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国家奖学金的最终答辩,还有一周。
学院的公示栏里贴出了最终入围的名单。
物理系,两个人。
岑宁。
白菱。
二选一。
名单一出来,学院的论坛就炸了。
大部分人都在为我加油。
毕竟,我大学三年的成绩单摆在那里,每一门都是专业第一,绩点3.98,一个近乎变态的数字。
各种国家级、省级竞赛的奖状,贴满了一面墙。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国奖都非我莫属。
但很快,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开始出现。
一个匿名ID发了个帖子,标题是:
《技术贴:论贫困生如何才能年年绩点第一,拿奖拿到手软?》
主楼内容写得阴阳怪气。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咱们院有个女学神,家境好像不太好,平时还要跑腿打工赚生活费。按理说,打工很牵扯精力的吧?可人家就是牛,年年专业第一,什么奖都拿。这得是什么样的天赋啊?还是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学习技巧’?”
帖子下面,立刻有几个小号在带节奏。
“细思极恐,不会吧……”
“我好像听说,她跟某些老师走得特别近。”
“哪个老师?展开说说?”
“还能有谁,国奖评委啊。我上次就看见她一个人从蒋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呆了快一个小时呢。”
“一个小时?孤男寡女的,能干嘛?辅导功课也不用这么久吧?”
谣言就像滚雪球。
越滚越大,越说越离谱。
从“学术请教”到“课后辅导”,再到“不正当关系”。
虽然没人指名道姓,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
室友李冉气得直哆嗦,拿着手机给我看。
“宁宁,这帮人太过分了!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明摆着是白菱她们在背后搞鬼!”
我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污言秽语,没什么表情。
继续往面包上抹我的老干妈。
“让她说去。”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李冉快被我这个态度逼疯了,“这关系到你的名誉,还有国奖!两万块钱呢!你不要了?”
我咬了一口面包,辣酱的味道**着味蕾。
“名誉不是靠别人说的,是靠自己做的。至于国奖,如果评委会被这种低级的谣言左右,那这个奖,不要也罢。”
当然,钱还是要的。
两万块,够我买多少老干妈了。
只不过,我相信A大的教授们,没那么蠢。
“你就是太佛系了!”李冉恨铁不成钢,“你得反击啊!你去发帖澄清!”
我摇摇头。
“澄清什么?我说我没做过,他们就信了?没用的。跟一群只想相信自己编造的故事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泼脏水?”
“不用我们办。”我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会有人办的。”
李冉没听懂我的话。
我也没有解释。
当天下午,那个匿名帖子,连同下面几百楼的回复,突然全部消失了。
紧接着,校学生工作处发布了一则措辞严厉的通告。
【关于近期论坛出现针对我校学生恶意诽谤信息的处理公告】
公告里说,学校已启动调查程序,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发帖IP。经查,发帖人及主要跟帖人均为我校在读学生。学校将依据校规校纪,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公告还强调,国家奖学金的评选流程绝对公平公正,欢迎全体师生监督,但绝不容忍任何形式的造谣和污蔑。
这份公告一出,论坛里瞬间安静如鸡。
之前那些上蹿下跳的小号,全都不见了踪影。
李冉拿着手机,兴奋地在我面前晃。
“宁宁!你看!学校出手了!太帅了!这下看白菱她们还怎么嚣张!”
她又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哎,你说,学校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快啊?以前这种帖子,不都是删了就完事了吗?这次居然还说要追查到底。”
我笑了笑,没说话。
学校的反应当然快。
因为学校今年最大的一笔科研经费,就是我通过“繁星基金”匿名捐赠的。
捐赠合同里有一条附加条款,是我让律师特地加进去的。
“基金会有权监督并确保,所有由本基金支持的院系,必须维护一个健康、公正、积极向上的学术氛围,保护优秀学生的合法权益不受侵害。若出现恶意诽谤、学术霸凌等行为,校方需在24小时内做出有效处理。否则,基金会将保留撤资并追究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利。”
白菱她们以为,她们在攻击一个无权无势的贫困生。
她们不知道,她们踢到的是自己金主爸爸的铁板。
而且,是能让整个物理系断炊的那种铁板。
白菱那边消停了几天。
我猜,她大概是被家里人骂了。
毕竟,能供得起她这么挥霍的家庭,不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
在公告出来之后,就该知道适可而止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她的愚蠢和嫉妒心。
答辩会前一天。
我在图书馆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是岑宁同学吗?我是蒋教授。”
是蒋教授本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蒋教授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有些意外。
“是这样,明天就是国奖答辩了。我作为评委之一,想在答辩前,跟你简单了解一些情况。”蒋教授的语气很严肃,“就现在,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论坛上的风波,看似平息了。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彻底拔除。
尤其是在蒋教授心里。
他是最直接的“当事人”。
他不希望自己的名誉因为一个学生受到牵连,这很正常。
我收起书,快步走向蒋教授的办公室。
推开门。
办公室里不止他一个人。
白菱和她的父母,赫然坐在沙发上。
白菱的父亲,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正满脸堆笑地跟蒋教授说着什么。
白菱的母亲,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贵妇,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礼品盒。
而白菱,坐在他们旁边,低着头,看到我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和怨毒。
这阵仗,哪是了解情况。
这分明是三堂会审。
或者说,是鸿门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