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并没有胡闹着去问为何,而只是对着母亲,默默跪了下去。
“是云卓不配,叨扰姨母了。”
听见她换了称呼,母亲的身子晃了晃,最终还是没忍住,转身将她扶起。
表妹的小脸上已经蒙了一层水雾,她紧紧咬着牙,不肯再说话。
母亲急得在房内来回踱步,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摄政王与云清的婚约是先帝在时亲自定下的,这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事。”“况且听说他残暴不仁,连小皇帝都常被他吓得大哭,这样粗鲁的人,母亲怕我的娇娇儿会受欺负啊。”
母亲苦口婆心地劝着,两人互看一眼,抱头痛哭。
虽然只剩下魂灵,可我的心口还是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定下我时,母亲千恩万谢,只恨不得将我这个烫手山芋尽快打发出去。
可到了表妹,就是这样舍不得,难道我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吗?
表妹替母亲擦去眼泪,坚定地摇摇头:
“摄政王曾救过我一命,女儿不知他与云清姐姐有婚约,当时就发誓非他不嫁。”
“云清姐姐一向最爱吟诗作对,想必不会看上摄政王这样的草莽硬汉。”
“况且离定亲之日已过了五年,女儿与云清姐姐本就有几分相似,摄政王大抵也分不清楚。”
见母亲还有几分犹豫,表妹心一横,干脆要向外面的鱼池冲去。
母亲连忙拦住了她,心疼道:“我的儿,这是何苦?”“在乡下时,其他孩子都嘲笑我没有母亲,整日欺负我。”“后来您将我接来,我本以为自己总算有了母亲疼爱,没想到终究是云卓高攀了。”
表妹冲着母亲露出一个凄惨的笑:“母亲,女儿从小到大从未求过您什么,若不能嫁给时湛,女儿情愿出家做姑子,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话说得母亲泪水涟涟,她当即将表妹揽入怀中,对她发誓:“你说这话是在戳母亲的心肝啊!”“我就去云清那里请她一趟,她是做姐姐的,自然应该懂事。”
“作为补偿,你舅舅家的表弟如今也不小了,配她正合适。”舅舅家的表弟今年不过十七,却最爱喝酒狎妓,还仗着母亲的势力惹出不少人命。
若我贸然嫁过去,不是和离,就是惨死。
眼见着两人谈笑间就已定好了我的一生,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样也好,现在有多胜券在握,一会得知我已死时,就会有多么心痛难安吧?
母亲在我的院子前转了小半个时辰,犹豫着该如何对我说。
早在五年前父亲病故时,她就变相地与我分了家,将我赶到这偏远的小院子来住。
此刻门前的树都已枯萎,门窗上也沾了泥灰,她却浑然不觉。
直到脚步声传来,她嘴角才挂上一抹淡淡的笑,转过头去,却是生前在我身边侍候的哑巴小厮。
她摆好的姿势瞬间颓败下去,忿忿地看他一眼:“怎么是你,云清那丫头呢?”小厮对着她行了礼,随后默默比划起手势:
“夫人,您来迟了。”
“云清**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母亲看不懂,只以为他是受了我的旨意,在这里胡搅蛮缠。
不由得不耐烦地大喊起来:“祝云清,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还不立刻给我滚出来?”
她身旁的丫鬟连翘却适时拉住了母亲的袖子,脸色煞白:“夫人,他说大**……好像已经去世了。”
“什么?”母亲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又试探地再次望向小厮。
可小厮只是点点头,又比划了一遍,这次他说:“她是被你们活活害死的。”
连翘不敢转述,只是捏着裙角哭了起来,我迷迷糊糊想起,她之前好像受过我的恩惠。
母亲的脸沉下去,她的身子发着抖,慢慢走到我的门前。
静默几秒后,她忽然抬脚,猛地踹向房门:“连你母亲都敢骗,祝云清,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