢迎回家。”老将军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但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叫张伟了。

”他递过来一个黑色的证件，照片上的人脸是陌生的，名字栏写着“陈默”。张伟接过证件，

指腹抚过那个假名字。远处的直升机正在起降，螺旋桨卷起的风吹动草原上的野草，

像片涌动的绿浪。他突然想起林夏，那个总爱在值班时偷吃巧克力的姑娘，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牵连。“全球已经进入紧急状态，”**的声音压得很低，

直升机的轰鸣刚好掩盖了他们的对话，“联合国连夜成立了防御理事会，

‘长城’和‘火种’都启动了。”他顿了顿，看着远处的地平线，“老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伟当然知道。“长城”是用血肉筑成的盾牌，

“火种”是带着绝望的逃亡。而他，这个第一个敲响警钟的人，

从此只能活在“陈默”这个名字背后，用余生去计算如何让那面盾牌撑得更久，

让那艘逃亡的船走得更远。他抬头看向天空，太阳正悬在草原上空，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但他知道，在柯伊伯带之外，有一片比黑夜更浓重的阴影，正以不可阻挡的速度，

向着这片光明压过来。而人类手中的钥匙，已经打开了那扇通往末日的门。

王磊的手指在设计院的加密系统前悬了三天，

最终还是输入了那个从老院长废纸篓里拼出来的密钥。

屏幕上弹出的“长城”计划防御节点分布图，像一张布满钢针的网，

扎得他眼眶发酸——他参与设计的月球背面激光阵列，

在图上只是个标注“L-7”的小红点，旁边用猩红字体写着“预计拦截窗口：72秒”。

72秒。够他给囡囡讲完半段《小星星》，却要赌上月球基地三万人的性命。“老王，

发什么呆？”同事老赵拍他的肩膀，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压缩饼干——这是设计院新的配给，

自从超市货架被抢空后，连工程师都得靠应急食品度日。“刚才调度会说，

地下掩体的图纸要改，把民用区域再压缩三成，给防御部队腾地方。

”王磊猛地关掉屏幕：“凭什么？”“凭什么？”老赵苦笑一声，往嘴里塞了块饼干，

碎屑掉在图纸上，“凭NASA昨天发的新数据，舰队规模比预估多了三成。

刚才街上又乱了，城西的掩体入口被砸了，老百姓拿着铁锹跟宪兵对峙……”他压低声音，

“听说有人在网上喊，凭什么科学家能进掩体，咱们就得等死？”王磊没接话。

他想起昨天回家时，

区门口贴的新公告：掩体优先准入名单——院士、高级工程师、现役军人、12岁以下儿童。

囡囡刚好够格，他却不在列。妻子抱着囡囡哭了半夜，说要去托关系把他塞进后勤组，

被他拦住了。“托关系？”他看着窗外，远处的写字楼正在拆除，钢筋被起重机吊下来，

要送去冶炼成防御武器的外壳，“现在的关系，是看谁对‘长城’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