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着弟弟的夸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带着一丝怜惜:“是啊…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只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又放下,语气带着一丝沉重,“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就跟着他父亲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刀光剑影里长大,没享过几天安稳日子。
朕还记得他幼时随父进宫谢恩,小小年纪,眼神就比同龄人坚毅沉稳许多,看着…让人心疼。”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端王脸上:“北狄的求和,是霍凛川打出来的。这孩子,也该回来了。”
皇帝拿起一枚白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传旨吧。”
皇帝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召镇北将军霍凛川,即刻回京述职。朕要亲自嘉奖这位为我大夏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将军。他守护了边疆,也该…回家看看了。”
萧启衡看着皇兄落下的那枚棋子,又看看皇兄眼中那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了然地重重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皇兄圣明!是该把那小子叫回来了!”
端王府。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萧羽宸此刻正斜倚在美人榻上。
他穿着一身较为宽松的银朱色暗纹寝袍,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段精致如玉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胸前。
长而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此刻明显嫌弃的眸子。
他一只手支着额角,另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榻边的小几上,一个精致的白玉碗正冒着袅袅热气。
碗里,正是让瑞王千叮万嘱、王妃亲自监工、颜色深褐、味道极其“霸道”的——十全大补汤。
两天了……昨天喝过一次,他真的不想再喝了!
萧羽宸的眉头越蹙越紧,要不他还是回去吧,社死也比毒死强!
“墨云,”他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这味道…你确定它是给人喝的?不是用来驱邪避虫的?”
他瞥向墨云,眼神带着控诉,又有点无辜,眼波流转,能把人的心看化。
墨云眼观鼻心,压下嘴角的笑意:“殿下说笑了,这是王妃亲自吩咐,用上好的药材熬制的,最是益气养元。”
他顿了顿,补充道,“娘娘说了,必须看着您喝完。”
“飞星,”萧羽宸又转向另一边眼巴巴看着他的少年,声音放的更软了些,
“好飞星,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梅子,蜜饯之类的,拿些来,或许…能压压这味儿?”
“哎!好嘞殿下!”飞星立刻转身去了小厨房。
等飞星把蜜饯放在萧羽宸眼前,“唉,”轻轻叹了口气,认命又嫌弃的拿起碗,凑近闻了闻。
立刻嫌恶的别开脸,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母妃这是要谋杀啊……”他小声嘟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的墨云和飞星听清。
那副美人蹙眉、苦大仇深的模样,非但不显狼狈,反而有种脆弱美感,让人恨不得替他受了这份苦。
他捏着鼻子,视死如归地闭眼灌下去,“呕…拿走拿走!”
喝完立马放下,眼不见为净,拿起一旁的蜜饯塞进嘴里,试图续命。
“噗嗤!”
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从门口传来。
只见瑞王妃扶着门框,眉眼弯成了月牙儿。
她显然已经来了有一会儿,将儿子这百般逃避、撒娇耍赖不肯喝汤的模样尽收眼底。
“我的小祖宗!”王妃笑着走进来,伸手就点了点萧羽宸光洁的额头,“多大的人了,喝个药汤跟要你命似的!”
语气嗔怪,眼神里却全是化不开的宠溺。
“母妃…这汤,味道太可怕了,闻着就想吐…”萧羽宸蹙眉,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那杀伤力。
王妃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哎呦,不喝了不喝了,母妃不好,不给宸儿喝这汤了。”
“嗯…谢谢母妃。”
“宸儿啊,母妃来是跟你说不日镇北将军霍凛川回朝,这次的宴会你可不能再拒了。”
端王妃轻拍着他的背,“皇上很看重他,你到时候也见见。”
镇北将军?霍凛川?
啧…想不起来,原主对他没有记忆?
待端王妃走后,萧羽宸看着飞星,试探性问道,“镇北将军霍凛川…那位?”
飞星立马来了兴趣,“殿下,那可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从小就进军营,常年驻守边疆,听说杀伐果断,性情冷淡,就连我们自己人都怕他。”
哦~少年将军,萧羽宸眯着眼听着,试图唤起自己的记忆,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
困了…
飞星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霍凛川的英勇事迹,萧羽宸这边已经进入梦乡。
边疆——主帅营帐
塞外的风,裹挟着沙砾和未散尽的血腥气,天幕低垂,云层压着广袤荒凉的戈壁,更添几分肃杀。
主帅帐内,烛火摇曳,将一道挺拔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帐上。
霍凛川。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张绘着北疆舆图的粗糙木桌前。
身上未着全甲,只套着一件玄色暗纹的窄袖劲装,外罩墨色软甲。
即便如此,那宽肩窄腰、猿臂蜂腰的轮廓也被勾勒得极其清晰,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墨色的长发用一根毫无装饰的乌木簪简单束在脑后,几缕不羁的发丝垂落,拂过他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般的侧脸。
烛光跳跃,映亮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年轻、却毫无少年稚气的脸。
肤色是久经风沙洗礼的冷峻麦色,五官深刻立体。眉骨很高,衬得眼窝深邃。
剑眉斜飞入鬓,带着凌厉的弧度。鼻梁高挺笔直,紧抿的薄唇颜色很淡,唇线绷成一条直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与漠然。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
此刻,他正低垂着眼睑,凝视着舆图上的某处关隘。
长而直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大半眸光。
但偶尔烛火跃动,光线落入他抬起的眼底时——
深邃如永夜寒潭,冰冷,锐利,毫无温度。
目光扫过之处,带着洞穿人心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那是无数次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眼神,沉淀着杀伐之气,只需一眼,便能让人如坠冰窟,肝胆俱寒。
他的指尖正点在地图上一个标注着“北狄残部”的位置,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腹和虎口处覆盖着厚厚的老茧,是常年握刀挽弓留下的印记。
【原谅我这修辞描写,就是帅,就是硬帅!帅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