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醒来的时候，头很痛。
不是那种宿醉或者感冒的痛。
是脑子里被硬塞进了一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胀痛。
他躺在潮湿的泥地上。
周围是些叫不出名字的树，很高，挡住了大部分光线。空气里有股土腥味和腐烂叶子的味道。
他动了动手指，手掌按到的不是熟悉的键盘，而是一层粗糙的树皮。
他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是人的手，但皮肤是青灰色的，指甲又长又尖，泛着不健康的黄色。
脑子里的记忆告诉他，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樵夫小妖。
刚化形没几天，弱得不行。
在花果山这片地界，就是最底层的口粮。
“淦。”
陈凡骂了一声。声音沙哑，难听。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正在公司改一个紧急的线上bug，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屏幕上满屏的红色报错代码。
再睁眼，就到这了。
穿越。
还是个高危的西游世界。
更要命的是，现在的时间点，是猴子出世的前几年。
换句话说，是花果山最混乱，最没有王法的时期。
他扶着树站起来，腿有点软。
这小妖的身体，营养不良。
就在这时，一个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功德成神系统激活中……】
【绑定宿主：陈凡】
【新手任务：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请宿主在当前乱世中，совершить一件“功”大于“过”的善行，以开启系统。】
系统？
陈凡愣了一下。
网文没白看。这是标配。
但他这个系统，听起来有点不一样。
功德成神？善行？
在这妖魔遍地走的地方，做善事，怕不是嫌命长。
他正琢磨着，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悉悉索索的，还有几声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陈凡循着声音，拨开一人高的蕨类植物，悄悄探头看过去。
前面是一片小空地。
一棵被雷劈断的空心老树下，一个浑身长着灰毛的老狼妖，正堵着树洞口。
他手里拎着一根人骨头磨成的大棒，脸上是贪婪的笑。
“小的们，都给老子滚出来！”
狼妖用棒子敲着树干，咚咚作响。
“你娘已经被我吃了，你们几个小崽子，正好给我打打牙祭！”
树洞里，几只还没巴掌大的小兔子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它们的毛是纯白色的，眼睛红得跟宝石一样。
是刚化形没多久的兔妖。
最弱小的那种。
陈凡的心沉了下去。
这就是西游世界的日常。
弱肉强食，**裸的，不加掩饰。
他想掉头就走。
自己这个樵夫小妖，比兔子精强不到哪里去。
上去就是送菜。
可他刚一转身，脑子里的系统声音又响了。
【检测到潜在善行事件：拯救兔妖幼崽。】
【方案A：正面硬刚。冲上去与狼妖搏斗。成功率：0.01%。宿主死亡率：99.99%。】
【方案B：智取。利用环境与知识，创造机会。成功率：未知。】
【请宿主选择。】
陈凡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那个耀武扬威的狼妖，又看了看自己这双青灰色的手。
上一世，他是个程序员。
程序员最擅长什么？
不是打架。
是分析问题，找到逻辑漏洞，然后用最高效的方式解决它。
他快速扫视四周。
这里是片山坡，狼妖站的位置，背后是一片陡峭的石壁。他左手边，有一棵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树上缠满了粗壮的藤蔓，一直垂到地上。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脑子里飞速生成。
他蹲下身，开始在地上捡拾那些坚韧的藤蔓。
然后，他绕了一个大圈，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那片石壁。
他把藤蔓的一头，牢牢地绑在歪脖子树的根部。
另一头，他打了一个活结套索。
这是他小时候跟着爷爷学来的，用来套野鸡的法子。
他趴在石壁的边缘，调整着套索的大小和位置，让它正好悬在狼妖头顶的路线上方。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他朝着狼妖右后方二十几米外的一片灌木丛，用尽全力扔了过去。
“啪！”
石头打在树干上，发出一声脆响。
狼妖正不耐烦，听见动静，立刻警觉地回头。
“谁！”
他拎着骨头棒子，朝那个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陈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现在！
狼妖的脑袋，正好从那个悬空的套索下穿过。
陈凡猛地拉动手里的藤蔓。
套索瞬间收紧，精准地套住了狼妖的脖子。
“嗷！”
狼妖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拽得一个趔చి，脖子被勒住，呼吸一窒。
他愤怒地回头，看到了石壁上的陈凡。
“一个……樵夫小妖？找死！”
狼妖力气极大，他双手抓住藤蔓，用力一扯，陈凡感觉自己差点被从石壁上拽下去。
但他没有松手。
他用脚死死地蹬住石壁的凸起，把藤蔓的另一端飞快地在身边一块大石头上绕了几圈。
这是一个简单的滑轮省力结构。
虽然简陋，但有用。
狼妖越是用力挣扎，套索就收得越紧。
他开始用骨头棒子去砍藤蔓，但藤蔓坚韧，一时半会儿也砍不断。
“就是现在！”陈凡冲着树洞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快跑！”
树洞里的小兔妖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它们像几团白色的棉花糖，飞快地从树洞里滚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草丛里，眨眼就没影了。
狼妖看到嘴的鸭子飞了，气得哇哇大叫。
他放弃了砍藤蔓，转而开始攀爬石壁。
他要先弄死上面那个该死的小妖。
陈凡头皮发麻。
这狼妖的攀爬能力，远超他的预估。
他看着越爬越近的狼妖，和他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赌一把！
他解开缠在石头上的藤蔓，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棵歪脖子树的方向猛地一荡。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他整个人，撞在了那棵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上。
“咔嚓——”
歪脖子树本就根基不稳，被他这么一撞，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朝着悬崖外倒了下去。
绑在树根上的藤蔓，也跟着被带了下去。
正在爬墙的狼妖，脖子上的力量陡然加大，他被这股巨大的力量从石壁上硬生生拽了下来，吊在了半空中。
他的四肢疯狂地乱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没过多久，就不动了。
陈凡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
他看着吊在半空中的狼妖尸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活下来了。
【叮！】
脑海中的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新手任务完成。】
【评级：完美。以弱胜强，零伤亡，充分利用环境与智慧。】
【获得初始功德：10点。】
【系统正式开启。】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的界面，出现在眼前。
【宿主：陈凡】
【种族：樵夫小妖（劣）】
【功德：10】
【神通：无】
【商城：已开启】
陈凡点开商城。
里面琳琅满目。
《基础吐纳法》：10点功德。
《硬化皮肤》：20点功德。
……
一枚最低级的“疗伤丹”：5点功德。
他毫不犹豫地兑换了《基础吐纳法》。
一股暖流涌入脑海，无数关于如何吸收天地灵气的信息，刻进了他的DNA里。
他盘腿坐下，尝试着呼吸。
一丝丝稀薄的灵气，被吸入体内。
虽然缓慢，但身体的疲惫，确实在一点点恢复。
陈凡睁开眼，看着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
他握了握拳头。
西游世界，我来了。
这一次，不为KPI，只为活下去。
或许，还能活得好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