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泉的氤氲白雾日复一日地流淌,带着龙髓的微末生机与刺骨寒意。
在沈霁细心的照料和归墟锁的强行维系下,凌瑶的伤势终于开始缓慢地、肉眼可见地好转。
后背那三道狰狞的伤口边缘开始收敛,新生的肉芽艰难地抵抗着怨气的残余侵蚀,
疼痛虽仍在,却从撕裂般的剧痛变成了持续的钝痛与麻痒。最关键的,
是心口那无形的“归墟锁”牢牢地护住了她的本源,让她不再有那种随时会散架的虚弱感,
灵力在经脉中虽运行滞涩,却也能勉强流转了。沈霁依旧是那副温润可靠的大师兄模样。
他每日为凌瑶换药,动作精准而轻柔,为她取寒泉水,
调和其中过于霸道的阴寒之气再喂她服下。在她心脉旧伤因寒气或颠簸隐隐作痛时,
总能恰好地渡入一丝温润平和的灵力,将那不适悄然抚平。他很少说话,
但那份沉默的、无微不至的守护,配合着他苍白脸色尚未完全恢复的付出表象,
让凌瑶心中的那丝复杂触动越发难以忽视。他到底图什么?这个疑问始终盘踞在她心头。
归墟锁的限制像无形的枷锁,时刻提醒她这救命之恩背后的掌控。但看着他细致入微的动作,
感受着心脉被守护的安稳,凌瑶不得不承认,她在面对沈霁时,那份刻意的依赖里,
悄然混入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迷茫与……难以言喻的安心。
就在凌瑶勉强能自己坐起,尝试运转微薄灵力活动筋骨时,山坳外传来了隐隐的喧哗和人声,
由远及近。“沈师兄——!”“凌师姐——!你们在吗?”是赵铭修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和……某种压抑的激动?紧接着,楚望舒和李炎的声音也混杂其中。
沈霁正盘坐在泉边调息,闻声缓缓睁开眼,墨玉般的眸子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平和,
只是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他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虚弱感,
走到凌瑶身边,温声道:“师姐,是赵师弟他们寻来了。想必是盘龙洞府机缘已了。
”凌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沈霁那件宽大的外袍。要面对其他人了!
她迅速调整心态,脸上立刻堆起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见到同门的欣喜,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带着大病未愈的脆弱。很快,三道略显狼狈却气息昂扬的身影出现在山坳入口。
正是赵铭修、楚望舒和李炎。三人身上都带着战斗的痕迹,衣袍破损,但精神矍铄,
尤其是李炎,脸上那股狂喜几乎要溢出来,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收获颇丰。“沈师兄!
凌师姐!”李炎第一个冲进来,看到沈霁苍白但依旧挺拔的身影和石台上虚弱苍白的凌瑶,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如释重负和关切。“太好了!你们果然还活着!我们找了好久!
”赵铭修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凌瑶身上,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和裹着外袍的虚弱模样,
眼中闪过震惊和痛惜:“凌师姐!你……你伤得这么重?”他快步上前,想靠近查看。
沈霁不着痕迹地侧身一步,恰好挡在赵铭修和凌瑶之间,动作自然流畅。
他对着赵铭修温和一笑,带着解释的意味:“赵师弟不必忧心。凌师姐在祭坛为护我周全,
被那骸骨血龙怨煞所伤,心脉受创极重。幸得此地龙髓寒泉与……我以秘法暂时稳住伤势,
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仍需静养。”他轻描淡写地将凌瑶的“挡爪”说成是“护他周全”,
将归墟锁说成是“秘法”,语气中充满了对凌瑶的感激与维护。
凌瑶适时地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带着后怕:“……让师弟们担心了。
多亏沈师弟……否则我怕是……”她声音微颤,恰到好处地停顿,更显伤势沉重。
李炎则按捺不住兴奋,抢着道:“沈师兄,凌师姐,你们没看到真是可惜了!那盘龙洞府!
天大的机缘啊!
的奇遇、与玄天剑宗、万药宗众人的争夺、最终收获的种种天材地宝和疑似龙族传承的玉简,
唾沫横飞。楚望舒虽然也难掩喜色,但比李炎沉稳些,
他注意到沈霁苍白的脸色和气息的虚弱,关切道:“沈师兄,你脸色不好,
莫非也……”沈霁淡然一笑,摆摆手:“无妨。为护凌师姐周全,强行催动秘法,
损耗了些许元气,调养些时日便好。倒是你们,此行看来收获颇丰,实乃宗门之幸。
”他语气平和,将自身的损耗归因于护持同门,姿态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