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裴危十年,港城人人都尊我一句“大嫂”。裴危爱我入骨,人尽皆知,
却绝口不提娶我。直到今年生日,心腹兴奋地通知我:“大嫂,危爷瞒着您订了戒指,
今晚肯定要向你求婚!”我枯坐到天明,
等来的却是港媒头版——【船业大亨裴危夜会白氏千金,三亿粉钻定情】照片里,
白楚楚窝在裴危怀里笑得灿烂。那枚刺眼的粉钻,才刚够买回三百个被她卖到公海的女孩。
媒体字里行间都在嘲讽我这个大嫂名不正言不顺,十年情爱都是笑话。我没有动怒。
只是默默将弹匣压满。编号12138,我是警方埋在港城最深的钉子。
我也知道裴危一定会护着她。但我的爱人不止是裴危,还有这个国家。1指尖的烟快要燃尽,
烟灰缸里早已堆成一座小小的坟,报纸安静地躺在茶几上。我捻灭烟头,
正准备起身去找裴危谈谈的时候。玄关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裴危先一步回来了。
他甚至没换鞋,径直冲到我面前,恶狠狠地盯着我:“殷酒,你是不是有病!
派人跟踪楚楚干嘛?”好凶的语气。裴危以前可能把我惯坏了,他语气稍微重一点。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委屈。我抬起头,没理会他的质问,
只是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又磕出一根烟。尼古丁吸入肺腑,才勉强压下一夜的酸涩,开了口。
“好奇罢了。”“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么作践我们十年的感情。
”裴危像是被我的话刺了一下。别开视线,语气疲惫地缓了下来:“阿酒。十年了,
我只是太累了。”“我知道,你能干、你心狠,是最适合坐在大嫂位置上的女人。
可我也是个男人。”“楚楚她不一样。她没什么本事,只会傻乎乎的对我好,煮碗湾仔面,
等我回家。我能在腥风血雨里喘口气。你能不能……就当做没看见?容我歇一歇。
”我就这么静静看着裴危站在我眼前,用眷念的语调说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好。每一个字,
都像钝刀子割肉。好像回到那年陪裴危去兰桂坊砸场子时,被靓坤连砍三刀的痛。
我将手边早已准备好的档案袋拿起来,扔在茶几上。“裴危,白家没有你看起来那么干净。
白楚楚更不是你眼里那个傻乎乎、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你自己看看吧。
”裴危眉头紧锁。看都没看那份档案袋,反而烦躁地将它一把推开。纸袋散开,
里面几张**的白楚楚和东南亚蛇头在宴会交谈的照片滑落出来。“殷酒,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在哄你了!”“道上那个有头有脸的男人不是左拥右抱。
只有我裴危,这么多年守着你一个人。现在不过多了一个楚楚,
你就这样没完没了地查她、逼我。”“这么有正义感,你殷酒怎么不去当警察!
”裴危动了气,不愿再跟我多说什么。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连迎面匆匆赶来的心腹蛇仔都被他撞了一个趔趄。蛇仔沉默地走过来,
小心翼翼地整理好一地狼藉。垂首劝慰道:“大嫂,危爷他就是一时新鲜,您……”“佘明,
代号蛇仔,编号89757,现任西九龙警长。”我猛地打断他,报出一串信息。
蛇仔的身体猛然一僵。手已经下意识摸向别在腰后的枪。带着惊惧的脸,
挤出讪笑道:“大嫂,您是不是伤心过了头,我怎么会是条子呢……”“编号12138,
现任西九龙总区督察。接上级指令,与你汇合。‘白家案’那边的情况进展不好,是吗?
”闻言,蛇仔愣在了原地。不过短短几秒,那份属于混混的油滑气质全无,
眼神锐利而沉稳:“是。情况非常棘手,白家人口贩卖和东南亚**腐败势力勾结,
跨国调查阻力大。目前只能尝试从港区内部寻找突破口。
”“但裴危这段时间明里暗里都在护着白楚楚,内部调查寸步难行。”我心中了然。
毕竟我的存在属于绝密。不到万不得已,只潜伏,不启用。“对策我想好了,我要你配合我。
白楚楚最近不是在招揽你吗?答应她。”“再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她杀了我。
”“裴危绝不会放过她的。”蛇仔像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歪了歪头,难以置信道:“大嫂,
你……”我语气平静得可怕:“佘明,整整十年,我做够了大嫂。”“杀了我,这是命令。
”2蛇仔的投诚很快起了作用。我在裴氏准备的那几个项目,都被白楚楚接二连三地撬走了。
她用的手段算不得高明,甚至有些拙劣,但架不住背后有裴危默许的纵容。
就连我耗费心血做好的策划案,都被裴危拿走,随手丢给白楚楚。“拿去用吧。别熬夜了,
我心疼。”但我始终没有闹。任由白楚楚一步步蚕食着我的地盘。
看多了裴危搂着白楚楚招摇过市的照片,别说委屈了,连痛都不会有了。
直到白楚楚把手伸向了信义码头。这是港区通往公海的咽喉,一旦被白家拿下,
那些被卖的孩子数量,只会翻着番往上涨。我知道,求死的速度只能加快了。
我攥着今早医院送来的那份孕检报告。推开了裴危办公室的门。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
温柔着轻哄着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用猜,我都知道是白楚楚。裴危皱眉回头,见是我,
眼底烦躁。“嗯,我晚点过去陪你,乖。”他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回身不耐烦地看向我:“怎么了?不是让你多休息,这段时间不用来公司了,
你……”“我要信义码头。”我的话截断了他。直接地让裴危都有些惊讶,
下意识回绝道:“不行,这个项目我已经答应给楚……”我没给裴危说完的机会,
将孕检报告递给他。【早孕,约6周。】裴危愣了一下,低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的时候,
手指竟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眶瞬间红了。
“你以前从来不肯为我生孩子,怎么突然……”比起裴危的激动。我的态度堪称冷漠。
“我可以把孩子生下来,把信义码头给我。”裴危像是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
脸上的狂喜褪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随即,嗤笑出声:“殷酒,
你是在拿我们的孩子做交易吗?”我抬眸,只觉得裴危问得这个问题可笑之极。“不然呢?
”“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生下一个出轨男人的孩子?”“你可以不答应,
无非是我下午再去一趟医院把它处理掉罢了。”办公室里一片死寂。裴危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喉咙里传出一阵讽刺的干笑。“好,好,好!”“殷酒,
你真不愧是道上公认的大嫂。够狠,够绝!”他对视着我,眼里是翻涌着的恨意:“码头,
我给你。”“这个孩子,你必须给我好好生下来。”我没再说什么,转身推门就走。
裴危突然喊住了我。“阿酒,除了这个孩子……”“你今天来找我,就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吗?
”我的动作顿住了。不明白裴危在痛苦什么。出轨的是他,让我睁一眼闭一眼的也是他,
纵容白楚楚的更是他。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没有。”我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裴危桌面上的手机还亮着微光,界面停留在空空如也的通话记录。骗我的。
他刚刚根本没在跟白楚楚打电话。裴危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又哭又笑:“阿酒,
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3为了弥补信义码头的事,
裴危这几天又豪掷千万又给她添置了几艘新游艇。但我清楚这点钱远抵不上码头的重要性。
白楚楚不会轻易放手的。果不其然。今晚这场商业晚宴,
是为了庆祝裴危掌控的航运联盟成立。我因孕期反应疲惫不堪,简单露个脸,
便想悄悄从侧门离开。刚走到回廊阴影处,白楚楚就带着两个保镖堵住了我。“殷酒,
为什么不让白家的船进码头?”我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我的码头,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白**与其有功夫在这兴师问罪,不如好好想想,
你名下那两艘一直飘在公海、不敢靠岸的船,到底该停在哪。”我微微前倾,
声音压低:“我听说,港区重案组和大陆那边,都在交叉盘查那两条船的背景。你说,
那上面装的‘东西’到底有多不简单,能惊动这么多人?”闻言,
白楚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声音猛地尖利:“果然是你把风声透露出去的!”“你到底查到了多少?我告诉你,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以为你还是道上的那个呼风唤雨的大嫂?裴危现在最爱的是我,
他根本不会护着你。别做梦了!”我好笑地摇了摇头,
只觉得她果然如裴危评价的一样——傻。我殷酒要是只靠裴危护着,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当年都活着走不出九龙城寨。“白**,真正做梦的人,是你。”“白家干了不少脏事吧?
那些东西要是我现在就交给重案组,别说裴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护不住你白家。
”白楚楚和身旁的保镖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闪过措手不及的慌乱。我居然能查得这么深!
那保镖脸色铁青,手下意识就摸向腰后的枪柄。但我的速度比他更快!几乎瞬息,
我已拉开随身手包的拉链,握住了里面那把改装过的小巧手枪。砰!砰!第一枚子弹,
精准地击中试图拔枪那名保镖的右肩。他惨叫一声,武器脱手,鲜血瞬间染红了西装。
第二枚子弹呼啸着,精准地打穿了另外一名保镖手中枪的弹仓。手枪当场炸开,零件四溅。
那保镖捂着手惨叫一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刺鼻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举着枪,
将枪口稳稳对准了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白楚楚。说实话,这一瞬间。
我真的很想直接杀了她。但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暴喝。“殷酒,你疯了吗?
”裴危疾步冲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
径直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在我的枪口和白楚楚之间。好熟悉的动作。只不过,
十年前在深水埗的麻吉巷里,他这样护着的人,是我。早就物是人非了。
身旁被裴危带来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但我的枪口依旧很稳,眼眶却忍不住发酸。“裴危,
你回头看看地上躺的这两个人,是他们要杀我!”“你当年以前说过,谁敢动我一根头发,
你杀他全家。”“这话……不算数了吗?”裴危没有回头。只是将白楚楚搂在怀里,
轻哄了两句。这才厌烦地看向我:“殷酒,你能不能别总是揪着过去那点事情不放?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你也承诺过,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为什么瞒着我,
私下调查楚楚?”他话音未落,怀里的白楚楚就适时地发出小声的啜泣,解释道:“裴危哥,
你相信我!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们白家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这段时间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得爸爸的船一直进不了信义码头。
我这才想着来求求殷酒姐。”“谁知道她仗着码头是她的,
就突然对我动手……”白楚楚抬起头,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我的保镖是担心我的安全。
这才拿枪防备的,结果被打成这样。”“裴危哥,你救救我,别让她杀我!”裴危没出声。
沉默着搂着白楚楚后撤了两步。我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只觉得累。下一秒,手腕一翻,
直接调转枪口,把抢递给了裴危。“信她,还是信我。”“你选。
”4裴危的目光死死盯着我。眼底翻涌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但事到如今,
我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裴危伸手,没有接过那把枪,而是狠狠地打落了我悬在空中的手。
啪嗒!手枪摔落。“殷酒,下不为例。”“你要是再敢对楚楚动手。即使肚子里怀着我的种,
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完,他搂着白楚楚,带着一众手下扬长而去。我站在原地,
觉得今晚的风,真冷啊。冷得就像十年前,我和裴危在维港被人追杀,那个跳海逃生的夜晚。
海水刺骨,他却紧紧抓着我的手,说:“阿酒,别怕。我一定带你活着出去!”回忆间,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条匿名消息:【白楚楚决定瞒着白家动手,明晚一点半,信义码头。
】随即,是被招安的蛇仔发来的消息:【大嫂,码头有大货。我已派人封锁现场,
明晚一点半见。】到时间了。我看着那溶溶的月色,低声喃喃:“裴危,阿酒活不了了。
”无人应我。隔天深夜,一点二十五分,我的车驶入信义码头。“大嫂,这边。
”蛇仔侧身引着我走向仓库。我跟着他,往深走了几步。我忽然停下脚步,开口道:“蛇仔,
这条路,好像不对吧?”“船坞卸货在另一边。”蛇仔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
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裴爷的意思……这边近,安排有点变动。”我猛地停下,
右手迅速探入风衣内侧,枪口指向蛇仔的背影:“你不对劲,到底想干什么?”仓库深处,
似乎有细微的动静传来。咻!咻!咻!我本能地侧身闪避,
一串子弹深深嵌入身后的铁皮箱体,发出沉闷的响声。几乎在同一瞬间,
仓库顶棚的数盏探照灯“啪”地全部亮起。只见白楚楚领着一队人,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手中握着的枪,还在冒着青烟:“不愧是大嫂,好身手。”“可惜了,
从明天开始……大嫂这个位置,就该换我来坐了。”我猛地转头,
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蛇仔,声音因愤怒嘶哑:“蛇仔,你居然敢背叛我?”蛇仔闻言,
市侩地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大嫂,这怎么能叫背叛呢?”“危爷如今的心思在哪儿,
明眼人都看得清。白**能给兄弟们的,可比您画的大饼实在多了。这港城的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