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海底，每一次挣扎上浮，都被沉重的疲惫感拖拽回去。

消毒水的气味是锚点，将程微意涣散的意识一点点拉回现实。她费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洁白天花板。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金色条纹。

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的**，尤其是右膝，

被妥善包扎着，传来阵阵沉重而持续的钝痛。「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程微意警惕地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干净白大褂、气质沉稳干练的中年女医生站在床边，

胸前挂着「仁安社区诊所——李岚主任」的牌子。

医生的眼神平静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别紧张，你们暂时安全了。大约六个小时前，

一个无法追踪来源的匿名电话，

把你们昏迷的精准位置和大致伤情同步通知了警方和我们诊所。」李医生走近一些，

声音压得更低，「警察和救援队赶到时，只在那个废弃厂区的地面入口处，

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和另一个女孩。至于下面…」她顿了顿，目光带着深意，

「入口通道被一种极其坚硬的、成分不明的混合冰晶彻底封死了，

低温探测器显示内部温度接近绝对零度，无法进入，也…什么都没有传出来。」

程微意紧绷的神经如同被拨动的琴弦，微微震颤后，缓缓松懈下来。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再次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但一个名字支撑着她保持清醒：「她…沈念…怎么样了？」「在隔壁无菌病房，

情况一度非常危险，失血过多，感染，还有严重的电击伤和神经损伤。」李医生的表情严肃，

「但她的生命力…顽强得惊人。我们给她做了紧急手术，取出了她右肩那个…东西。」

她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那是一个高度危险的、深植神经束的违禁生物控制器，

移除过程风险极大。万幸，手术成功了。她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但生命体征已经趋于稳定。

」控制器…取出来了！程微意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

巨大的疲惫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眼眶。J…你看到了吗？沈念她…挺过来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程微意看向窗外，阳光明媚，树影摇曳。眼前，一片洁净的空旷。

那些曾经如影随形、指引她、困扰她、保护她的金色弹幕，再也没有出现。一片寂静。

真正的、彻底的寂静。那个来自未来、名为「J」的幽灵，用三次轮回的挣扎和最终的湮灭，

兑现了她的承诺——关掉了弹幕。三个月后。「蝴蝶基金会」成立发布会现场，

镁光灯闪烁如同星河。程微意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站在明亮的灯光下。

右膝的伤势让她无法长时间笔直站立，微微倚着讲台，

这份不完美却赋予她一种历经磨砺后的独特坚韧。她身旁，

沈念穿着一身沉稳的深蓝色职业套装，虽然脸色仍透着大病初愈后的些许苍白，

身形也略显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她右肩的位置，

在合体的西装下微微有些异样的隆起——那是植皮修复后留下的痕迹，

像一只涅槃重生的蝴蝶暂时收拢了翅膀。她的眼神不再有过去的温顺或阴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明亮与磐石般的坚定。此刻，

她是蝴蝶基金会的首席法律顾问。台下，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长枪短炮对准她们。

一个尖锐的问题迫不及待地砸向台上：「程女士！沈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