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后脑勺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被人拿板砖狠狠拍了一下。

我叫季瑶，一个刚拿到体检报告，准备享受996福报的社畜。我记得我只是在下班的地铁上打了个盹，怎么一睁眼就换了个地方？

这里……是哪？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铁锈味混杂着霉味，疯狂地往我鼻子里钻。

光线很暗，我躺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我撑着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废弃的房间里，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角落里堆着一些生了锈的铁架子，上面好像还挂着几条破布。

唯一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缝隙里挤进来，勉强能看清周围。

“**，什么情况？被绑架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摸了摸口袋，手机钱包钥匙，啥都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血色疗养院》，您的身份：实习护士。】

【主线任务：活下去。】

什么玩意儿？

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弹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屏幕，上面正飞速地划过一行行白色的字。

【**！来新人了！还是个妹子！】

【前面的别激动，这破地方，妹子死得更快。】

【新人快跑！这房间里有东西！上一个就是在这被开膛的！】

【快！往门那边跑！躲进左手边的柜子里！快！】

弹幕？！

我瞳孔骤缩，这他妈不是我昨天晚上熬夜看的那本无限流恐怖小说《致命游戏》里的场景吗？！

所以……我穿书了？

“吼——”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低沉嘶吼，猛地从房间深处的阴影里传来。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就炸了！

来不及多想，我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弹起来，疯了似的朝着弹幕提示的门口冲去。那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旁边果然有一个能**的大铁柜。

我一头钻了进去，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连大气都不敢喘。

铁柜的缝隙很小，我只能看到外面的一点点情况。

一个浑身沾满暗红色血污、四肢扭曲的人形怪物，正从阴影里一步步地挪出来。它的脑袋耷拉在肩膀上，发出“咔吧咔吧”的骨骼错位声，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渗人。

【草！是‘巡房者’！新人运气也太背了，开局就撞见这家伙！】

【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它对声音和活人的气息特别敏感！】

【不对啊，今天的‘巡房者’怎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它平时不都是无差别攻击吗？】

我缩在柜子里，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那怪物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好像真的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它的脚步停在了我藏身的铁柜前。

完了！

我吓得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那双灰白色的眼睛，透过铁柜的缝......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弹幕突然炸了。

【草！快看门口！女主角出现了！】

【楚若怜！是她！她怎么会在这？！】

【新人！你的机会来了！快出去救她！她是通关的关键！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我愣了一下，拼命地透过缝隙朝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得像雪，一头乌黑的长发衬得那张小脸愈发楚楚可怜。

她好像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而那个叫“巡房者”的怪物，已经缓缓地转过了身，面向了她。

【快上啊新人！保护女主角！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只要跟紧女主角，你就能活到最后！】

【妈的，别怂啊！上啊！】

弹幕疯狂地刷着屏，催促着我。

救她？

我拿什么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手无寸铁！出去不就是送死吗？

可是……“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吼！”

怪物嘶吼一声，猛地朝那个叫楚若怜的女孩扑了过去。

女孩吓得尖叫一声，瘫坐在了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脑子一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推开柜门冲了出去！

“**你大爷的！”

我顺手抄起墙角的一根锈铁管，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怪物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

怪物被打得一个趔趄，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灰白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

我被它看得头皮发麻，腿肚子都在打颤。

“快……快跑！”我对着地上的楚若怜吼道。

楚若怜像是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躲到了我的身后，一双小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角，浑身抖得像筛糠。

【牛逼啊新人！真敢上！】

【干得漂亮！已经成功吸引了怪物的仇恨！现在把它引开！给女主角创造逃跑的机会！】

【对！把它引到走廊尽头的电击室！那里有机关！】

引开它？

我看着眼前这个至少比我高一个头的怪物，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吼！”

怪物怒吼着，再次朝我扑来。

我咬了咬牙，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用铁管使劲地敲打着墙壁，发出“哐哐哐”的巨大声响。

“这边！来追我啊！你个丑八怪！”

怪物果然被我激怒了，放弃了楚若怜，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我追了过来。

我拼了命地往前跑，肺都快炸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要将我淹没。

终于，我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上面画着一个黄色的闪电标志。

就是这里！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然后迅速按下了门边那个红色的紧急按钮。

“刺啦——”

刺眼的电光瞬间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追进来的怪物正好踩在上面，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冒起一股股黑烟。

【**！解决了！】

【新人可以啊！有勇有谋！】

【妈的，看得我肾上腺素飙升！】

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若怜才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探出头来。

看到地上已经不动弹的怪物，她才松了口气，怯生生地走到我身边，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声音又软又糯。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楚若怜。”

“季瑶。”我言简意赅。

她伸出手，想要拉我起来。

我看着她那张纯洁无瑕的脸，还有那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頭：

弹幕说，她是女主角。

跟着她，就能活下去。

也许，这是真的。

“你……你还好吗？”楚若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扶着我。

我摆了摆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感觉腿还是软的。

“死不了。”

我瞥了一眼地上那具还在冒烟的焦黑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他妈也太**了。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可以啊季瑶！我看好你！你就是女主角身边最强的骑士！】

【这波操作给满分，以后你就叫‘铁管战神’吧！】

【瑶瑶别怕，抱紧女主角大腿，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看着这些弹幕，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楚若怜怯生生地问，紧紧地跟在我身后，好像我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根据小说的设定，这种恐怖游戏，每一个场景都会有线索，只要找到线索，就能进入下一个安全的场景，直到通关。

“找线索。”我说着，开始在这个所谓的“电击室”里搜索起来。

房间不大，除了一些废弃的医疗器械，就只剩下一张沾满血污的铁床。

我走到铁床边，弹幕立刻给了提示。

【枕头下面！快看枕头下面！】

【线索肯定在那！】

我伸手掀开那个又脏又硬的枕头，下面果然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条上用红色的笔写着一行字：

“当钟声敲响十二下，去三楼的院长办公室，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十二下钟声？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个老式挂钟，时针正指向十一点。

还有一个小时。

“我们得去三楼。”我对楚若怜说。

楚若怜点了点头，小脸煞白，但还是乖巧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离开了电击室，回到了那条阴森的走廊。

走廊两边都是紧闭的病房门，上面挂着生锈的门牌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大家注意，这一段路有‘哭泣护士’出没，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对，捂住嘴巴，放轻脚步！被她听到就死定了！】

【季瑶，保护好我们家怜怜啊！】

我立刻停下脚步，对身后的楚若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我们放慢了脚步，几乎是踮着脚尖在走路。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从走廊深处传了过来。

那哭声很轻，很细，像是一个女人在低声啜泣，充满了悲伤和怨恨，在这死寂的走我听得我头皮发麻。

【来了来了！是‘哭泣护士’！】

【妈的，这声音太渗人了！】

【快躲起来！找个房间躲进去！】

我拉着楚若怜，迅速闪身躲进了旁边一间没有上锁的病房。

我们刚躲进去，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披头散发的身影，就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医疗车，从走廊的另一头缓缓地飘了过来。

她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能听到那令人心悸的哭声。

我和楚若怜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偷偷地往外看。

“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近。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楚若怜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好像是没站稳，脚后跟碰到了门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咚”。

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环境下，却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那个“哭泣护士”停下了脚步，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的脸啊！

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像是被人用刀子划烂了，嘴巴的位置被缝上了粗糙的黑线，那悲伤的哭声，就是从她被缝住的嘴里发出来的！

【草！被发现了！】

【是楚若怜！她发出了声音！】

【妈的，这个傻白甜，真是个累赘！】

【季瑶快跑！别管她了！不然你们两个都得死！】

弹幕瞬间就变了风向，开始指责楚若怜。

楚若怜吓得浑身发软，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劲地对我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说“不是我”。

我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那个护士怪物已经转过身，朝着我们这间病房走了过来。

怎么办？

跑？

弹幕说得对，现在跑，我一个人或许能活下来。

可是……她是女主角啊！

弹幕之前也说了，保护她，才是活下去的关键。

如果我扔下她跑了，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小说里提到过，“哭泣护士”生前是个非常爱美的女人，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看到她被毁容的脸。

我立刻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对着楚若怜低声吼道：“闭上眼睛！快！”

楚若怜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我一咬牙，拿着玻璃碎片，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道！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顾不上疼，用带血的手，飞快地在病房的墙上画了起来。

我画了一个简笔画的小人，有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有一个微笑的嘴巴。

画完之后，我指着墙上的画，对着门外那个越来越近的护士怪物，大声喊道：

“你看！你以前是不是长这个样子？很漂亮，对不对？”

门外的怪物停下了脚步。

【**？季瑶在干什么？挑衅怪物？】

【她疯了吗？这不死的更快？】

我没理会弹幕，继续大喊：“你本来很美的！只是被人嫉妒了！你不用哭的！你应该是笑着的！”

我说着，又在那个小人的嘴巴上，加了一个大大的、上扬的弧度。

门外的怪物，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那被缝住的嘴里，发出的不再是哭声，而是一种奇怪的、像是抽泣和嘶吼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突然，她猛地转过身，推着医疗车，飞快地跑走了，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这就走了？】

【什么情况？美术生通关有buff？】

【我懂了！‘哭泣护士’是听觉怪物，但她的弱点是视觉！她害怕别人‘看’到她的脸，也害怕‘看’到和美有关的东西！因为那会让她想起自己的过去！】

【季瑶牛逼！这都能想到！】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坐在了地上。

胳膊上的伤口**辣地疼，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楚若怜睁开眼睛，看到我胳膊上的伤，吓了一跳。

“你……你受伤了！”

她赶紧撕下自己病号服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帮我包扎伤口，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没事。”我打断了她，“现在安全了。”

看着她那副自责又担心的样子，我心里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失了。

这么善良单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累赘呢？

她只是被吓坏了而已。

弹幕说得对，她是女主角，我只要保护好她，我们就能一起活下去。

这是活下去的第一条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