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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青黛艰难抬步跟上去。
六年冷宫奴役生活印在身上的伤疤此时越发刺痛,尤其是她踩过碎玻璃的脚底,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周围百姓听说她当了六年冷宫奴婢,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人群中突然传来义愤填膺的谩骂,“就是她,她当初不仅打碎了贵妃的琉璃盏,还将目睹一切的丫鬟推进湖里淹死了。”
“我还见过她在街上随意打骂男子!那人被他打得皮开肉绽!”
“我想起来了,她还在集市纵马,差点踏死孩子!”
“怪不得宣王世子不认她当娘!活该!”
“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就给放出来了?再关回去当奴婢吧!”
“要我说就活该让她一直当奴,别放出来了。”
......
在指责和谩骂声中,纪青黛回想起过往的种种。
推丫鬟下水的是江诗禾,是她下水救了那丫鬟,这件事只有裴熠承知道。
她在街上打人,打的是负心汉和流氓,是裴熠承陪着她一起的。
她在街上纵马,是因为在追匪徒,为了救突然冲出来的小孩子,她飞身下马摔断了腿,裴熠承为此还心疼的落泪。
......
当年她随裴熠承入京时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
这些曾经裴熠承爱过她的证据,如今都成了他伤她的利器。
幸好,她不再爱他了。
煽动舆论的人情绪越发激动,更有甚者抄起烂菜叶和臭鸡蛋就朝着纪青黛砸过来。
小莲死死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护在怀里,心疼到哽咽,“**,别听他们胡说!你身子可还受得住?”
纪青黛也伸手护着她的头,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六年的折磨她早已习惯,更不会在意旁人的奚落和谩骂。
明明是寒冬腊月,纪青黛却因疼痛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走到王府门前,她却被门房拦住。
“江姑娘吩咐,王妃要从侧门进去。”
“放肆!哪有王妃走侧门的道理?”小莲不满与那人理论。
“什么王妃?我们只认识江姑娘,江姑娘下令让她走侧门,我只管执行!”
“你们!”
纪青黛拉住小莲的衣袖,摇了摇头,“走侧门吧。”
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小莲一脸委屈,扶着她走去侧门,一进门又被拦了下来。
两个婆子敷衍地行礼,“见过王妃。”
“世子从小体弱多病,见不得脏东西,江姑娘吩咐要奴婢们先带王妃去沐浴更衣。”
纪青黛看着两个生面孔隐隐蹙了蹙眉。
这六年,江诗禾更换了王府的下人,已然坐稳了王府女主人的位置。
眼前这些下人都不将纪青黛放在眼里。
她本不想计较,奈何江诗禾欺人太甚,竟将她带到下人院子,逼她换上粗傻丫头的衣裳。
小莲替她争辩了几句,就挨了巴掌。
“放肆!”纪青黛忍无可忍,将小莲护在身后,“本宫的人轮不到你们教训!”
“摆什么王妃的架子?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冷宫的奴婢!”
“你!”纪青黛气得浑身发抖,抬手给了婆子一巴掌。
婆子得了江诗禾授意,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抓着她就往墙上撞。
“你个贱婢还敢打我?这府里现在是江姑娘说了算,你是个什东西?”
纪青黛瞬间头破血流,耳鸣目眩,“放开本宫......”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路过的裴熠承和江诗禾的眼里。
“大胆奴婢,连王妃都敢打!杖毙!”裴熠承最厌烦欺主的奴婢,一声暴怒。
“王爷饶命!江姑娘救救奴婢。”婆子胆颤跪地求饶,颠倒黑白,“是王妃先动手的......奴婢......”
“王爷息怒。”江诗禾赶忙跪在地上,“是诗禾御下不严,没有管理好王府后宅,让恶奴欺主。王爷要杖毙她,就连我也一起罚了吧。”
裴熠承的怒容瞬间消散,赶忙伸手拉她,“表嫂别跪,既是王府后宅之事,还是交由你处理吧。”
“多谢王爷,那就罚半年月例。王爷觉得如何?”江诗禾处罚的轻描淡写。
“你决定便可。”裴熠承点头。
纪青黛怔怔地看着他,胸口像是被砸出个血淋淋的窟窿,又冷又疼。
他不是最注重礼法吗?
只因一个江诗禾,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下犯上的死罪罚个月例就揭过去了。
裴熠承对江诗禾的偏爱可以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