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景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外铺陈开去,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构成一幅繁华却冰冷的画卷。
墨夜爵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却未能吸引他半分注意。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郁与疲惫。
又来了。
那种熟悉的、尖锐的嗡鸣声开始在脑海深处响起,像无数根细针持续不断地扎刺着他的神经。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痛,越是安静,这声音就越是清晰。
失眠症如同附骨之疽,已经纠缠了他多年。无数的名医、顶尖的心理医生、各种昂贵的助眠药物,都收效甚微。身体的极度疲惫与精神的异常清醒疯狂撕扯着他,让他夜复一夜地沉沦在清醒的地狱里。
他放下酒杯,走向卧室。巨大的双人床冰冷而整齐,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躺下,闭眼。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中央空调微弱的气流声,窗外极远处车辆碾压路面的噪音,甚至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变成了放大数倍的干扰源。
嗡鸣声越来越响,焦躁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是一片猩红的血丝和压抑的暴戾。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无止境的折磨逼疯,习惯性地想要毁掉点什么来发泄时——
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毫无预兆地窜入他的鼻腔。
很淡,几乎微不可闻。
是那种……甜腻的,廉价的奶精和香精混合的味道,还夹杂着一点……阳光晒过棉布的暖意。
是今天早上那个叫苏小兔的女人留下的味道。
他当时离她很近,那股味道霸道地冲散了他周身惯常的古龙水冷香,甚至盖过了那杯泼来的奶茶的甜腻。
更诡异的是,此刻,在这死寂的、让他发疯的深夜里,这股残留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味,竟然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温柔地抚过了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那恼人的嗡鸣声,奇迹般地减弱了一丝。
缠绕着他的焦躁藤蔓,似乎松动了一个绳结。
墨夜爵猛地从床上坐起,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锐光。
他不是错觉。
早上那一刻的宁静,并非偶然。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靠近自己的鼻尖。西装早已被助理拿走处理,他换上了干净的睡袍,手上本应什么都没有。
但那种感觉却无比清晰。
仿佛那个小女人柔软的手忙脚乱擦拭的触感,和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幼稚却生机勃勃的甜香,已经烙印在了他的感知里。
“呵。”一声低哑的轻笑在空荡的卧室里响起,带着一丝玩味,更多的是一种发现猎物的危险讯号。
他重新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冷光亮起,映出他毫无表情的侧脸。他直接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墨总。”电话那头传来恭敬而清醒的声音,显然24小时待命。
“早上那个女人,”墨夜爵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下达的指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苏小兔。我要她的全部资料——从出生到现在,事无巨细。”
“是,墨总。”
挂断电话,墨夜爵再次走到窗前,凝视着脚下这座不夜城。
失眠带来的狂躁依旧存在,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因为那个意外闯入的、带着傻气的女人和那股奇特的气味,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需要确认。
如果她真的能让他入睡……
那么,无论她是谁,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将她牢牢控制在手中。
她是他的。
或者说,她即将成为,独属于他的——“特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