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正阳门前，我紧跟着裴元下了马车。

朱红宫墙高耸入云，金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晃得人睁不开眼。

侍卫查验请帖时，我的手心已经沁出冷汗，藏在袖中的证据仿佛有千斤重。

“紧张什么？”裴元斜睨我一眼，“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

他意有所指的语气让我后背发凉。

难道他知道了我的计划？

不，不可能。.

除了沈砚，没人知道我要在寿宴上当众揭发他。

而沈砚……

铜钱在我指尖翻转，那个“勿赴宴”的警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穿过重重宫门，太和殿前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

百官按品级站立，命妇们则被引至偏殿暂歇。

我悄悄环顾四周，寻找赵岩的身影……他答应今日带妹妹赵雨前来作证。

“邓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身，看到沈砚一身月白锦袍立于廊下，面容比三日前憔悴许多。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鼓乐声打断。

“皇上驾到！”

百官齐刷刷跪倒。

我随着众人行礼，余光瞥见沈砚迅速退至一旁，而裴元则挺直腰板站在武将队列最前端，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繁琐的礼仪过后，皇上移驾麟德殿赐宴。

我作为诰命夫人，座位被安排在女眷区域的第三排。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大殿全貌……皇上高坐龙椅，裴元竟被安排在御座左下方，地位显赫得反常。

宴过三巡，舞姬们翩翩退下。

皇上举杯正要说话，裴元突然起身出列。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要先发制人？

皇上微微颔首。

裴元高声道：“臣近日查获一起通敌卖国大案！有北狄细作混入京城，意图窃取我边防机密！”

殿内一片哗然。

我攥紧衣袖，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细作何人？”皇上沉声问道。

裴元转身，手指直指向我：“正是臣的发妻，邓氏灵梦！”

惊雷炸响。

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射来，如千万根钢针扎在我身上。

我强自镇定，起身行礼：“陛下明鉴，妾身冤枉！反倒是裴将军勾结北狄，妾身有证据呈上！”

大殿内鸦雀无声。

皇上眯起眼睛：“哦？裴爱卿指证夫人，夫人又指证裴爱卿。有趣。证据何在？”

我从袖中取出准备好的信件和账册，由太监呈递御前。

皇上翻看片刻，眉头越皱越紧。

“裴元，这些作何解释？”

裴元不慌不忙：“陛下明鉴，这些所谓证据，字迹拙劣，印章模糊，分明是伪造的！臣有确凿证据证明邓氏通敌！”

他击掌三下，侍卫押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

我定睛一看，差点惊叫出声……是许知瑶的哥哥许明！他满脸血污，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此人是北狄奸细，已被臣擒获。”裴元高声道，“他供认与邓氏勾结多时，利用邓家商队传递情报！”

“胡说！”我厉声反驳，“许明明明是……”

“陛下！”兵部侍郎突然出列，“臣可以作证。邓氏近日频繁接触军中将领，还曾试图贿赂赵岩副将！”

我浑身发冷。

赵岩呢？他答应带妹妹来作证的啊！

像是回答我的疑问，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跑进来：“陛下！赵副将遇刺身亡！他妹妹也……也……”

我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唯一的证人，死了？

“邓氏，你还有何话说？”皇上冷冷问道。

我咬破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陛下，妾身请求传唤一人……皇商沈砚！他可以证明裴元的罪行！”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沈砚。

他缓步出列，面色平静得可怕。

“沈爱卿？”皇上挑眉，“你能证明什么？”

沈砚深深一揖：“臣只能证明，方才邓夫人呈上的证据……确实是伪造的。”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当胸穿过。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砚……背叛了我？

“至于通敌一事……”沈砚继续道，声音冰冷得不似真人，“臣不敢妄言。但邓氏近日行踪诡秘，确实可疑。”

世界在眼前崩塌。

我死死盯着沈砚，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可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

“既如此……”皇上挥手，“将邓氏押入天牢，容后再审！”

侍卫一拥而上。

我挣扎着看向裴元，他嘴角噙着胜利的冷笑；再看沈砚，他已经退回队列，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在被拖出大殿的最后一刻，我终于明白……我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而设局的人，很可能就是我最信任的那个。