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使者和那杯毒酒,又看了看身边三十万懵逼的边军兄弟。
蒙恬:“公子,陛下遗诏,咱们…咋办?”
我一把抢过诏书撕个粉碎:“咋办?”
“蒙将军,点兵!”
“这大秦,该换爹(划掉)…换个人来救了。”
一路杀回咸阳,脚踢赵高,拳打李斯,顺便把胡亥吓尿裤子。
坐在龙椅上我才发现,最大的坑不是奸臣,是我爹留下的这烂摊子…
1穿越成扶苏,开局即死局?
我叫扶苏。
好吧,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
脑子里的记忆像一锅没煮熟的夹生饭,先秦贵族礼仪和九九六福报加班手册正在激烈搏斗,争夺我思维的高地。
上一秒我还在为了甲方爸爸那堪比圆周率还绕的需求说明熬夜肝PPT,下一秒,我就坐在了这四面漏风的古代军帐里,手里还捏着半条油乎乎、膻味冲天的烤羊腿。
北地的风跟甲方的心一样冷硬,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篝火噼啪作响,对面坐着个满脸风霜、铠甲染尘的汉子,正闷头啃着另一条羊腿——据脑子里的“记忆压缩包”解压显示,这位**兄就是名将蒙恬。
我,扶苏,大秦始皇的长公子,因为嘴欠劝老爹别那么焚书坑儒,被一脚踹到这上郡边关来喝西北风,美其名曰“监军”,其实就是发配边疆,体验生活。
蒙恬抹了把嘴上的油,刚想说点什么关于冬衣运输延迟的糟心事,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脚步声,像鼓点一样敲在人心上。
“公子!将军!”
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白得跟刚刷的墙似的,声音都在抖:“咸阳……咸阳来使!说有……有陛下急诏!”
帐内的热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是吧阿sir,刚穿越就来业务?这员工福利也太差了!始皇老爹的急诏?按历史书剧透……这特么是沙丘剧本杀送来了?
蒙恬脸色一肃,立刻放下羊腿,站起身:“快请!”
说是请,实际上根本没给我们准备时间。
几个穿着黑色官服、面带长途跋涉疲惫却眼神倨傲的使者已经径直闯了进来,为首那个面白无须,嗓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陶片,带着一股子宫里人特有的拿腔拿调。
“皇帝陛下诏令!长公子扶苏、将军蒙恬,跪接!”
帐内所有亲兵将领齐刷刷跪倒一片,蒙恬也躬身准备下拜。
就我特么还捏着羊腿,僵在原地。跪?我上辈子只跪过掉在地上的手机和老板的画的大饼!
那使者目光像毒蛇一样黏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催促和鄙夷。
行吧,入乡随俗,社畜的膝盖它不值钱。我咬着牙,慢半拍地跟着单膝点地——双膝?想都别想!这已经是打工人对封建主义最大的妥协了!
使者展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安静的军帐里显得格外刺耳:
“朕巡行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注:引用并改编自史记原文,突出指责)
一通文言文砸下来,核心思想就一个:你俩废物!蹲在边境十几年,屁功劳没有,光浪费粮食和士兵了!
我低着头,心里疯狂吐槽:爹啊,您老人家心里没点数吗?修长城是防御性工程!您让我主动出击去打匈奴?后勤跟得上吗?您当是打游戏一键发兵呢?
使者还在继续念,语气愈发严厉,最后图穷匕见:
“……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蒙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反数谏恶言,为人臣不忠,其赐死!”
念完了。
帐内死寂。
空气凝固得能滴出水来,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为人子不孝…赐剑自裁?”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历史书的记载和眼前的现实狠狠撞在一起,砸得我眼冒金星。
伪诏!这绝对是赵高和李斯搞出来的伪诏!始皇老爹估计已经在沙丘凉透了!
让我死?蒙恬也得死?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特么是根正苗红的皇长子,合法继承人!身边站着帝国最强战神,手里握着三十万能征善战的边军!你一张破布条子就想让我抹脖子?
凭什么?!就凭你使者嗓门尖?凭你诏书颜色黄?
上辈子被老板PUA,这辈子刚穿越就被奸臣PUA?我这命也太特么苦了!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过后,一股极强的求生欲和怒火“噌”地窜上天灵盖。社畜的逆反心理起来了:这破班,老子今天就不上了!这死,谁爱死谁死去!
那使者见我没动静,不耐烦地催促,声音更加尖利:“公子,还不领诏谢恩?!”
他身后一个小宦官立刻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上前,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装饰华丽、寒光闪闪的短剑。
“此乃陛下所赐,请公子即刻上路,莫要耽搁。”
他眼神里的恶意和快意几乎不加掩饰。
我慢慢抬起头,没看那剑,而是看向蒙恬。
蒙恬也正看着我,虎目圆睁,里面全是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切的悲痛和茫然。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君臣大义死死压住。
使者见状,冷哼一声,又加了一把火:“将军蒙恬,你的罪,稍后自有论处。还不速速督促公子奉诏?!”
时间仿佛被拉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深吸了一口带着羊膻味和尘土的冰冷空气,感受着手里半截羊腿残余的温度和油腻。
然后,我拿着那根啃得乱七八糟的羊腿骨头,缓缓地、却极其稳定地站了起来。
油脂顺着骨头滴落在灰扑扑的地毯上,晕开一个小点。
我看着那脸色开始变得惊疑不定的使者,扯出一个可能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有些发哑,却异常清晰地砸在每个人耳边:
“这位……公公?”
“你说这诏书,是我父皇的?”
“他老人家刚走,你们就这么急着……送他儿子下去陪他?”
“这孝心,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2凭你也配叫我死?
帐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我那句“孝心太着急”像块巨石砸进死水潭,溅起惊天骇浪。
使者那张白净的面皮瞬间涨成猪肝色,手指头哆嗦着指着我,尖叫声能掀翻帐篷顶:“扶苏!你、你竟敢抗旨不遵?!还敢污蔑咱家?!你这是大逆不道!”
他身后的随从也立刻按住了腰间的佩剑,眼神凶狠,帐内蒙恬的亲兵见状,“唰”的一声,刀剑出鞘一半,气氛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
蒙恬猛地扭头看我,虎目里全是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他大概从没听过温文尔雅(甚至有点懦弱)的长公子能用这种混不吝的语气说话。
我心脏在胸腔里敲鼓,但脸上尽量绷住。上辈子跟甲方斗智斗勇练就的面瘫功夫此刻发挥了作用。我甚至还有空把手里的羊腿骨掂了掂——嗯,手感还行,就是油有点滑。
“污蔑?”我嗤笑一声,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充满嘲讽,而不是发抖,“公公,你急什么?我不过是心有疑虑,想问个明白罢了。陛下向来雄才大略,行事自有章法。这诏书……呵,未免也太有失水准了。”
使者眼神一厉:“你敢质疑陛下诏书?!”
“我不是质疑陛下,”我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往前走了一步,那半截羊腿骨随着我的动作晃悠,“我是质疑,这诏书,到底是不是出自陛下之手!”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连蒙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放肆!”使者尖叫,但声音里明显带了一丝慌乱。
趁他病,要他命!社畜的辩论技巧此刻火力全开!
我语速加快,逻辑清晰,根本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第一!陛下若真觉得我与蒙将军无功有罪,为何早不问责,晚不问责,偏偏在他巡行天下、远离咸阳之时,突然发来一道赐死诏书?时机巧得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使者:“陛下……陛下乃是……”
我根本不听他辩解,声音提高压过他:“第二!我乃陛下长子,纵有不是,训斥、贬黜、圈禁,何种惩罚不可?何至于二话不说,直接赐死?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这符合陛下行事惯例吗?陛下何时变得如此……昏聩了?!”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极重,像锤子一样砸下去。
使者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你、你……”
“第三!”我举起那油乎乎的羊腿骨头,差点戳到他鼻子上,“也是最可疑的一点!陛下若真的大行(挂了的委婉说法)……这等国之大事,为何诏书上一字不提?只急着让我和蒙将军去死?按礼制,国丧期间,首要之事当是迎立新君,稳定朝纲!哪有先杀皇子大将的道理?!”
我猛地转向蒙恬,声音沉痛却极具煽动性:“蒙将军!你久经沙场,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陛下纵然要责罚,又岂会不分青红皂白,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让你为我陪葬?这岂是赏罚分明的陛下所能做出的事?!”
蒙恬身躯猛地一震!我这话直接戳中了他内心最大的疑点和委屈!是啊,就算扶苏有罪,他蒙恬何至于此?陛下绝非如此昏庸之主!
他的眼神瞬间变了,从之前的震惊、悲痛、犹豫,变得锐利、怀疑,甚至涌上了一股被愚弄的愤怒!他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嘎嘣的脆响。
那使者彻底慌了神,色厉内荏地吼道:“扶苏!你巧言令色,颠倒黑白!此诏乃中车府令赵高大人、丞相李斯亲自验证,加盖皇帝玺印!岂容你置疑?!你抗旨不尊,便是谋反!其罪当诛九族!”
他不提赵高李斯还好,一提,简直是坐实了我的猜测!
“赵高?李斯?”我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一个阉宦,一个丞相,何时能代替陛下决定皇子与边关大将的生死了?!玺印?哼,陛下巡行在外,玺印由谁掌管?还不是由他赵高!”
我再次逼近一步,几乎面对面地盯着那使者惊恐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问你!”
“陛下如今,究竟在何处?!”
“是生!”
“还是死?!”
最后三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穿越者的愤怒和扶苏本该有的悲怆,在整个军帐中隆隆回荡!
那使者被我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这反应,等于不打自招!
“哐啷!”
一声金属爆鸣!
是蒙恬!他猛地拔出了腰间佩剑,寒光刺目!剑尖直接指向那使者,虎目赤红,杀气腾腾!
他声音低沉如闷雷,充满了被欺骗后的暴怒:
“说!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这诏书,究竟从何而来?!”
3三十万边军,听我号令!
蒙恬的剑尖,离那使者的咽喉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冰冷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使者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刚才那点倨傲和尖酸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死亡的极致恐惧。他带来的那几个随从更是噤若寒蝉,手放在剑柄上,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僵在原地。
“将、将军……饶命……”使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说!”蒙恬的声音低沉如野兽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陛下何在?!诏书从何而来?!”
我适时地补了一句,声音冷得像塞外的冰雪:“现在说实话,或许还能留个全尸。再敢有半句虚言,蒙将军的剑,可不认什么中车府令的人。”
压力彻底击垮了使者的心理防线。
他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涕泪横流:“我说!我说!陛下……陛下半月前已于沙丘平台……驾崩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还是猛地一沉。蒙恬更是身躯剧震,握剑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虎目中瞬间涌上巨大的悲恸和难以置信。
“是……是中车府令赵高和丞相李斯……”使者哭嚎着,“他们秘不发丧,篡改诏书……命我等日夜兼程,务必……务必逼死公子与将军……好拥立胡亥公子啊!”
账内死寂。
只剩下使者压抑的哭泣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的亲兵将领都听到了这石破天惊的真相,一个个面露骇然、愤怒,以及一种被巨大阴谋笼罩的恐惧。
“奸佞!国贼!”蒙恬猛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手中的剑因愤怒而嗡鸣。他眼中的悲痛化为滔天怒火,猛地转向我。
这一刻,不需要任何现代的话术技巧。
历史的真相和**裸的恶意摆在面前。
我扔掉那根碍事的羊腿骨,上前一步,与蒙恬并肩而立,目光扫过账内每一个被这消息震撼到的军官和士兵。
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长公子的威仪和决绝:
“诸位都听到了?”
“陛下驾崩,奸臣篡权,祸乱朝纲!他们不仅要我扶苏死,要蒙将军死,更要断送大秦的根基,将这万千将士用血汗守护的江山,交给一个昏聩的稚子和两个包藏祸心的国贼!”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身边一名亲兵腰间的佩剑,剑锋指向咸阳方向,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穿透军帐,传向外面的旷野:
“他们以为一道伪诏就能让我扶苏引颈就戮?!”
“他们以为我北疆三十万忠魂锐士,会坐视奸佞窃国?!”
“蒙将军!”我看向蒙恬,眼神决然,“先帝遗志未酬,帝国危在旦夕!你我岂能坐以待毙,让陛下毕生心血,毁于宵小之手?!”
蒙恬赤红的双眼与我对视,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将剑尖从那使者身上移开,狠狠劈下!
“咔嚓!”一声,那装着赐死短剑的锦盒被他一剑劈得粉碎!
他转身,面向众将,声如洪钟,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坚定的战意:
“长公子所言极是!赵高、李斯,矫诏欺天,谋害忠良,欲倾覆我大秦社稷!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单膝跪地,抱拳向我,声音震撼全场:“蒙恬!愿奉长公子号令!清君侧,正国本!护我大秦山河!”
“清君侧!正国本!”
账内所有的将领、亲兵,早已被怒火点燃,齐刷刷跪倒一片,吼声几乎要掀翻帐篷顶!
热血涌上我的头顶。
我一把扶起蒙恬,握紧了他的手臂,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军帐。
帐外,寒风凛冽,但无数听到动静的士兵已经自发地围拢过来,黑压压的一片,甲胄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无数双眼睛带着疑惑、紧张和一丝躁动看向我们。
蒙恬紧跟在我身后,无需多言,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军营:
“将士们!”
“咸阳奸佞赵高、李斯!篡改遗诏!谋害公子!欲断送我大秦江山!”
“长公子扶苏,乃陛下长子,仁德贤明,今日于此,决意率我等拨乱反正,诛杀国贼,以安天下!”
“尔等!可愿追随长公子,匡扶社稷,建功立业?!”
短暂的死寂。
随即!
“愿!!”
“愿随长公子!!”
“诛杀国贼!清君侧!!”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四面八方炸开!成千上万的声音汇聚成恐怖的声浪,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士兵们举起手中的兵器,戈矛如林,寒光映照着他们愤怒而狂热的脸庞!
三十万边军的意志,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凝聚成一股足以撕裂天地的洪流!
我站在万千将士之前,感受着这磅礴的力量和冲天的杀气,心脏狂跳,血液沸腾。
穿越以来的恐惧和茫然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权力感和使命感。
我猛地举起手中的剑,指向南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穿越至今最疯狂的呐喊:
“目标——咸阳!”
“出发!”
4闪电战!拿下九原郡
“目标——咸阳!”
“出发!”
我的吼声还在北地的寒风中回荡,身后是三十万被怒火点燃的边军山呼海啸般的响应。这阵仗,比我上辈子在公司年会上听老板画饼时底下零零落落的掌声震撼一万倍。
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手心里全是汗,不是因为怕,是特么激动的。
搞快点搞快点!赵高李斯那两个老阴比现在肯定还在咸阳宫里做着掌控天下的美梦,必须打他们一个时间差!
蒙恬到底是专业选手,悲愤过后,立刻进入状态。他雷厉风行,几道命令下去,整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
“前军轻骑,立刻出发,控制所有南下要道,**!遇咸阳信使,一律扣押!”
“中军主力,收拾营帐辎重,两个时辰后开拔!”
“后军及民夫,负责粮草统筹,紧随其后!”
“公子,”他转向我,语气恢复了将领的沉稳,但眼神里的火焰未熄,“我军南下,第一关便是九原郡。郡守王离,乃老将军王翦之孙,王贲之子,其麾下亦有部分戍卒。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王离?这名字我有点印象。历史上他后来好像接了蒙恬的班去打项羽,结果……嗯,下场不咋地。
“王离……”我快速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碎片,“此人风评如何?与赵高李斯可有牵连?”
蒙恬略一沉吟:“王离出身将门,平日虽与中枢有往来,但更重军功。其祖、其父皆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对陛下忠心耿耿。依末将看,他未必知晓沙丘阴谋,更可能只是奉咸阳之令行事。”
“那就是可以争取的对象。”我立刻有了决断,“硬打九原郡,徒耗时间和兵力,得不偿失。蒙将军,我们先礼后兵如何?”
蒙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公子之意是?”
“派一队快马,持我的亲笔信先行。信中只提两件事:一,陛下驾崩,国遭大难;二,赵高李斯篡诏欲杀我與将军,我等不得已起兵清君侧。请他明辨是非,开关放行,共赴国难。若他不从……”我眼神一冷,“再打不迟。”
“善!”蒙恬点头,“即便他不应,也能乱其军心!”
信使带着我那份半文半白、但核心思想异常清晰的“告王离书”狂奔而去。
大军随即开拔。
黑压压的军队如同黑色的洪流,沿着古老的驰道向南涌动。戈矛如林,旌旗蔽日,车轮滚滚,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阵仗,坐在车里(蒙恬坚决不让我骑马冒险,怕被冷箭嘎了)都能感受到那股碾压一切的磅礴力量。
速度,关键是速度!
我们几乎是轻装疾进,只携带了必要的武器和数日口粮。蒙恬对这条路了如指掌,指挥大军避开可能泥泞难行的地段,全程高速推进。
两天后,前锋已抵九原郡城外。
探马来报:郡城四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墙上守军弓弩齐备,气氛紧张。但……似乎没有立刻攻击我们的意思。
我和蒙恬对视一眼,有门儿!
我们赶到阵前,远远就看到城头上一个穿着郡守官服、同样顶盔掼甲的年轻将领正在观望,面色凝重,正是王离。
很快,城头放下一个吊篮,一名郡尉被引到我们面前,态度恭敬却带着警惕:“末将参见长公子,蒙将军。郡守大人请二位阵前答话。”
我和蒙恬只带了少量亲兵,打马来到一箭之地外。
王离在城头上拱了拱手,声音隔着老远传来,带着犹豫和挣扎:“长公子,蒙将军!非是末将不放行,只是咸阳确有严令,称……称二位谋反,各郡需严守关隘,阻截叛军……末将实在不敢擅专!”
蒙恬刚要发作,我抬手止住他。
我催马又上前几步,仰头看着王离,运气喊道:“王郡守!王家世代忠良,为大秦流过血,立过功!难道你甘心被赵高一个阉宦和李斯一个文臣当枪使吗?!”
“陛下尸骨未寒,他们就急着残害忠良,欲立昏主!这大秦江山,是赢氏的,也是无数像你祖父、父亲那样将士们用命打下来的!不是他赵高李斯的!”
“我扶苏今日在此,非为谋反,实为拨乱反正!清君侧,诛国贼,护的是赢氏社稷,也是你我这般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太平!”
我拔出剑,指向苍穹,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王离!是开关随我共建功业,青史留名!还是困守孤城,等着给奸佞陪葬,让你王家蒙羞?!你自己选!”
城头上,王离脸色变幻不定,他身边的副将们也似乎在低声争论着什么。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寒风刮过军旗的猎猎作响。
终于,王离猛地一跺脚,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朝着我的方向,猛地一抱拳,大声吼道:“长公子!蒙将军!末将……愿开关相迎!”
“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也应声落下。
成了!
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蒙恬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战意的笑容。
大军有序入城,秋毫无犯。王离亲自下城迎接,见到我便单膝跪地:“末将一时糊涂,险些误信奸佞,请长公子降罪!”
我赶紧把他扶起来:“王郡守深明大义,何罪之有?速速整备兵马粮草,随我一同南下!清君侧,正国本,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
拿下九原郡,不仅打通了南下的通道,获得了宝贵的补给,更重要的是,收编了王离这支生力军,极大增强了实力。
站在九原郡的城头,看着下方源源不断开进的黑色洪流,我的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
赵高,李斯,你们的第一道防线,破了。
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5檄文传天下,攻心为上
拿下九原郡,部队稍微休整了一下,主要是让王离的郡兵跟上节奏,顺便补充了点热乎饭食——天天啃干粮,我这现代胃有点顶不住。
王离这小子投诚之后格外积极,大概是怕我们觉得他立场不坚定,恨不得把九原郡库房里的腊肉粟米全搬出来犒军。蒙恬忙着整编部队,调整行军序列,把王离这支生力军放在了侧翼。
我没闲着。
坐在郡守府里,面前摊着绢布和笔——妈的,这时代没键盘真不方便——我开始琢磨一件比打仗更重要的事。
舆论战。
上辈子在网上跟水军对喷、给甲方写公关稿的经验,此刻熠熠生辉。
赵高李斯不是占着咸阳,握着胡亥那个橡皮图章吗?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信息差和所谓的“正统性”。必须把这层皮给他们扒了!
“蒙将军,王郡守,”我把两人叫过来,“光我们一路打过去不行,得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为什么打,打的是谁。”
蒙恬皱眉:“公子之意是?”
“檄文!”我敲了敲桌子,“写一篇讨贼檄文,把赵高李斯那点破事全给他抖落出去!派人快马加鞭,抄送无数份,给我撒遍所有郡县!尤其是通往咸阳的路上,给我贴满!”
王离眼睛一亮:“妙啊!长公子!此计甚妙!可……这檄文该如何写?”他有点为难,“需得文采斐然,鞭辟入里……”
“文采?”我嗤笑一声,“要什么文采?要的是狠、准、俗!要让识字的人看了义愤填膺,让不识字的人听了也能明白怎么回事!”
我撸起袖子(这宽大的袍袖真碍事),抓起笔——毛笔字写得跟狗爬一样,但意思到了就行。
“来,我说,你们记!润色一下,但核心意思别改!”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口述我的第一篇古代爆款文案:
“告天下臣民书:”
“暴君胡亥,阉宦赵高,奸相李斯,三人者,蛇鼠一窝,罪恶滔天!”
开头就直接扣帽子,定性!简单粗暴!
“始皇帝陛下巡行天下,不幸龙驭上宾于沙丘!此三人狼子野心,秘不发丧,以咸鱼掩腐,欲行不轨!(注:恶心一下他们,传播力更强)”
“更矫造先帝遗诏,赐死长公子扶苏与大将军蒙恬!其心可诛,人神共愤!”
“扶苏公子,陛下长子,仁孝贤明,天下皆知!蒙恬将军,北驱匈奴,修筑长城,功在千秋!何罪之有?竟遭如此毒手?!无非是忠良碍眼,欲扫清障碍,方便其窃国篡权!”
“今胡亥小儿,已被奸佞操控,形同傀儡!赵高阉奴,秽乱宫闱;李斯老贼,卖主求荣!此三贼不除,国无宁日,民无宁日!”
“幸天不亡秦!扶苏公子得蒙天佑,识破奸谋,已于北疆起正义之师,蒙恬将军及三十万边军誓死相随,九原郡守王离深明大义,开关响应!”
“我等兴兵,非为谋逆,实为:清君侧,诛国贼,正朝纲,安天下!”
“凡我大秦臣民,忠义之士,当明辨是非,共讨逆贼!勿从伪帝乱命!各地官吏,若能幡然醒悟,开关迎师,助剿奸佞,既往不咎,反有大功!”
“若执迷不悟,甘为鹰犬,则天兵一到,齑粉无疑!”
“檄文所至,咸使闻知!”
我叭叭一顿输出,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旁边负责记录的书吏和蒙恬、王离都听傻了。
蒙恬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咸鱼掩腐”是不是太粗鄙了,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王离则是满脸兴奋,显然觉得这檄文够劲,够直接!
“快!就按这个意思,稍微……嗯,修饰得文雅一点点,然后立刻找人抄写!越多越好!找嗓门大的,去各个路口、城门口喊!”我催促道。
效率极高。
几个时辰后,几百份新鲜出炉、墨迹未干的檄文就被快马信使像撒传单一样朝着四面八方撒了出去。更有几十个嗓门洪亮、识文断字的士兵被组织起来,作为“宣传队”,跟着先锋部队,逢村过镇就开始大声朗读。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我们大军继续南下,所过城池,抵抗明显减弱。有的县城象征性地关下门,我们的宣传队在城外一念檄文,里面守军的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甚至发生了小规模内讧。有的地方官直接偷偷派人送来酒肉劳军,表示我们路过时他们一定“看不见”。
民间更是议论纷纷。那些被严刑峻法、繁重徭役压得喘不过气的百姓,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听得懂“皇帝死了”、“奸臣当道”、“长公子回来清君侧了”。一种隐秘的期待开始滋生。
消息像野火一样,以比军队行进更快的速度,向着咸阳方向蔓延而去。
……
咸阳宫。
胡亥还在哪个殿里玩着他的新玩具。
一名小宦官连滚爬爬地冲进丞相府,将一份皱巴巴、明显被很多人传阅过的绢布呈给李斯。
“丞、丞相……北面……北面传来的……”
李斯皱着眉接过,只看了几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绢布。
“污蔑!**裸的污蔑!”他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看到“咸鱼掩腐”和“卖主求荣”那几个字时,眼前一阵发黑。
但他心底最深处,却冒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意。
扶苏……他怎么敢?!他怎么会用出如此……如此歹毒又有效的手段?!
这檄文一旦传开,人心……人心就要乱了!
他猛地站起身,抓着檄文就往外冲,他必须立刻去找赵高!
而此刻,我们的队伍正浩浩荡荡,逼近下一个重要的目标——函谷关的天险。真正的硬仗,快要来了。
咸阳宫,温室殿。
熏香袅袅,暖如春日,与殿外初冬的肃杀完全是两个世界。
胡亥歪靠在软榻上,试图把一颗玉珠弹进几步外的金盅里,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气得他腮帮子鼓鼓的,把旁边伺候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他烦躁地推开玉盘,珠子哗啦啦滚了一地。
赵高侍立在一旁,面皮白净得像刚剥壳的鸡蛋,眼神却阴鸷得像深井里的水。他微微躬身,声音柔和得像在哄孩子:“陛下息怒,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回头让少府再寻些新奇有趣的来。”
“丞相呢?李斯怎么还没来?”胡亥百无聊赖地问,“他说今天要陪朕看新编排的角抵戏的。”
赵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冷厉,正要开口,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甚至有些失态的脚步声。
“陛下!中车府令!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斯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来的,官帽歪斜,呼吸急促,手里紧紧攥着一卷皱巴巴的绢布,脸色灰败得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他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直接就把那绢布递向赵高,声音发颤:“你看!你快看!北边……北边传来的!”
胡亥被李斯这模样吓了一跳,好奇地伸长脖子:“丞相,何物啊?给朕看看?”
赵高眉头紧锁,接过那绢布,只扫了几眼,白净的面皮瞬间涨红,又转为铁青,最后甚至有些发紫。尤其是看到“咸鱼掩腐”四个字时,他捏着绢布的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关节发白,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破绢面。
“污蔑!恶毒至极的污蔑!”赵高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阴冷得让殿内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他猛地看向李斯,眼神锐利如刀:“这东西从哪里来的?传了多广?!”
“沿途郡县……恐怕……恐怕都已传遍!”李斯声音带着绝望,“扶苏……他不但抗旨,还敢如此颠倒黑白,蛊惑人心!其心可诛!其罪当灭九族!”他这话说得色厉内荏,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灭九族?”赵高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猛地将绢布摔在地上,“他现在手里握着三十万大军!还有蒙恬、王离为爪牙!他要来灭我们的九族了!”
胡亥这才隐约听明白一点,顿时慌了神,从软榻上跳下来:“谁?扶苏哥哥?他要来打朕?为什么呀?赵高,你不是说他会乖乖自杀的吗?”
赵高被胡亥这蠢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脸色更加难看。他强压下怒火,耐着性子(主要是做给李斯看):“陛下勿忧,不过是穷途末路之人的狂吠罢了。陛下乃正统天子,天下共主,岂是区区叛军所能撼动?”
他转向李斯,语气迅速变得森然冷酷:“丞相!当务之急,是立刻扑灭这些谣言!严查传播者,格杀勿论!绝不能让其动摇关中民心!”
“还有!”他眼神闪烁着狠毒的光芒,“立刻以陛下之名,再下一道诏书!斥责扶苏、蒙恬、王离大逆不道,谋反作乱!命令各郡县严守关隘,全力阻截!尤其是函谷关!增兵!必须给我死死挡住他们!”
李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已经……已经下令了。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函谷关守将送来军报,扶苏军势大,士气正盛,恐……恐难以久守。是否……考虑调骊山刑徒和奴产子编军……”
“准!”赵高毫不犹豫,“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立刻去办!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全部给我用上!必须把他们挡在关外!”
他又看向胡亥,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陛下,这几日就不要出宫游玩了,安心在宫中,免得被外面的纷扰惊了圣驾。”
实则是软禁。胡亥似懂非懂,但听到不能出去玩,嘴巴撅得老高。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咸阳宫和丞相府像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陷入一种极度紧张和恐慌的忙碌之中。
信使疯狂地奔往各地,带来的却大多是坏消息:某某郡县态度暧昧,某某地出现小股流寇打着“清君侧”旗号响应,军心浮动……
镇压变得更加残酷。咸阳街头,因为私下议论檄文而被抓走处决的人日渐增多,血腥味似乎开始弥漫在这座帝国都城的空气里,带来一种窒息的恐惧。
李斯回到府中,独自坐在书房里,窗外天色渐暗。他没有点灯,枯坐在黑暗中,手里摩挲着另一份抄录的檄文。
“卖主求荣……”
这四个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背叛了始皇的信任,选择了和赵高合作,本以为能掌控一切,享受权势,可现在……
扶苏的军队在逼近,赵高越来越疯狂,胡亥是个废物……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攫住了他。
这条路,难道真的走错了?
黑暗中,李斯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而此刻,我和蒙恬,正站在函谷关那巍峨险峻的关墙之下,抬头望去,雄关如铁,箭垛如林。
真正的硬仗,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