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园那天,除了去非洲避暑的解老二,解家的长辈全部到齐。
张京墨还是第一次进到戏园子里看戏,欣赏了一圈园子里的布置,便坐好等着开戏。
戏台的帘子悠然荡开,“虞姬”踩着鼓点出来,浓厚的油彩遮盖不住“虞姬”的倾国之色,唇间一点朱砂红透了满裳海棠花。
水袖时如白蛇漫游,时如蛟龙起舞,本是神女降世的美景,却处处暗含杀机!“虞姬”指尖拈着折扇的骨架,开合间脆响如扣扳机,金属的冷鸣让座下的人静若木偶,冷汗直流,却又不敢不看。
“虞姬”最后那句似掺着三分为活人送葬腔调的叹惋在高朋满座却又寂静无声的园子里回荡了许久。
戏已落幕,竟无一人敢在此刻离席。
“好!”张京墨喝彩,热烈的掌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突兀非常。
零散的掌声陆续响起,到最后汇如雷鸣。
谢幕时,解雨辰低头轻扫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然后转身回了后台,始终没有施舍其他人哪怕一丁点儿的目光。
台下的解家人等了许久,不见解雨辰出来送客,渐渐出现了一些难听的声音。
“……不知礼数!”
“哼,翅膀硬了,也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
“戏子无情,早该清楚的。”
“可不就是,二叔公的一身本事竟传给了这种人,真是让人想不……”
不等这人话说完,一根筷子“嗖”地一下贯穿桌子,正巧插在那人右手小指边上。
手侧传来**辣地痛感,肉上裂开一道细长的红痕,鲜血从里面缓缓渗出。
“你!放肆!”那人涨红了脸,既惊恐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张京墨懒得理他,目光冷冷扫了众人一圈,吐出一个字:“滚!”
这些烂橘子看完表演,不晓得自行离开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主人家的地盘数落起主人来了,简直莫名其妙。
……
张京墨蹲在麒麟旁边,托着腮看门前人来人往,来往的大部分都是解家的伙计,对他这种行为艺术也是见怪不怪了。
他回想起第一次爬上房檐,解三还叫来了解一和家里的一群人围观。那场面,跟在动物园观赏猴子没啥区别。
后来,他只要没事就爬上去蹲着,一连七天,没有哪天缺席过,大家也就习惯了。
反正家主吩咐过,只要张京墨不单独出家门,就不用约束他。
解雨辰也想过许多办法,让他改掉一无聊就去爬屋顶的习惯。
一开始他以为张京墨是闲得无聊了,便给他多安排了一些任务,消磨其精力,但就算白天任务排满,到了夜晚他也会上去蹲一会儿。
后来,他以为张京墨思念张起灵,于是让他俩互通电话,结果两只闷葫芦谁也不说话,关键张京墨还总是先挂电话的那个,完全看不出思念族长的意思。
最后解雨辰无计可施,又狠不下心责骂,只能任他爬上屋顶玩耍。
反正又不把屋顶拆了,解雨辰说服了自己。
“京墨,领工资了,快下来!”解七招呼他下来。
一般情况下喊他,最多能到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只有在喊开饭和发工资的时候,他才会立刻给出回应。
“嗯!马上!”张京墨熟练地翻身落地。
解七在心底给他帅气的落地姿势打满分!
“京墨,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他和解三打了赌,张京墨绝对是因为有钱没地儿花,才会憋出奇怪爱好的。
“他不让我出去。”
解七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那人是家主,毕竟他们都是打工人,张京墨只听老板的话。
他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家主是不让你独自出门,只要你让我们跟着,他绝对会同意的!”
张京墨停下脚步,上下打理了解七一番。
解七=5个吴邪
“没戏,就算把六哥加上,他也不会同意。”
解七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就想说我打不过你么,用不着把六哥也扯进来啊喂!
“还是去试试吧,万一呢。”
张京墨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整个解家,只有他的工资是日结,奖金也是日结,并且由解雨辰亲自发给他。
他每天的工作任务很简单,甚至说得上是简单过头了,这几天唯一一件用到他能力的任务就是帮解雨辰改宅子里的风水。
张京墨不是没有提议让解雨辰把自己外包出去,但被他毫不犹豫地驳回了,还搬出张起灵这座大山,让他在电话里警告自己不要妄想跑路。
天地良心,族长的钱还在黑瞎子那里,他怎么舍得跑路!
不过,在他们的不信任和高压约束下,张京墨多年不见的逆反心理一下子被触发了。
像什么爬屋顶之类的,只是为了近距离陪伴令他感到亲近的麒麟铜像,顺便宣泄一下心中小小的不满。
他摸了摸头顶的反骨,决定搞一票大的!
“花儿爷,我想出去逛逛。”他不抱希望地说出愿望。
“可以,解七、解六他俩会跟着你。”
张京墨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整个人的丧气一扫而空,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没问题!”看在花儿爷通情达理的份上,他决定减少百分之……一的逆反情绪,等出去了再搞事情!
“等等。”解雨辰突然叫住他。
张京墨以为他要反悔,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至低谷,头顶都快具现出一团乌云。
手里被塞入一张塑料卡片,长方形,上面还有凸起的数字……
“零花钱,出去玩吧。”
张京墨猛地低头,手心里是一张金灿灿的银行卡。
花儿爷……不!是财神爷!
他们张家真的不能做解家的分支吗?!
跟着这么大方的老板,何愁家族不能复兴!!
想归想,闹归闹,梦醒之后还是要继续为了振兴家族而奋斗!
张京墨拿着金卡,离开都脚步都带着雀跃。
解雨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越发觉得他跟房檐上的铜麒麟很相似,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快乐小狗。
与张京墨相处越久,越不想去猜忌他。
第一次见面,张京墨给他的印象是心思深沉的可疑之人,但在此之后,他发现张京墨实则单纯得一批,实在让他很难继续保持戒备之心。
他低头扫了眼手机里的短信,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眼底也染上晦暗之色。
但愿他们这次别做的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