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凌晨三点,江面起了薄雾。
陆御霆带我上了他私人的小型游艇。
灯串沿着桅杆一路垂进水里,像把银河折成两半,一半给我,一半给他。
我裹着羊绒披肩,赤脚踩在柚木甲板上,掌心全是汗。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我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沈瓷。”
他喊我名字,声音混着潮声,低得发哑。
我回头,他单膝跪在甲板中央,掌心托着一只深蓝色丝绒盒。
盒子打开,一枚枕形切割的钻石在灯影里闪成一颗小太阳。
10.02克拉,D色,IF净度。
我曾在拍卖册上见过它——“暮雪”。
那天的成交价,九位数。
“我原本想等到所有仇都报完。”
他抬眼,黑眸里映着碎光,“可我等不了。”
我喉咙发紧,听见自己心跳擂鼓。
“沈瓷,嫁给我。”
不是问句,是陈述。
他指尖轻颤,声音却笃定:“让我名正言顺地护你和孩子一辈子。”
风掠过,灯串摇晃,钻石折射的光斑落在我手背上,像落了一场雪。
我深吸一口气,蹲下去,与他平视。
“陆御霆,你知道我身上背着多少债吗?”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娶我等于把陆氏架在火上烤?”
“知道。”
他轻笑,眉骨在灯下投出锋利的影,“可我天生喜欢火上浇油。”
我鼻尖发酸,却故意别开眼:“戒指太贵,我怕弄丢。”
他握住我左手,把戒指直接套进无名指——
尺寸刚好,仿佛量身定做。
“丢了再买。”
他指腹摩挲戒圈内侧,那里刻着一行小字——
【E&C2025.4.12】
我愣住:“今天?”
“嗯,第一次胎动那天。”
他把我的手指拢进掌心,“我把它当纪念日。”
钻石贴着我的皮肤,冰凉,却迅速被体温焐热。
我垂眼,忽然想起前世我死的那天,无名指空空如也。
如今,戒指圈住的不只是手指,还有我重活一次的命。
眼泪砸在甲板,悄无声息。
他抬手,指腹抹过我眼尾:“别哭,孕妇不能激动。”
我破涕为笑:“那你还选在凌晨求婚?”
“因为我想做你新的一天里,第一个被允许的人。”
我吸了吸鼻子,把另一只手也塞进他掌心。
“陆御霆,我有个条件。”
“说。”
“婚礼要在孩子出生前办,我不想挺着肚子穿婚纱。”
“好。”
“我要教堂,要白鸽,要我妈嫁妆里的那条头纱。”
“好。”
“还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先放手。”
他握紧我,掌心温度烫得我发颤。
“死也不放。”
我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成交。”
下一秒,他起身,把我整个人抱离甲板。
我惊呼,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游艇离岸不远,水面映着两岸灯火,像碎了一城的星。
他在我耳边低语:“沈瓷,从现在起,你是我的未婚妻。”
我窝在他肩窝,嗯了一声:“你也是我的未婚夫。”
回到船舱,他打开恒温酒柜,倒了一杯温牛奶给我。
自己则开了一支无醇香槟,碰了碰我的杯沿。
“敬小家伙,第一次当花童。”
我笑得弯了眼。
窗外,雾散了,天际泛起蟹壳青。
我举起牛奶,轻轻碰他的杯。
“敬我们。”
戒指在指间闪耀,像把小小的灯塔。
我知道,前方仍有风浪,仍有旧债,
可此刻,**在一个人怀里,
听他说“一辈子”,
便觉得——
余生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