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跑腿的，每天穿梭在这座被“天穹”智能系统完美规划的城市里。我的客户之一，

是奇点科技的凌筝。一个站在金字塔尖的女人，漂亮，干练，像一把出鞘的冰冷手术刀。

还有一个男人，贺峰，贺氏集团的太子爷。他想把这把手术刀连同刀鞘一起，占为己有。

他们把我当成空气，当成城市背景板里一个模糊的像素点。他们不知道。这座城市的风，

吹向哪里。谁的股票会涨停，谁的丑闻会上热搜。谁会在下一个路口遇到必然的红灯，

谁会在电梯里听到专属于他的催命符。这一切，都取决于我今天送外卖时，心情好不好。

因为，“天穹”是我写的。而我，准备给贺峰，写一个最盛大的剧本。剧本的名字，

叫《毁灭》。1我叫季原，一个跑腿的。工号735。今天第三十二单，奇点科技，

顶层CEO办公室，加急文件。电梯是观光的，升得很快，城市的血管在我脚下清晰起来。

一辆辆无人驾驶车像红细胞，被看不见的规则驱动着，精准，高效，从不出错。

“天穹”系统，我们这座城市的绝对神明。电梯门打开，冷气混着一种清冽的香水味扑过来。

不是那种甜腻的花香，更像雨后被砍断的青草，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凌筝的香水。

她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抱着手臂，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一个完美的剪影。像杂志封面。“凌总，贺少来了。”一个穿职业装的女助理小声说。

凌筝没回头，声音比香水味还冷。“让他等着。”我把文件递给助理，她扫了一眼我的工牌。

“放那吧。”她指了指前台。眼神里没有情绪，就像看一个会走路的置物架。我习惯了。

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得油头粉面的男人走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黑西装保镖。是贺峰。这座城市里，他的姓氏，

比“天穹”的警告提示音还有用。“筝筝，这么不给面子？”贺峰笑着，径直走向凌筝，

想去搂她的腰。凌筝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身，避开了。“贺总，这里是公司，请自重。

”“公司？你的公司，不就是我的公司？”贺峰的笑意变了味，“我投了五个亿，

不是让你跟我说‘请自重’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扫过我。那眼神，

像在看一只碰巧爬进五星级酒店的蟑螂。“还愣着干什么？滚出去。”他对着我，

吐出三个字。助理赶紧过来，想把我推出去。我没动。我只是看着凌筝。

她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捏着手机的指节有点发白。她在忍。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

在忍受一种她暂时无法反抗的侵犯。这个画面很有趣。贺峰见我没动，来了兴致，

他走到我面前，用手里的雪茄点了点我的胸口。“怎么？一个跑腿的，也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很冲，混着雪茄的烟味，让人恶心。“把你们经理叫来，我要投诉。

一条狗，也敢挡我的路。”我抬起眼皮，看着他。他的瞳孔里，

映着我穿着橙色工服的、有点窝囊的倒影。我没说话，转身就走。走出那扇玻璃门，

办公室里的声音被隔绝了。我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电梯下行。我拿出我的工作终端，

一个破旧的改装机。屏幕上不是接单界面，而是一片绿色的代码瀑布。我敲了一行指令。

很简单的一行。【目标：贺峰，ID：G7704。权限等级：下调。交通优先级：5。

信用节点：临时冻结。】电梯到了一楼。我走出大厦，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推送新闻。

【突发：贺氏集团太子爷贺峰座驾在CBD中心因‘天穹’系统紧急避险协议，

连闯十五个红灯，造成交通严重拥堵，信用分已清零。】我笑了笑，跨上我的小电驴。

戴上头盔，汇入车流。像一滴水，融入大海。神明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

该去送第三十三单了。一个神明，也得为自己的午饭奔波。这才是生活。2第二天，

我又接到了奇点科技的单子。一份午餐，指定要城西那家老店的。来回路程两个小时，

配送费高得离谱。我知道这是凌筝点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那家的东西。

算是一种仪式。我到公司的时候，气氛很压抑。所有人都低着头，走路都踮着脚尖，

生怕弄出一点声音。前台的姑娘看到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季师傅，这边。

”她把我带到休息区，而不是让我直接上楼。“凌总在会客，您稍等。”我点点头，

找了个角落坐下。透过休息区的玻璃墙，我能看到走廊尽头那间大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

贺峰也在。他翘着二郎腿，一脸不耐烦，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凌筝坐在他对面。

她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锐利。像一只准备战斗的豹子。

他们在吵架。听不见声音，但能看到动作。一个秃顶的老头在拍桌子。

另一个高管在拼命地给凌筝使眼色。凌筝不为所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贺峰。

这就是一场鸿门宴。贺峰昨天吃了瘪，信用分清零，在整个上流圈子丢尽了脸。

“天穹”系统给出的解释是“遭遇未知数据流攻击，导致判断失误”。一个完美的借口。

谁也查不到我头上。但贺峰这口气，肯定要出在凌筝身上。他觉得是凌筝在背后搞鬼。

虽然她没这个本事。会议室的门开了。那群高管鱼贯而出，个个愁眉苦脸。

贺峰最后一个出来。他走到凌筝身边，压低了声音，但那股恶意，隔着玻璃我都能感觉到。

“凌筝，别给脸不要脸。没了贺家，你的奇点科技，就是个屁。”“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要么，带着你的公司，乖乖跟我。要么，我让你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说完，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大步流星地走了。经过休息区的时候，他又看到了我。他停下脚步。

“又是你？”他皱起眉，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你们公司的跑腿，就这一个吗？

怎么哪都有你？”我没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晦气。”他骂了一句，走了。

像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终于飞走了。凌筝的助理走了过来。“季师傅，午餐给我吧，

凌总现在没胃口。”我把餐盒递给她。“告诉她，趁热吃。”我说。助理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料到我一个跑腿的会说这种话。她点点头，拿着午餐走了。我拿起手机，

一边往外走，一边发了条信息。不是代码。是发给一个人的。一个很多年前，

被贺峰逼得家破人亡的老朋友。“他出来了。时机到了。”然后，

我点开“天穹”系统的后台。一个叫“**”的子程序库，只有我能访问。我在里面，

找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叫《贺氏集团原罪档案》。里面存着的东西，

足够把贺家从上到下，送进地狱，来回十遍。我把其中一份，关于贺峰大学时期强迫女同学，

最后用钱摆平的档案，匿名打包。收件人，是城里最爱爆料的那个八卦媒体的主编。发送。

好了。饭后甜点，送到了。希望贺大少爷，会喜欢这个味道。3八卦媒体的效率很高。

不到三个小时，一颗重磅炸弹就在社交网络上炸开了。贺氏太子爷大学丑闻的词条，

以病毒式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受害女生的化名，血泪俱下的控诉长文，

当年被压下去的报案记录截图，甚至还有一段模糊但能认出是贺峰的视频。证据链，完美。

贺氏集团的公关团队，估计已经疯了。我刷着手机，坐在一家面馆里吃面。手机震动，

是凌筝的助理打来的电话。又一个跑腿单。一份醒酒汤，送到一家私人会所。我接了单。

我知道，凌筝在应酬。贺峰的事，虽然暂时转移了火力，但奇点科技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贺峰被他爹禁足，但贺家的资本，还在。他们想整死凌筝，方法多的是。她需要新的投资，

新的盟友。所以她要去陪酒，去跟那群脑满肠肥的投资人说好话，赔笑脸。

我把醒酒汤送到会所包厢门口。门没关严，留了条缝。

我看到凌筝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拉着手，被迫喝酒。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但眼里的厌恶和屈辱，藏不住。胖子叫刘总，是圈里有名的老色鬼。他看凌筝的眼神，

像在看一块案板上的肉。“小凌啊，你的项目，我很看好。但是你知道，我们做投资的，

也要看诚意嘛。”刘总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往凌筝的腰上摸。凌筝的身体僵了一下。“刘总，

我再敬您一杯。”她端起酒杯，想岔开话题。“酒，等会儿再喝。”刘总笑得一脸淫邪，

“我们先聊聊……更深入的合作。”包厢里的其他人，都在看戏。没人出声。这就是生意场。

弱肉强食。我把醒酒汤递给门口的服务生。“麻烦送进去，给凌总。”然后我转身，

走到走廊的尽头，拿出手机。【天穹安防系统。启动A级风险预警。

】【目标地点：‘鎏金’会所，V888包厢。】【检测到非法药物残留，

疑似存在强迫行为。信息同步至市局扫黄大队。】【执行。】不到五分钟。会所楼下，

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一群警察冲了进来，直奔V888包厢。**在墙边，

听着里面传来刘总惊慌失措的叫喊，和凌筝带着一丝愕然的声音。

一场“扫黄打非”的例行检查。又一个完美的巧合。把凌筝从一场危机里，

毫发无损地捞了出来。我戴上头盔，走出鎏金会所。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是我那个老朋友发来的。“你给的料，很好用。贺家的股票，开始跌了。”我回了他两个字。

“不够。”这才只是开胃菜。那场迟到了十年的审判，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结束？我要的，

不是他跌倒。我要的，是他们，永世不得翻身。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风平浪静。

贺峰的丑闻还在发酵，贺氏集团的股价，像得了慢性病，一点一点往下掉。他们焦头烂额，

暂时顾不上找奇点科技的麻烦。凌筝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我每天依旧跑着单，送着外卖，

穿梭在这座数据之城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我会接到凌筝的单子。一杯咖啡，一份文件，

甚至是一束她用来装点办公室的鲜花。我们见面，她会对我点点头，说声“谢谢”。客气，

疏离。她不会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我为她挡住了多少暗箭。贺家收买的水军，

ID刚注册，就被“天穹”判定为恶意账号，永久封禁。试图攻击奇点科技服务器的黑客，

IP地址还没隐藏好，就被系统自动记录，打包送给了网警。给凌筝下绊子的合作方，

第二天就会被税务部门“重点关照”。所有肮脏的手段，都在无形中被化解。在凌筝看来，

这或许是运气，是她自己应对得当。她变得比以前更自信，更果断。那股青草一样的味道，

越来越烈。这天晚上，我躺在自己那个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和一堆服务器的嗡鸣声。墙上挂着三块巨大的显示屏。左边是“天穹”系统的核心数据流，

像一条奔腾不息的绿色银河。中间是这座城市的实时监控图，成千上万个光点，

代表着每一个被系统连接的终端。右边，是凌筝办公室的监控画面。当然，是单向的。

我没有偷窥的癖好。这只是我为了保护她，设置的一个高级别安全警报。画面里，

她还在加班。办公室只开了一盏台灯，光晕笼罩着她。她很疲惫，时不时会用手捏捏眉心。

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我拿起手机，黑进了她办公室的智能中控。空调的温度，

调高了两度。背景音乐，换成了她喜欢的那首轻音乐。饮水机，自动加热，

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数据，是没有温度的。但执行数据的人，有。

我看着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空调出风口，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困惑的表情。

然后，她站起来，去接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里，慢慢地喝着。那一刻，屏幕里的她，

和我之间，仿佛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玻璃。很近，又很远。我关掉监控画面。

点开一个加密的聊天框。对面的人，头像是灰色的。我敲下一行字。“第二阶段，

可以开始了。”那边很快回复。“好。贺家的海外资产账户，我已经拿到密钥了。”“别动。

”我写道，“钱是最好看的烟花。要等到最后一刻，再点燃。”“明白。那你准备做什么？

”我笑了笑，在键盘上敲下回复。“我要送给贺家一份大礼。

”“一份让他们永远忘不掉我的大礼。”我调出贺氏集团的核心服务器构架图。

他们的防火墙，固若金汤。请了全世界最好的网络安全专家。可惜。这座城市的网络，

每一根光纤，都流淌着我写的代码。我要进的地方，从来没有门。我十指在键盘上跳动，

像在弹奏一首亡灵序曲。找到他们的财务系统。找到他们最大的一笔秘密交易。

一笔足够让他们所有高层，把牢底坐穿的，和境外某国的军火交易。我笑了。贺峰，

贺老头子。你们以为，我只是想搞臭你们的名声？不。我是在掘你们的祖坟。5凌筝的公司，

活过来了。在一次重要的科技招标会上，奇点科技凭借一份堪称惊艳的技术方案，

击败了包括贺氏集团在内的所有竞争对手，拿下了未来城市交通系统的核心模块开发权。

这个项目，足以让奇点科技一步登天，成为行业内不可忽视的新贵。发布会那天，

凌筝站在台上，光芒万丈。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套装，自信、专业，

逻辑清晰地阐述着她的构想。台下的闪光灯，像为她点亮的星海。我站在会场最偏僻的角落，

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负责看管设备。没人注意到我。我看着她，心里没什么波澜。

那份让她大放异彩的技术方案，核心算法的底层逻辑，是我半个月前匿名发到她邮箱的。

当然，她不会知道。她只会以为，那是她团队通宵达旦的成果，是她自己灵光一现的结晶。

这样很好。我不需要她的感谢。我只是在喂养我的猎犬。让她变得更强壮，更锋利，

才能在最后的围猎中，咬断猎物的喉咙。发布会结束，是庆功酒会。凌筝被一群人围着，

像女王。她游刃有余，和每一个人碰杯，微笑。忽然，酒会现场起了一阵骚动。贺峰来了。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神情阴鸷。丑闻和股价的暴跌，让他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

但他还想咬人。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凌筝面前。全场的音乐，仿佛都停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这里。“凌筝，你够狠。”贺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凌筝端着酒杯，

表情都没变一下。“贺总，商场如战场，各凭本事而已。”“本事？”贺峰笑了，

笑声里全是疯狂，“你的本事，就是找人搞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之前那些事，都是你干的！

”凌筝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在装！

”贺峰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凌筝的手腕，“你这个**！我捧你，给你钱，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贺峰，是什么下场！”他扬起了另一只手。

一个巴掌，就要扇下去。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没人敢上来拦。就在这时。“砰”的一声。

酒会现场所有的灯，瞬间熄灭。陷入一片黑暗和尖叫。只有台上那块巨大的LED屏幕，

还亮着。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是贺峰。在某个地下停车场，他正和一个男人交易。

男人递给他一个箱子。他打开箱子，里面是成捆的现金。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声音通过现场的音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告诉他们，标底就是三点七亿。

这次的项目，必须是我们的。”商业贿赂。证据确凿。灯，亮了。贺峰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他的脸，比死人还白。他看着屏幕，像看到了鬼。而凌筝，站在他对面，

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震惊。她也看到了我。我正站在不远处的总控台边上。

手里，还拿着刚刚拔下来的，总电源的插头。我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跑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