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陈远僵硬地弯下腰,额头几乎碰到地面。简陋的茅草屋内,几张破旧的桌椅勉强拼成了喜堂。县衙主簿临时客串司仪,声音拉得老长。
"二拜高堂!"
陈远转向坐在上首的母亲王氏。老人今天难得穿了一件稍显体面的褐色布衣,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陈远心中一阵酸楚——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此刻是真心为他高兴。
"夫妻对拜!"
陈远转过身,看向面前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宁雨柔纤细的身影在粗布嫁衣下依然显得格外优雅。她微微欠身,动作流畅得像一首诗。陈远笨拙地回礼,差点踩到自己的衣角。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主簿的喊声,几个村妇簇拥着宁雨柔进了里屋。陈远站在原地,感觉这一切都荒谬得不真实。三天前他还是个为找工作发愁的大学生,现在居然在古代结婚了?
"陈相公,恭喜了。"主簿捋着山羊胡,笑眯眯地说,"按朝廷新政,你家今年的征粮减半,只需缴纳一石二斗。五日之内交到县仓即可。"
陈远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谢。送走主簿和几位见证的村民后,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王氏擦了擦眼角,拍拍儿子的肩膀。
"远儿,总算给你娶上媳妇了。娘去张婶家借住几日,你们...好好相处。"说完,老人拎着个小包袱,蹒跚地出了门。
陈远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挽留的话。他知道这是当地的习俗——新婚头三天,婆婆要回避,给新人独处空间。
现在,茅草屋里只剩下他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妻子"了。
陈远深吸一口气,推开里屋的破木门。宁雨柔安静地坐在床沿,红盖头依然遮着脸。昏暗的油灯下,她纤细的手指交叠放在膝上,姿势端庄得像是画中走出的仕女。
"呃...你好。"陈远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开启这场荒诞的对话。
沉默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最终,陈远硬着头皮走到床边,拿起放在桌上的秤杆。
"我...我要掀盖头了。"
秤杆微微颤抖,陈远小心翼翼地挑开红布。盖头滑落的瞬间,他屏住了呼吸。
白天在县衙光线昏暗,此刻近距离看,宁雨柔的美更加惊心动魄。柳叶眉下是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下是樱桃般的红唇。她的皮肤在油灯映照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泛着柔和的光泽。
"相公。"宁雨柔轻唤一声,声音如清泉击石。
陈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呆了,连忙后退一步:"别...别这么叫我。我叫陈远,你叫我名字就行。"
宁雨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低下头:"礼不可废。既已成婚,自当以相公相称。"
陈远挠挠头,不知如何接话。现代人的思维和古代礼教在这一刻激烈碰撞。他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应该也看到了,我家很穷。其实你不必..."
"雨柔既已许配相公,自当从一而终。"宁雨柔抬起头,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家境贫寒无妨,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陈远心头一震。这句话从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口中说出,竟有种说不出的力量感。他忽然想起系统显示的信息——这位可是皇室贵女,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却依然保持着惊人的气度。
"你先休息吧,我...我去外面。"陈远指了指外屋的草堆,那里是他平时的"床"。
宁雨柔微微蹙眉:"这不合规矩。既已成婚,自当..."
"我知道,我知道。"陈远连忙摆手,"只是我们还不熟悉,慢慢来,好吗?"
最终,宁雨柔勉强同意了这"不合礼数"的安排。陈远抱了床破被子逃也似地出了里屋,一头扎在草堆上,心跳如鼓。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盯着茅草屋顶,脑海中回放着这离奇的一天。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新婚任务完成】【奖励:初级农业知识】【新任务:解决家庭生计危机】
一股陌生的知识突然涌入陈远脑海——耕作时节、作物轮种、施肥技巧...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农学知识现在却如同与生俱来。
"这系统还挺实用。"陈远小声嘀咕。至少有了这些知识,或许能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状况。想到明天还要面对那位"妻子",他不禁又头疼起来。
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陈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吱呀——"
细微的开门声惊醒了陈远。他眯起眼睛,看到宁雨柔轻手轻脚地走出里屋,月光下她的身影如同幽灵。陈远屏住呼吸,假装仍在熟睡。
宁雨柔走到屋角的破木箱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即使在昏暗的月光下,也能看出那玉质地上乘,雕刻精美,绝非寻常百姓所能拥有。
宁雨柔对着月光仔细端详玉佩,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陈远竖起耳朵,只隐约听到"皇叔"、"期限"几个词。
约莫一刻钟后,宁雨柔将玉佩重新包好,藏回怀中,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里屋。
陈远睁开眼,心跳加速。那块玉佩和宁雨柔的举动,无不印证着系统的提示——这位"宁氏女"确实身份不凡。但她为何会沦落到被强制婚配的地步?她在寻找什么?
带着满腹疑问,陈远再次入睡,这次却梦到了金戈铁马,血染宫墙。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了陈远。天刚蒙蒙亮,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迎面是三个身穿皂隶服的差役。
"陈秀才,征粮期限已到,你家的一石二斗粮食呢?"为首的差役一脸横肉,腰间挂着铁尺。
陈远这才想起主簿昨天说的话——五日之内交粮。可今天明明才第二天啊!
"官爷,不是说五日之内吗?这才..."
"少废话!"差役一把推开陈远,闯进屋内,"县太爷有令,所有减免户今日必须交齐,否则收回减免资格!"
屋内的响动惊醒了宁雨柔。她匆忙披上外衣走出里屋,看到三个差役正在翻箱倒柜。
"相公,这是..."宁雨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差役们看到宁雨柔,眼睛顿时直了。为首的舔了舔嘴唇:"哟,陈秀才好福气啊,娶了个这么标致的小娘子。要是交不出粮,不如让小娘子去县衙帮工抵债?"
陈远心头火起,挡在宁雨柔面前:"请官爷自重!粮食我会想办法,不劳惦记内人。"
【察言观色技能触发】【目标情绪:虚张声势(80%),贪婪(100%)】
系统的提示让陈远一愣。他仔细观察那差役的表情,果然发现对方虽然气势汹汹,但眼神闪烁,不时偷瞄门外,似乎有所顾忌。
"官爷,"陈远突然换了语气,"县太爷真要今日收齐?可有公文?学生虽贫,好歹是个秀才,若官府言而无信,学生少不得要去学政那里说道说道。"
差役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这个穷秀才会突然硬气起来。他哼了一声:"陈秀才,别给脸不要脸!就凭你?"
"就凭我。"陈远挺直腰板,"《大梁律》明文规定,征粮令变更需提前三日公示。昨日主簿大人亲口告知五日之期,今日便要更改,可有县衙印信为凭?"
差役语塞,脸色阴晴不定。陈远乘胜追击:"若官爷执意今日收粮,学生这就随官爷去县衙,当面请教县尊大人,这朝令夕改是何道理?"
【目标情绪:慌乱(90%),退缩(70%)】
果然,差役气势弱了下来:"哼,算你走运!再宽限你三日,到时若再交不出,别怪我们不客气!"说完,带着两个手下悻悻离去。
陈远长舒一口气,双腿发软。宁雨柔连忙扶住他:"相公,你没事吧?"
"没事。"陈远勉强笑了笑,"只是...我们家确实没有余粮可交啊。"
宁雨柔沉思片刻,突然转身回屋,片刻后拿着一个小布包出来:"相公,这个...或许能换些银钱。"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件精致的银首饰。陈远认出其中一支发簪做工极为精细,上面镶嵌的小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陈远想起昨晚看到的玉佩,心中了然。这些应该都是宁雨柔从家里带出来的贵重物品。
"不行,这是你的嫁妆,不能动。"陈远坚决地推回去,"我会想办法的。"
宁雨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深深的感动。在这个时代,丈夫对妻子的财物有绝对处置权,陈远的拒绝显得格外反常。
"可是相公,家中困难..."
"我有办法。"陈远突然想起系统奖励的农业知识,"咱们家后山不是有块荒地吗?我听说可以种些短期作物。"
宁雨柔眨了眨眼:"现在已是五月,种什么能来得及?"
"绿豆。"陈远自信地说,"绿豆生长期短,两个月就能收获。而且耐旱,适合贫瘠土壤。收获后不仅能抵税,还能有余粮改善生活。"
宁雨柔惊讶地看着陈远:"相公竟懂农事?"
"略懂一二。"陈远含糊其辞,随即转移话题,"不过开荒需要劳力...我一个人恐怕..."
"妾身可以帮忙。"宁雨柔毫不犹豫地说。
陈远瞪大眼睛:"这怎么行?你...你是..."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是皇室贵女",幸好及时刹住。宁雨柔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相公不必顾虑。既为农家妇,自当操持农事。妾身虽不才,力气还是有一些的。"
看着宁雨柔坚定的眼神,陈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位落难贵女,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好,那我们今日就去开荒。不过..."陈远犹豫了一下,"你真的会干农活吗?"
宁雨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可以...学。"
陈远笑了。看来这位大**确实从未沾过农事。不过有这份心,已经难能可贵了。
正当两人准备出门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远陈秀才可在家?"
陈远和宁雨柔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不安。这声音陌生而威严,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