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曾以为，母亲的怀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直到那场大火，
她抱着邻居的孩子冲出去，回头对我嘶吼：“你为什么不跑快点！”从那天起，
我失去了一条腿，也失去了家，沦为他们眼中的累赘和污点。如今，烈焰重生，
听着门外她犹豫的脚步声，我笑了。这一次，我亲手锁上了门，也锁死了那可笑的亲情。
正文：刺鼻的浓烟是唤醒我意识的冰水。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旧天花板，
被烟气熏得发黄。肺部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砾。这不是地狱。
地狱的火，我在上辈子已经品尝够了。“咳咳……小哲！小哲！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我妈陈丽焦急的呼喊，夹杂着另一个孩子的哭声。是林涛。邻居家的孩子。
我撑起身体，低头看着自己。一条完好无损的右腿。肌肉线条流畅，皮肤温热，
充满了生命的力量。我回来了。回到十七岁，这场彻底改变我命运的大火之中。上一世，
就是这扇门，隔开了生与死的距离。我的母亲，陈丽，在我和邻居孩子林涛之间，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她抱着林涛冲出火海，回头却发现我已经倒在火舌舔舐的门边。
我活下来了，代价是一条右腿。截肢手术后，我第一次从麻醉中醒来，
看到的不是家人的关切，而是陈丽通红的眼眶和扭曲的指责。“你为什么不自己跑快点！
你要是跑快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她怀里，是毫发无伤，只是受了些惊吓的林涛。
从那天起，我不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会呼吸的累赘，
一个时刻提醒她“伟大壮举”下存在瑕疵的污点。
我的房间被让给了父母口中“受了心理创伤需要人陪”的林涛。我的父亲，
那个永远沉默的男人，把我的游戏机送给了哭闹的弟弟江睿，理由是“你都这样了，
还玩什么游戏”。他们一家四口，加上林涛，其乐融融。而我，只能在冰冷的轮椅上，
看着窗外，日复一日地腐烂。苟延残喘到二十五岁，我在一个无人问津的雨夜，
因为并发症引发的高烧，死在了那个被改造成储物间的阳台上。灵魂飘在半空，
我看见我的葬礼。陈丽哭得撕心裂肺，不是为我，而是向所有来宾控诉我的“不懂事”。
“这孩子命苦，但心思也重，自从腿没了，就没给我们一个好脸色，
我们真是……真是欠了他的……”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没有怨恨，只剩麻木。现在，
命运给了我重新选择的机会。“小哲！快开门啊！火越来越大了！
”陈丽的拍门声越来越急促，伴随着林涛愈发响亮的哭嚎。我能清晰地听见她脚步的犹豫。
她在权衡，在计算。哪个孩子离她更近，哪个孩子更容易救。上一世，我哭喊着求她先救我。
这一世，我选择成全她的“母爱”。我走到门边，没有去拧动那滚烫的把手。
我的手落在了门内侧的插销上。“咔哒。”一声轻响，在噼啪作响的火焰声中，微不可闻。
我锁上了门。然后，我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端——窗户。身后，
陈丽的呼喊变成了绝望的捶打：“江哲！你开门！你把门锁上干什么！你想烧死我们吗！
”她以为我也在门后。我没有理会。用椅子砸开窗户的玻璃，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新鲜的空气涌入，我贪婪地呼吸着。楼层不高，只有二楼。
窗下是柔软的草坪。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燃烧的房间，没有丝毫留恋，翻身跃出。
双脚落地的瞬间，一股扎实的、阔别已久的触感从脚底传来。我稳稳地站住了。
火光将我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我没有回头，没有去看那个还在徒劳捶门的女人，
也没有去想门另一边的林涛。我只是迈开双腿，迎着夜风，开始奔跑。一步，两步，三步。
从蹒跚到稳健，再到竭尽全力。风在耳边呼啸，像一首自由的赞歌。
这是我上辈子做梦都想完成的动作。原来，重新拥有奔跑的能力，是这样痛快淋漓的一件事。
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火舌已经吞没了整个二楼，滚滚浓烟直冲天际。我看到一个身影被消防员从浓烟中搀扶出来，
是陈丽。她满脸黑灰，头发被烧焦了几缕，正跪在地上，对着火场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她看到了我。她看到了完好无损，甚至连衣服都相对整洁的我。她脸上的悲痛瞬间凝固，
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怨毒和不可置信所取代。她踉跄着朝我冲来，消防员拦都拦不住。“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脸上。“你为什么锁门！江哲！你为什么要锁门！
”她嘶吼着，声音尖利得刺耳，“涛涛还在里面！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我没有动，
脸颊**辣地疼，但远不及上辈子断腿的痛，更不及后来那十年日日夜夜的心死。
我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妈，你当时在门外，为什么不先砸我的门？
”陈丽的身体僵住了。她的眼神躲闪，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啊，为什么？
因为林涛就在她手边哭，而我的房间还要往里走几步。因为在她心里，两个孩子的分量，
从来就不是对等的。我的父亲江国强和弟弟江睿也赶到了。看到我，再看看状若疯癫的陈丽，
江国强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最终还是选择去安抚他的妻子。“好了陈丽，别在这里闹了，
孩子没事就好……”“没事？”陈丽猛地甩开他的手，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
“他把涛涛锁在里面了！他害死了涛涛！”江睿，我那个从小被宠坏的弟弟，躲在父亲身后，
探出头来，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厌恶。“哥，你好狠的心啊。”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笑容。“狠？”我看着他们，“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什么才是真正的狠。”那场火，烧死了邻居家的独子林涛，
也烧掉了我身上最后一点名为“亲情”的枷锁。由于我未成年，加上火灾现场情况复杂，
最终警方的定论是意外。
陈丽因为“救人未果”和“丧子之痛”（她对外宣称一直把林涛当亲儿子），
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而我，成了那个“自私冷血、见死不救”的怪物。
回到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空气都是冰冷的。陈丽不再对我歇斯底里，
她用一种更伤人的方式来惩罚我——无视。她会做好父亲和弟弟的饭菜，独独没有我的。
她会给他们洗好衣服，而我的脏衣服堆在角落发臭。在这个家里，我成了一个透明人。
江国强找我谈过一次话，地点是在阳台，仿佛生怕被陈丽听到。他递给我一支烟，
被我拒绝了。他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懦弱的脸。“小哲，
你妈她……也是一时糊涂。邻里邻居的，她当时没想那么多。林涛那孩子没了，
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我看着他，问了和那天在火场楼下一样的问题：“如果是你，
你先救谁？”江国强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最终选择掐灭了烟，含糊道：“都是一家人，
说这些干什么。你以后……多让着点你妈。”我懂了。在这个家里，
犯错的人永远不会被指责，反而是受害者，需要不断地退让、包容，直到被彻底吞噬。
真可笑。有些债，不是用钱能还的，是用一辈子的不得安宁来还。而他们，
却想让我用一辈子来替他们偿还心里的那份债。我不再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我要做的，
是尽快离开这个泥潭。而离开，需要资本。我开始翻箱倒柜，
寻找上一世被他们随手丢弃的“垃圾”。那是我爷爷留下的一个旧木盒。上一世，
在我断腿后不久，陈丽有一次大扫除，嫌这个盒子占地方，里面的东西也“不值钱”，
就当废品卖给了楼下收破烂的。我后来无意中得知，那个收破烂的，靠着里面的东西，
发了一笔横财。那是一整套的绝版邮票。我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床下的一个角落里，
找到了那个布满灰尘的木盒。打开盒子，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本集邮册。就是它。我把邮票小心翼翼地藏进书包，
心脏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这是我的第一桶金，是我逃离这个牢笼的船票。第二天，
我借口去学校，背着书包离开了家。我没有去学校，而是坐公交车去了市里的邮币卡市场。
重活一世，我知道哪家店最靠谱，老板也最识货。我走进一家名为“聚宝阁”的店。
老板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低头擦拭一枚银元。“老板，收东西吗？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背上的书包，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拿出来看看。
”我将集邮册一本本放在柜台上。老板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随意，慢慢变得严肃，最后，
他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光芒。他戴上白手套，拿起放大镜，一张一张地仔细查看。“小朋友，
你这些宝贝……哪来的？”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祖上传下来的。”我言简意赅。
他点点头，不再多问，这是行规。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鉴定和讨价还价，最终，
我们以一个我满意的价格成交了。走出聚宝阁的时候，我的银行卡里，
多了一笔我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巨款。整整三百万。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看着银行发来的余额短信，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上辈子的我，为了几百块的康复治疗费用，
向陈丽低声下气，换来的却是她不耐烦的咒骂。而现在，
我拥有了上辈子梦寐以求的自由和尊严。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市里最好的地段，
用全款买下了一套小户型的公寓。当我拿到钥匙，站在这间完全属于我的房子里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