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响,你看看你这身肥肉,我看着就恶心!”
“这婚,我不结了!”
尖利的女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陈响的心里。
今天,是他和李娟的婚礼。
台下坐满了亲朋好友,一张张脸上,此刻都写满了错愕和看好戏的讥诮。
他三百斤的身体,穿着定制的西装,依旧像一座移动的肉山。
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婚礼进行曲戛然而止。
司仪尴尬地站在台上,手里的麦克风仿佛有千斤重。
陈响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李娟,那张他爱了三年的脸,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娟儿,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沙子。
李娟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捧花狠狠砸在他身上。
“我说,我不嫁给你这个死胖子!”
“陈响,你自己不照照镜子吗?你配得上我吗?要不是看在你家那套房子的份上,我三年前就踹了你了!”
“现在房子到手了,你也就没用了!”
轰!
陈响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房子……
为了给李娟买这套婚房,他掏空了自己工作十年所有的积蓄,甚至还背上了三十万的贷款。
父母一分钱没出,还说他这个当哥哥的,就该多付出。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台下,宾客们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我就说嘛,这李娟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胖子。”
“原来是为了房子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陈家也真是的,儿子胖成这样也不管管。”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尊严上。
他看向自己的父母。
父亲**脸色铁青,母亲张兰则是满脸焦急。
但他们看的不是他,而是李娟。
张兰快步走上台,一把拉住李娟的手,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
“娟儿啊,你别生气,阿姨知道你委屈了。”
“这陈响是胖了点,但他对你是真心的啊!你看这房子,写的可是你的名字。”
“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别让亲戚朋友看笑话。”
李娟一把甩开她的手。
“看笑话?现在全城的人都在看我李娟的笑话!嫁给一个三百斤的猪!”
“这婚,谁爱结谁结!反正我不结!”
说完,她提着婚纱的裙摆,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宴会厅。
“哎,娟儿!娟儿!”
张兰追了两步,没追上,气得直跺脚。
她转过身,一双眼睛淬了毒似的瞪着陈响。
“你个废物!”
“娶个媳G妇都娶不明白!我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也走了上来,指着陈响的鼻子骂道。
“我们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现在房子也没了,人也跑了,你说怎么办!”
陈响呆呆地站着。
心,一寸寸变冷。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问他疼不疼。
没有一个人为他说一句话。
他们只关心房子,只关心脸面。
他这个儿子,这个哥哥,仿佛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工具。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他那个一向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弟弟,陈明。
陈明长得高大帅气,和他是两个极端。
此刻,陈明正站在角落里,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意里,藏着幸灾乐祸。
甚至还有……一丝得逞。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陈响的脑海中猛然炸开。
他踉跄着走下台,不顾身后父母的咒骂,推开宴会厅的大门,追了出去。
他没有去找李娟。
他知道,那个女人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他绕到酒店的后门,那里有一个小花园。
果然,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李娟和陈明。
李娟依偎在陈明怀里,脸上的嫌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娇羞和得意。
“明哥,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个死胖子耍得团团转。”
陈明搂着她的腰,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是,我那个哥,就是个蠢猪,除了长一身肥肉,什么本事都没有。”
“要不是为了从他手里把那套房子弄过来,我才懒得让你跟他演那么久的戏。”
李娟撇撇嘴。
“演戏?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每次看到他那身肥肉,我都想吐!”
“幸好现在都结束了。”
陈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结束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等风头过去,我们就把房子卖了,换个地方,谁还认识我们?”
“至于我那个蠢哥哥,就让他背着三十万的贷款,自生自灭去吧!”
“哈哈哈……”
两个人的笑声,像最锋利的刀,将陈响的心脏凌迟得支离破碎。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由他最亲的弟弟和最爱的女人联手布下的局。
他们算计他的钱,算计他的房子,最后还要把他推向深渊。
噗!
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喉咙里涌了上来。
陈响眼前一黑,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陈明惊慌的声音。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
世界一片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陈响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虚空中飘荡。
没有痛苦,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
就这样死了吗?
也好。
活着,太累了。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
紧接着,一股暖流从他身体深处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温暖,舒适,充满了力量。
他那因为过度肥胖而常年感到沉重和麻木的身体,此刻竟然变得无比轻盈。
甚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些拥堵的、黏稠的脂肪,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快速地消融、净化。
这是……怎么回事?
陈响猛地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