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凶宅订单云州市的梅雨季总带着股化不开的黏腻,老城区青石板路上的青苔吸饱了水,
踩上去能滑出半尺远。林砚蹲在古董店门槛上,指尖捻着张黄符,
看着符纸在潮湿的空气里慢慢洇出浅褐色的水痕。“林老板,又在‘练字’呢?
”隔壁花店的王婶端着盆绿萝经过,隔着半开的木门往里瞥了眼,“你这店开三个月了,
除了收破烂的,我就没见着过正经客人。”林砚没抬头,
指尖的符纸突然“腾”地燃起寸许火苗,转瞬又灭了,只留下点焦黑的边缘。“快了。
”他声音压得低,像是怕惊扰了店里那些蒙着白布的旧物件。王婶撇撇嘴,刚要转身,
古董店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穿着潮牌卫衣的年轻男人踉跄着冲进来,
手里攥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额头上还挂着血。“林老板!救我!”男人声音发颤,
手机屏幕亮着,映出张惨白的脸,“他们都说你能解决……能解决那些‘不干净’的事!
”林砚终于站起身。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黑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道浅粉色的旧疤。
“陈先生?”他看了眼柜台上的预约本,上面用毛笔字写着“陈阳,下午三点,
关于‘锦绣别墅’委托”。陈阳连连点头,突然像是被什么吓着了,猛地往林砚身后缩了缩,
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它跟着我……那个东西,一直跟着我!”林砚朝门口瞥了眼。
梅雨中的巷口空荡荡的,只有只黑猫蹲在对面墙头上,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店里。
“进来再说。”他侧身让陈阳进来,顺手从柜台下抽出张黄色符纸,用指尖蘸了点朱砂,
在符纸上飞快地画了个符号,“贴在手机背面。”陈阳手忙脚乱地照做,刚把符纸贴上,
手机突然发出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瞬间布满黑色的裂痕,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要出来。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林砚却已经转身走到里间,
掀开了角落里的白布——下面不是什么古董,而是个嵌在木架上的罗盘,
指针正疯狂地逆时针旋转,铜制的盘面都在微微发烫。“锦绣别墅,
”林砚的手指落在罗盘边缘的刻度上,“云州市郊那栋烂尾楼?
最近很火的那个‘网红凶宅’。”陈阳脸色更白了。“是……是我哥陈默,
他上周去那里直播,然后就……”他声音哽咽起来,“警方说找不到尸体,
可我在他最后那场直播的回放里看到了……看到个穿白裙子的女人,站在他身后,
掐着他的脖子……”他说着点开手机里的视频。画面抖动得厉害,
镜头对着栋爬满爬山虎的废弃别墅,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正是最近小有名气的探险主播“默哥”。“家人们看好了,这就是传说中吊死过人的主卧!
”陈默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兴奋,镜头扫过布满蛛网的天花板,
角落里挂着盏摇摇欲坠的水晶灯,“据说二十年前,有个女的在这里被男朋友甩了,
穿着白裙子上吊……”他话没说完,镜头突然晃了一下。画面左下角的阴影里,
隐约能看到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轮廓,长发垂到腰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默哥,后面!
你后面有东西!”弹幕瞬间刷屏,密密麻麻的红色感叹号滚过屏幕。陈默显然也看到了弹幕,
猛地转过身,镜头跟着甩过去——阴影里空空如也。“家人们别吓我啊,
”他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话音未落,画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像是有人在争抢手机。陈默的惨叫声透过听筒传出来,伴随着女人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最后几秒钟,镜头朝天仰着,能看到天花板上悬着根腐朽的横梁,
梁上似乎挂着什么白色的东西,在风中轻轻摇晃。然后,画面就黑了。“警方查了三天,
别墅里什么都没有,”陈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可我每天晚上都能收到我哥的短信,
就两个字——‘救我’。还有昨天,我去警局认遗物,在他的冲锋衣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他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缕黑色的长发,发丝间还缠着点干枯的灰尘。
林砚拿起密封袋,指尖刚碰到袋子,罗盘的指针突然“咔”地一声卡住了,
指着西北方向不动了。“她怨气很重,”他把密封袋放回桌上,“而且,盯上你了。
”陈阳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林老板,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多少钱我都给!
”林砚没接话,转身从里间拖出个黑色的帆布包,拉开拉链——里面没什么法器,
只有几卷胶带、一捆红线、个巴掌大的桃木小剑,还有个装着黄色粉末的玻璃罐。
“今晚去别墅。”他拉上拉链,“你跟我一起。”陈阳脸色瞬间惨白:“现、现在?
”“再等下去,”林砚看了眼窗外那只始终没动的黑猫,“下次收到的就不是短信了。
”二、不速之客傍晚六点,云州市的雨还没停。林砚开着辆半旧的越野车,
载着陈阳往郊区走。车后座堆着他的“装备”,还有个用保温桶装着的米饭,
是王婶硬塞给他的,说“跑夜路得垫垫肚子”。“林老板,你真能看见那东西?
”陈阳缩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我听说……能看见鬼的人,八字都很轻。
”林砚没理他,注意力全在导航上。锦绣别墅所在的区域信号很差,导航地图上一片空白,
只有个红色的标记在闪烁。“前面左拐。”他突然开口。陈阳猛地打方向盘,
车子差点冲进路边的水沟里。“这里哪有路?”他看着眼前那条被杂草覆盖的土路,
声音发虚。林砚没说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雨丝打在他脸上,他却像是毫无察觉,
径直往土路深处走。陈阳咬咬牙,也跟着下了车,刚走两步,
就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是个锈迹斑斑的路牌,上面刻着“锦绣路”三个字,
已经被藤蔓缠得看不出原貌。“十年前这里是高档别墅区,”林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后来开发商卷款跑路,就成了烂尾楼。三年前开始有人来探险,
去年被个主播拍了段‘闹鬼’视频,就彻底火了。”陈阳跟在他身后,越走心里越发毛。
周围的树长得歪歪扭扭,树枝在雨雾里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偶尔有风吹过,
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背后喘气。“到了。”林砚突然停下脚步。
陈阳往前一看,顿时倒吸口凉气。雨幕中,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孤零零地立在山坳里,
白色的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几扇窗户的玻璃碎了一半,
黑洞洞的像是眼睛。最诡异的是别墅二楼的露台,栏杆上缠着圈褪色的红绳,
在风雨里飘得像条血痕。“我哥就是从那个露台掉下去的。”陈阳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砚没说话,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指南针,指针正围着别墅疯狂转圈。
他又撒了把黄色粉末在地上——是糯米混合着朱砂。粉末落地的瞬间,
别墅门口的地面突然冒起白烟,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烫到了,发出“滋滋”的声响。
“怨气聚在门口,”林砚从包里抽出红线,“说明她不想让我们进去。
”陈阳吓得腿都软了:“那、那我们还进去吗?”“不然你哥怎么办?
”林砚头也不抬地开始缠红线,把红线在别墅大门的门把手上绕了三圈,打了个十字结,
“站在这里别动,等我出来。”他刚要推门,身后突然传来阵汽车引擎声。
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嘎吱”一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跳下来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女孩,
手里还举着个摄像机。“林老板?真的是你!”女孩把摄像机扛到肩上,镜头对着林砚,
“我是《都市奇闻》杂志的实习记者苏清圆,上周给你发过邮件约采访,
关于‘现代都市灵异现象调查’的……”林砚皱起眉。他记得这封邮件,
当时直接拖进了垃圾箱。“我不接受采访。”“不是采访!”苏清圆摆摆手,
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我是来调查锦绣别墅的!这三个月里,
已经有五个主播在这里出事了,死状跟直播里说的一模一样——那个叫李大胆的,
直播时说‘被鬼推下楼梯’,第二天就真从自家楼梯上摔死了;还有个女主播,
说‘被鬼掐脖子’,结果在酒店房间里窒息身亡……”她语速飞快,眼睛亮得惊人,
完全没注意到陈阳惨白的脸和林砚越来越沉的神色。“我怀疑这里有问题,
所以特意过来拍点素材……”她话没说完,摄像机突然发出阵刺耳的电流声,
屏幕上瞬间布满雪花。苏清圆“咦”了一声,刚要检查,屏幕上突然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长发遮脸,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头。“啊!”苏清圆吓了一跳,摄像机差点掉在地上。
林砚脸色一变,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看到什么了?
”“就、就是个穿白裙子的女的……”苏清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她跟你对视了?
”林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胸口发闷?
”苏清圆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口:“好像……是有点喘不上气。”林砚低骂一声,
从包里掏出张符纸,不由分说地往苏清圆额头上一贴。符纸刚贴上,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她盯上你了,”林砚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跟她对视的瞬间,
她的怨念已经附到你身上了。”苏清圆这才意识到害怕,脸色瞬间白了:“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现在跟陈默一样,成了她的‘猎物’。”林砚指了指别墅大门,
“要么跟我进去解决她,要么等着跟那些主播一个下场。选一个。
”苏清圆看着那栋阴森的别墅,又看了看自己摄像机屏幕上那个若隐若现的白影,
咬了咬牙:“我跟你进去!”三、别墅惊魂推开别墅大门的瞬间,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寒气扑面而来。林砚打开手电筒,
光柱扫过客厅——地上散落着各种垃圾,啤酒罐、零食袋、还有几支折断的蜡烛,
显然是之前来探险的人留下的。“小心脚下。”林砚提醒道,手电光落在地板上,
那里有块深色的污渍,形状像是个人影,“这里死过人。
”苏清圆赶紧把摄像机对准那块污渍,手指却在发抖。“二十年前,
那个女的……就是在这里上吊的?”“不是。”林砚摇头,手电光扫向二楼的楼梯,“主卧。
”他带头往楼梯走,脚步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苏清圆和陈阳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到二楼转角时,苏清圆突然“啊”了一声。林砚回头,只见她指着墙上的一道抓痕,
脸色惨白:“这、这跟我在直播回放里看到的一样!
陈默说这是‘鬼抓的’……”林砚用手电照了照那道抓痕,痕迹很深,
边缘还残留着点暗红色的东西。“不是鬼抓的,”他用指尖蹭了点暗红色粉末,
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油漆。有人故意画的,用来增加‘凶宅’的可信度。
”苏清圆愣住了:“故意画的?谁啊?”“想让这里火起来的人。”林砚没多说,
继续往主卧走。主卧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像是某种廉价的香水。
林砚推开门,手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悬着根腐朽的横梁,
上面还缠着圈粗麻绳,显然是当年上吊的地方。“就是这里。”陈阳的声音发颤,
眼睛盯着那根横梁,“我哥最后那场直播,镜头就是对着这里……”林砚没理他,
从包里掏出罗盘,放在地上。罗盘的指针疯狂地转动着,最后死死地指向横梁。
“她就在上面。”他抬头看着横梁,突然开口,“晓雯,对吗?
”横梁上的麻绳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被风吹的,但房间里明明没有风。“十年前,
你在这里上吊自杀,”林砚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因为你男朋友卷走了你所有的积蓄,还跟别的女人跑了。”麻绳晃得更厉害了,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苏清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