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人人讲究“体面”。我丈夫、红旗机械厂的厂长顾卫东,
却把我的“体面”当成擦脚布。儿子的家长会,他带着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白露并肩而坐,
任由老师和邻居们误会那是“厂长夫人”。我冲进去,当着全校家长的面,
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甩出两个字:“离婚!”。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
离了厂长我一个没文化的家庭妇女就得饿死。可他们不知道,我这双手,不仅能洗衣做饭,
更能炒出一座金山,换一个世界!01“顾小风妈妈,你可真年轻啊!
”我刚挤进三年二班的教室,就听到班主任李老师热情洋溢的声音。我愣住了,
李老师是在跟我说话?可她看的方向,是我丈夫顾卫东那边。顺着她的目光,
我看见了顾卫东,也看见了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女人——白露。她穿着一身时髦的连衣裙,
烫着**浪卷发,浑身散发着雪花膏的香气。此刻,她正羞涩地对李老师摆手:“老师,
您误会了。”顾卫东,我那当了厂长的丈夫,正享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他没有解释,
反而带着一种炫耀的姿态,拍了拍白露的手背,对李老师说:“她脸皮薄,李老师你别夸了。
”轰的一声,我的血全都冲上了头顶。全班的家长,大部分都是厂里的职工家属,
他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有同情,有讥笑,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手里还提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网兜,里面的白菜叶子露出一角,
看起来狼狈又可笑。我就像一个闯入者,一个笑话。顾卫동终于看见了我,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里全是嫌弃和不耐烦。“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小风的成绩我心里有数。”他这话,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捅进我的心窝。我没说话,
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嘈杂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白露的脸上闪过慌乱,下意识地想把手从顾卫东手里抽出来。顾卫东却握得更紧了。
他甚至没看我,而是对着全班家长,朗声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厂新来的大学生,
白露。以后厂里的技术革新,就靠她了。”他只字不提我们的关系,
却用行动把我的脸面撕得粉碎。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这张脸,
现在写满了虚伪和无情。“顾卫东。”我轻声叫他的名字。他终于正眼看我,
语气里带着警告:“江兰,别在这儿闹,回家再说。”回家?回哪个家?是那个我守了十年,
却成了他和别人温存的安乐窝吗?我笑了。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扬起手,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啪!”清脆的响声,让整个教室瞬间死寂。
顾卫东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白露吓得直接站了起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顾卫东,我们离婚。”说完,我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身后,
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议论声。我知道,从今天起,我江兰,
就是整个红旗厂的笑话。可我不在乎。笑话,总比当个任人践踏的傻子强。02走出校门,
八月的热风吹在脸上,却吹不干我眼里的冷意。我没有回家,那个所谓的家,
现在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天色擦黑,
才回到我们那栋厂长专属的二层小楼。刚推开门,一个烟灰缸就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
“哐当”一声砸在墙上,碎成了几片。顾卫东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我烧穿。“江兰,你长本事了啊!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
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看着地上的碎片,平静地开口:“你的脸,不是被我打掉的,
是你自己不要的。”“你!”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今天发的什么疯?
白露是新来的技术员,我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认识认识人,怎么了?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干净的东西?”“熟悉环境?”我气笑了,“熟悉到家长会上了?
熟悉到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你老婆?”“那是别人误会!我解释了!”“你没有。
”我冷冷地戳穿他,“你很享受那个误会,不是吗?顾大厂长。”顾卫东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胸口剧烈起伏。他习惯了我以往的顺从和退让,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他来回踱了几步,
忽然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行了,今天这事我不跟你计较。
你去跟白露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让我去给小三道歉?我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顾卫东,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他嗤笑一声,
重新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
用手一下下敲着那块他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上海牌手表:“不然呢?
你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家庭妇女,除了洗衣做饭,你还会干什么?没有我,
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小风呢?你忍心让他跟着你吃苦?”这就是我的丈夫,永远这么自信,
永远这么残忍。“儿子,我会带走。房子,是厂里分的,我不要。至于我怎么活,
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转过身,走进卧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旧皮箱。我的东西不多,
几件换洗的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个小木匣子,里面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一对银手镯。
当我拉着皮箱,牵着放学回家的儿子顾小风的手准备离开时,顾卫东彻底慌了。他堵在门口,
吼道:“江兰,你来真的?你别后悔!”我儿子小风,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
此刻却比他父亲更有担当。他挣开我的手,站到顾卫东面前,仰着头说:“爸,
你让妈妈伤心了。我要跟妈妈走。”顾卫东愣住了。我拉过儿子,再没看他一眼,
走出了这个我付出了十年青春的家。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我听见顾卫东在屋里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砸东西的声音。我牵着儿子的手,
走在厂区的林荫道上。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妈,我们去哪?”小风小声问。
我摸了摸他的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去外婆留给我们的家。
”小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我知道,前路很难。但我更知道,不回头,
路才会越走越宽。03外婆留下的老房子在城西的巷子深处,多年没住人,
一开门就是一股陈腐的霉味。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破旧的家具,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小风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却懂事地没抱怨,反而拿起一块破布,学着我的样子开始擦桌子。
看着儿子瘦小的身影,我心里一阵酸楚,但更多的是一股狠劲。我江兰,
绝对不能被这点困难打倒。我们母子俩花了一整天,才把这个小小的院落打扫干净。
虽然简陋,但这里没有争吵和冷眼,空气都是自由的。
可现实很快就摆在了面前——我们没钱了。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只有不到一百块。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顾卫东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你一个家庭妇女,
还会干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吗?我看着自己这双手,常年泡在冷水里,指节有些粗大。
但这双手,也曾跟着外婆学过她最拿手的厨艺。外婆是川渝人,一手麻辣鲜香的绝活,
在当年可是闻名乡里。一个念头,像火星一样,在我脑子里亮了起来。第二天,
我当掉了母亲留下的银手镯,换来了两百块钱的启动资金。我买了一辆二手的三轮车,
一口大锅,又去市场上买了最新鲜的辣椒、花椒和各种香料。三天后,在城南的夜市口,
我的“江氏麻辣烫”小摊,正式开张了。我没做传统的麻辣烫,而是改良了外婆的配方,
做成了麻辣鲜香的冷锅串串。荤素搭配,一块钱能买五大串。
在那个普遍工资只有几十块的年代,我的定价既实惠又新鲜。第一天,没人光顾,
我有些心慌,但我没放弃。我把串串煮好,盛在碗里,主动请路过的人品尝。
那股霸道的香味,很快就吸引了第一个客人。是个年轻的工人,他吃完一串,
眼睛都亮了:“老板娘,你这东西带劲!再给我来两块钱的!”一传十,十传百。
我的小摊前,渐渐排起了队。第一天晚上,我赚了三十块钱。第二天,五十块。第三天,
我带出去的串串全都卖光了,净赚了八十块!我骑着三轮车回家,
数着手里那一沓零零碎碎却又沉甸甸的钞票,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这是我江兰,
凭自己本事赚来的第一笔钱!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绕道经过了厂区。
我看到顾卫东的专车从我身边开过,车里,白露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们也看见了我,
看见了我这一身油烟味和脚下的三轮车。顾卫东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离开我的下场。我没有躲闪,反而挺直了腰杆,用力地蹬着三轮车,
和他擦身而过。他不知道,他眼里的狼狈,却是我新生的开始。我手里的每一分钱,
都是我对抗他、对抗这个世界的底气。04我的生意越来越好,甚至有了几个固定的回头客。
他们都叫我“麻辣西施”,说我不仅串串做得地道,人也泼辣得够味。这天晚上,
正忙得不可开交,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摊位前。是顾卫东,
他身边依然站着那个像菟丝花一样的白露。白露穿着一条崭新的白色连衣裙,
站在这油腻腻的夜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她看着我锅里翻滚的红油,夸张地捂住了鼻子,
对顾卫东小声说:“卫东,这里好呛啊,我们走吧。”顾卫东却没动。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家庭妇女”,居然真的能靠自己养活自己。“江兰,
你就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他开口,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我一边给客人烫串串,一边头也不抬地回他:“顾厂长,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的脸,
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要是吃串,就排队。要是不吃,就别挡着我做生意。
”周围的客人都哄笑起来。顾卫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白露拉了拉他的衣袖,
柔声说:“卫东,别生气。姐姐……江兰姐也是为了生活。我们尝尝吧,
就当是照顾她生意了。”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出了自己的大度,又暗暗刺了我一下。
我冷笑一声,利落地装了两大碗串串,特意多加了两勺我秘制的、辣度最强的辣椒油,
重重地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行啊,既然厂长和白助理这么给面子,这顿我请了。慢用。
”顾卫东为了在白露面前显示自己的风度,硬着头皮拿起一串。刚吃一口,
他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一边咳嗽一边猛灌水。白露更是夸张,
只尝了一点点,就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妆都花了一半。“水……水……”她狼狈地叫着。
我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看着他们俩的窘态,淡淡地说:“吃不了辣,就别逞英雄。
就像有些人,坐不起那个位置,非要挤上去,早晚得摔下来。”我的话,
让顾卫东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猛地一拍桌子,带着白露落荒而逃。看着他们的背影,
我心里一阵快意。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第二天,
我的摊位前就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工商管理人员。他们说我无证经营,占道经营,
要没收我的三轮车。我知道,这一定是顾卫东搞的鬼。他这是明着不行,就来暗的。
我死死护着我的三轮车,那是我的饭碗,我的全部家当。周围的邻里街坊都帮我说话,
但那两个人油盐不进,态度强硬。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一只干净修长的手,
轻轻按在了那个工商人员的手臂上。“同志,有话好好说。”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05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他约莫三十岁上下,
气质温文儒雅,和他身后这片喧闹的市井格格不入。那两个工商人员看到他,态度立刻变了,
有些拘谨地喊了一声:“沈科长。”男人,也就是沈科长,点了点头。他没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